周言一覺醒來,恍若隔世,昨晚他睡得並不安穩,夢裡反反覆覆的出現自己很傻很天真的模樣。洗漱的時候,蔡逸辰關切的說:“老周,別不開心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周言苦笑,他又何嘗不想早點走出這個魔障。周言腦海裡頓時想起了電影《縱橫四海》裡阿佔的臺詞:“其實愛一個人未必要和她一輩子的。我喜歡花,未必要把它摘下來;我喜歡風,難道叫風停下來,讓我聞一聞;我喜歡雲,難道叫雲飄下來,來罩着我。”他周言也想做一個這樣瀟灑的人。
走進了教室後,周言無意間看到了班上後排的位置上多了一個男生,換做別人,周言可能發現不了,但這個人實在太不普通了。一張很乾淨帥氣的臉,表情冷漠,但和憂鬱並不沾邊,只是看起來與世無爭,冰冷的眼神裡沒有絲毫光芒。“這個人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周言掃了一眼後心裡默默有了結論,不知道爲什麼經過了艾兒的拒絕後,周言開始變得很容易能體會他人的內心情感。這個男生就好像小時候的周言一樣,與世俗格格不入,性格比較孤僻,其實世界上哪有什麼怪胎,只是生來不凡而已。
植樹和周言他們是同一個班的,因爲他是在軍訓過後纔來學校報到的,所以和班裡的同學們都不是很熟,再加上他不愛說話的性格,自然也沒人願意主動和他接近,開學起班上就有七八個女生加他微信了,即使這樣,植樹還是一一拒絕了。因此,植樹在班裡漸漸成爲了全班女生公認的高冷班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植樹也注意到了周言,他感覺要是自己願意與人交往,說不定自己會和周言成爲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國籍不同,但孤獨的心卻是一樣的。
寢室裡,蔡逸語剛上完課回來,準備收拾一下出去做頭髮,她想換個髮色,雖然有好幾種想要換的髮色,可是她還是拿不定注意,本來她已經預約好了一名很有地位的髮型師,想要許諾陪她去的,可是許諾因爲要參加一個演講比賽,只得她自己去做頭髮了。她開上自己的寶馬,往學校不遠處的那個大商場——環球城駛去。
植樹由於沒有帶太多衣服過來,決定晚上出去買點衣服和鞋子,於是一出校門便打車到了環球城。曾經過過苦日子的他,養成了一切從簡的好習慣,鞋子如果不是穿壞,他是不會去買新的。雖然他父親現在是在做中日跨國貿易,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得像一個富家子弟一樣,就連來學校報到,也是他說服了叔父和父親後自己來的。植樹從初中起便隔三差五的跟隨父親來到中國,之後高中就索性在濱海就讀,一直住在濱海市的叔父家裡,叔父一家人待他非常地好,他也非常的感激,可即使這樣,他在別人面前依舊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孩。
傍晚六點多,吃過外賣,蔡逸辰開始了和江嘉禾的上分之旅,周言因爲沒有什麼胃口,所以就沒和蔡逸辰一塊吃。和蔡逸辰打了聲招呼後出了寢室,準備走到學校的操場散心,碰巧遇到了剛從比賽大廳走出來的許諾。許諾看到是周言,巴不得低下頭,生怕被周言認出來。因爲就在前兩天蔡逸辰讓姐姐蔡逸語跟她解釋過了,那天周言拉着的女生不是周言的女朋友,更不是周言在耍流氓,那個女生是周言的青梅竹馬,周言從小一直喜歡她,只是那個女生明知道周言喜歡她,卻拖着周言,最後軍訓的時候喜歡上了別人,知道了事情原委的許諾發現自己又一次的錯怪了周言,認爲那個女生纔是不折不扣的渣女。
“周......周言,真巧,沒想到在這遇到你”許諾硬着頭皮上前打招呼。“死就死吧,老孃豁出去了。”許諾的內心世界嘀咕道,的確,連續誤會人家兩次,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是許諾啊,真挺巧的。”周言雖然被眼前這個女生誤會了兩次,但對她也說不上討厭,因爲周言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
許諾的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可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想要跟周言好好道個歉。
“周言,方便聊聊嗎”許諾不敢直視周言的眼睛,目光快速地和周言的目光交接而過。
“啊,好吧,聊聊就聊聊。”周言點了點頭,於是和許諾逛起了操場。
夜幕籠罩了濱海市,溫柔的晚風輕輕拂過人的面頰,操場上的空氣中好似有股汗水味、香水味、還有洗完頭髮後的芳香。操場的草坪上坐了很多人,有膩歪在一起的情侶,有一起玩遊戲的夥伴,跑道上也有很多人或散步或跑步,好不熱鬧。
“那個......你室友讓逸語姐跟我說了,那天我誤會你了,對不起,連着誤會了你兩次。”許諾一邊說,一邊想起周言那一天的場景。周言被玩弄感情,心裡一定很不舒服,而自己還不管不顧的錯怪他,許諾的心裡不禁開始感到難過和內疚。
“沒事呀,其實我都沒放在心上的,我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畢竟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嘛。”
許諾對周言本就帶着一絲好奇,聽完周言說的話後竟有點想要了解周言的衝動。
“你願意說說你的故事嗎,不願意的話就算啦。”許諾試圖讓周言高興一點,好讓自己不會感到那麼的愧疚。
“也沒啥故事,只不過和蟬有關。”說着周言嘆了口氣“既然你願意聽,那我就給你講講吧。”
跟隨着周言的講述,時間來到了周言的小時候,小男孩性格孤僻,總是有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平時唯一的愛好就是收集蟬,因此幾乎沒有小夥伴和他玩,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小女孩,他告訴小女孩,蟬要歷經四五年才能放生在樹上歌唱,而它們歌唱一個夏天就得死去,聽聞只要把蟬的屍體收集起來埋進土裡,就能幫助它們超脫,早入輪迴。從此以後小女孩幾乎每天都和小男孩一起聽蟬鳴,收集蟬的屍體,看似在同伴面前格格不入的兩個小孩,卻是雙方最契合的靈魂夥伴,互相慰藉着長大,他們每年的“安息日”都會聚在一起,一起做小時候的事情。然而時間是會將人改變的,有的人堅持初心,有的人卻早已拋棄自我。周言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曾在夢裡見到過無數次艾兒穿婚紗的樣子,可現如今,她以後的婚紗將不爲他而穿。
周言說完,好似輕鬆了很多,感覺好受了一些。他扭過頭去,在操場燈光的照射下,許諾的側臉潔白無瑕,晚風拂過許諾烏黑的的髮絲。定睛一看,周言竟看到了晶瑩的淚花在許諾的眼睛裡打轉。
“喂......你還好吧,你怎麼突然哭了?”周言心想我都沒哭呢你怎麼哭上了,由於見不得女生哭,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
聽到周言的關心,許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擡起衣袖正準備擦去眼淚,卻被周言連忙制止。
“我剛好帶了紙巾,別用衣袖擦,平時這碰碰那摸摸,細菌太多了。”說着周言從口袋裡拿出一小包紙巾遞給了許諾。
要說這紙巾,百分之九十的男生幾乎都不會帶着出門的,可週言是個例外,出門至少都會帶上一小包紙巾以備不時之需。而這不時之需大部分都是蔡逸辰的需求,經常上課去廁所都忘帶紙,“言哥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只有以身相許!”這時,蔡逸辰那要紙的搞笑話語竟浮現在周言的腦海裡,想到這裡,周言心裡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面對蔡逸辰這個講義氣且逗逼的兄弟,他早已習慣了。
“謝謝你,周言”許諾擦拭去了眼眶裡的淚水後,感激地說。雖然聽了周言的故事後像是觸動了許諾的心絃一樣,讓她忍不住哭了,可是周言的言行舉止頓時讓她感到心裡暖暖的。
“好啦,難過的人應該是我纔對,你別難過了哈。”周言打趣道。
話音未落,“咕嚕~”的一聲響打斷了兩人的交談,聲音是從許諾的肚子裡傳來的,搞得許諾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我還沒吃飯呢,你吃了嗎?沒吃我請你吧。”許諾打破尷尬笑着對周言說。
“我沒吃,不過還是我請你吧。”周言實在不好意思讓女生請客。
“你就聽我的,我帶你去吃拉麪。”許諾側過臉,一對眸子好似湖光般柔美。
夜幕下,城市迎來了一天之中最繁華的時刻,霓虹燈閃爍的大都市,快而有序的節奏,川流不息的車輛,行色匆匆的行人。這座城市在這物慾橫流的社會下,正綻放着它的美。
和府拉麪......周言看着店鋪的名字,一時間有些好奇,隨後走進看了店裡的裝潢後,他才發現這是一家日式拉麪館。還沒等他細想,許諾便帶着他來到了點餐檯。
“快點餐吧,你想吃什麼隨便點。”許諾環手於胸前對周言說。
“那麻煩幫我來一份豚骨拉麪吧”周言看了看點餐圖片,又覺得分量有些少,接着補充道“加......加面。”
許諾見狀,抿着嘴直笑。“你點的口味也是我愛吃的。”
“我也要一份一樣的,不過我不用加面哈哈”許諾又對點餐員說。
許諾正想搶着付錢,因爲她覺得是她誤會了周言,請他吃頓飯賠個不是,這是應該的。可一旁的周言早已經把付款碼對準了點餐員手裡的掃描槍。
“哎,你這個人,說好我請你的,你耍賴是不是。”許諾理直氣壯的叉着腰嗔道。
“對不起了,下次吧,下次一定。”伴隨着“滴”的一聲響,周言得意洋洋的把付款成功的手機界面放在許諾眼前。
許諾剛想反駁,可一旁的點餐員卻發話了:“哎呀,真是的,小情侶之間算的這麼清楚幹啥,男生有錢你就讓他付嘛。”
這句話一下子在周言和許諾之間炸了開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許諾害羞的直接把臉轉了過去。
一場鬧劇過後,沒等多久拉麪就被端了上來。望着熱氣騰騰的美味拉麪,周言率先打破尷尬,“這拉麪真香,看起來就知道很好吃。”
“啊......是呀是呀,他家的拉麪最好吃了,而且肉的分量還很足呢”許諾也抓緊這次機會趕緊迴歸到正常的話題中來。
“看來你經常來吃。”周言將面攪拌均勻,夾了一片肉放進嘴裡。
“嗯,我以前高中的時候,經常跑過來吃。”許諾用勺子舀起一點湯慢慢的抿着。
“哇,那你可真夠執着的,不說別的,起碼吃這方面,咱們挺像的。”周言吃了口面,完全嚥下去後繼續說,“我曾經還爲了買幾個包子騎自行車騎了半小時去農貿市場買呢。”
“真的啊,那真絕了,好像啊。”許諾略微瞪大了眼睛。
......
周言和許諾就這樣邊吃邊聊着,就彷彿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談天說地,小小的拉麪館,暖黃色的燈光把裡邊照的通透,從窗外看,頓時透露着無限溫情。
環球城商場裡,植樹正在AJ店裡面試鞋,店員的一通忽悠,讓他迷失了方向。走出AJ店後,植樹的手裡提着好幾個鞋盒,一臉懵逼的植樹質問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傻買這麼多雙鞋。想想自己離開日本來濱海讀書到現在,都買了不知道幾百雙鞋了,每次中國櫃姐一開口,自己的手就會不由自主的掏出銀行卡。
後來認識了蔡逸辰後,蔡逸辰還取笑植樹:“樹桑,你一個人養活了我們全市的櫃姐,萬分感謝你爲我市建設做的貢獻,我們要對你大大滴褒獎!”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接着植樹去到了他本國品牌優衣庫裡挑選衣服,修長的身材,讓他試穿什麼衣服都遊刃有餘,植樹也不過多停留,搭配了幾套衣服後,當即付了錢。是的,他怕自己再次信了櫃姐的鬼話,於是一溜煙的跑了。
蔡逸語並沒有做成頭髮,因爲到了店裡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挑選什麼髮色好。於是她做了一個1888的頭髮護理就離開了髮型設計室,準備去美食廣場吃點東西。由於髮型設計室在商場內部負一層,所以蔡逸語需要乘扶手電梯上去一樓。
蔡逸語搭上了電梯,電梯緩緩往上一層行進。今天的蔡逸語一頭柔順且髮梢微卷的短髮自然地遮蓋到後頸,上身是清爽的黑色泡泡袖上衣,下身包裹着一襲黑色的超短裙,一雙籠罩在黑色絲襪裡的大長腿踩着黑色的的馬丁靴,神秘誘人的御姐氣質若有若無,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魅力。看來並不是一身黑的搭配不好看,而是還需要看是誰穿,蔡逸語成熟知性且不失活力的特質,使得她對大部分女生的穿搭都遊刃有餘。
可就在電梯快到達上一層時,突然蔡逸語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冷酷的呵斥。
“你在做什麼?!”
蔡逸語好奇地轉過頭看,只見一個手上提着七八個鞋盒衣袋的高個子的帥哥另一隻手抓住了他身旁的一個頭發有些稀疏看上去有些油膩的中年男人,帥哥的冷漠的瞳孔中透露出凌厲的寒意,看得讓人有些後背發涼。蔡逸語正好奇發生了什麼事,可看到那個油膩中年男子被帥哥死死抓住的手上拿着的手機時,她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感覺腦袋嗡的一聲響。蔡逸語看到那個男人的手機顯示的相機界面,她瞬間明白了自己被偷拍了,下意識的用手壓了壓裙子。
“啊!死流氓!”蔡逸語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委屈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失聲叫了出來。
原來植樹剛好也要上去,因爲往上走可以出去商場打車,上電梯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猥瑣男子正拿着手機對準蔡逸語的裙底風光,雖說植樹是一個高冷的人,幾乎從不主動靠近別人,別人也極難主動靠近他,但是他內心的正義感不允許他坐視不理,於是便發生了剛纔的一幕。
一樓的扶手電梯口,植樹依然死死地抓住那個男人的手臂,沒有放鬆絲毫。這時,周圍商場內的人們陸陸續續走過來看熱鬧,一時間,密密麻麻的人羣便圍的水泄不通,圍觀的羣衆紛紛拿起手機,拍照的拍照,錄視頻的錄視頻。蔡逸語也顧不得被羣衆拍,此時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憤難當,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她做過這樣的事情。
“把你剛纔拍的東西刪了。”植樹依然還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可言語中竟帶着一絲嗔怒。
“沒錯!你快刪了你剛纔拍的東西,不然我就報警!”幾乎是撕扯着嗓子,蔡逸語說着眼眶裡竟漸漸泛起了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