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期而至。
許諾早早的起了牀,穿上了那件白色的修身連衣裙,她繫上了面前的綁帶,拉上了背後的拉鍊,穿上了那雙黑色的靴子,化上了精緻的妝容,心想第一次去見周言的哥哥一定要漂漂亮亮的,給他哥哥一個好的印象,也要讓周言看到漂漂亮亮的自己,好讓他眼前一亮。女爲悅己者容,經過許諾一番收拾之後,許諾背上了她的斑馬紋挎包,拿着身份證,走上了探望周言及他哥哥的旅程。
坐在車上的許諾,內心悲喜交加,難過的是第一次見他哥哥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而且還沒有人去照顧他,只有周言,許諾替他哥哥感到難過又心疼周言的辛苦;而感到開心的是自己又可以見到自己心愛的男朋友了,許諾這個時候感覺自己又是一個浪漫主義者了,只要周言一句“想你了,想見你”,不管自己在哪兒,不管周言身在何處,她都能排解萬難,跑去周言身邊告訴他“我來了”。所有浪漫的事情許諾都想給周言做,她想讓周言因爲自己的出現而感到十分的幸運,想讓周言覺得自己的出現是一份禮物,她生怕周言在這段感情中感到疲憊、不快樂。
因爲許諾從手機裡看到描繪男生的句子,說的是男生是一個感覺動物,在感情中靠的是感覺,如果男生感覺到快樂輕鬆的話,那這段感情會很長久,如果與之相反的話,感情很容易走到盡頭。在這段感情中許諾大多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明白在這一片茫茫人海遇見一個自己喜歡的,恰好對方也喜歡自己,並且在一起之後相處舒服快樂的人真的太不容易了,她要好好珍惜眼前這個人,不讓自己後悔,也不給以後留有遺憾。她總是全心全意地愛着周言,以百分之百的付出方式,或許這樣不是很好,但是許諾真的太愛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在與周言的相處過程中,生氣了,她會以一種幽默風趣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受,好讓對方感覺不是那麼心煩;高興了,她會以一種極其活潑的狀態來表現自己,把這種積極向上的情緒傳遞給周言,好讓周言受到自己的情緒感染,從而也感到很快樂,她總是這麼小心翼翼地想給周言最好的心境體驗。
大概十點十分,許諾到了醫院,她不知道周言和他哥哥在哪個病房,所以許諾就在醫院的大門口等周言下樓來接她。
許諾在醫院門口等了不到兩分鐘,一位少年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瘦瘦黑黑的、不高不矮的身軀站在許諾的面前,頭髮又亂又油,就差油的貼到頭皮了,眼睛看起來腫腫的,像個包子眼,皮膚黑黑的,看起來有點醜,上半身穿的衣服是一件很普通的黑色衛衣,下半身穿的是一條亮眼的橙色籃球運動褲,上面寫着28號,腳上踏着一雙白色的夏天穿的拖鞋。這是周言,許諾心裡想着:天哪,怎麼一天不見,我的男孩就像變了一個樣子,像是經歷了什麼事故一樣,瞬間滄桑憔悴了許多,還變黑了,和以前的那個高鼻樑的帥氣精緻男孩判若兩人。其實,周言越是看起來這麼憔悴,許諾越是難過心疼,像是被刀子在心口刺了一刀,心口抽搐了一下。懷着想見周言激動又急切心情的許諾在這個時候也沉默了下來,她不知道怎麼面對眼前這個人,她第一次看見周言這個像是被拋棄了的無依無靠卻又假裝堅強的樣子,許諾很心疼,她低下頭說不出一句話,周言和許諾之間隔了一段距離。
“過來,許諾。”周言開口說話了。
許諾聽到周言在喊自己,她就什麼也沒想了,笑嘻嘻地跑去了周言的身邊抱住了他。
“走吧,我們上樓。”周言溫柔的對許諾說。
“是在二樓嗎?”許諾問周言。
“對呀,一樓沒有可以住院的病房。”
“好的吧。”
“我讓你不要買東西來。你還真什麼都不買呀”周言看了看許諾空空的雙手,故意逗着許諾玩兒。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不買的,你不是說哥哥吃不了那些東西嗎,所以我就什麼也沒買啦!”
“哥哥不吃,那我也要吃嘛,哼。”
“哎呀,你想吃什麼,我們等會兒再去買嘛,你想吃什麼,我們就買什麼。”
“嘿嘿,好的,寶貝真好。”周言又繼續說道:“好了,我們的病房到了,就在這間。”
周言帶着許諾走進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牀上的哥哥。如周言的朋友所說,他哥哥的確長得很帥,有點像“山雞哥”陳小春。
“哥,這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之前在電話裡和你說的那個。”周言向他哥哥介紹着。
“妹妹你好,你特意從學校來的嗎?”周言的哥哥問許諾。
“是的,哥哥,周言說你吃不了那些東西,所以我也沒買什麼。”
“這有什麼的,你人到了就行了,心意我已經領了。”
“謝謝哥哥。”
“你坐車辛苦了吧,那裡有個凳子,你坐着休息一下吧。”
“噢,不了不了,我過來也不遠,我不累的。”
這個時候周言開始說話了,他對許諾說:“唉,你吃過午飯了嗎?”
“沒有,我只吃了早餐,午飯還沒吃呢。”許諾和周言說。
“那我們去吃午飯吧,我也沒吃。”周言對許諾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面向他的哥哥,接着他對哥哥說:“你要吃什麼,我們給你帶回來。”
“還是老樣子,帶上次那個湯和那個粥吧。”他哥哥說完這句話之後,繼續玩着他的手機了。
周言和許諾從病房裡走了出來,依然是穿過一個過道,路過護士臺,拐了兩個彎,來到了二樓的樓梯口,他們順着樓梯從二樓來到了一樓,走出了醫院,他們到了吃飯的地方吃了午飯。兩人不緊不慢地吃完午飯後,去了馬路對面的一家養身魏湯,買好了哥哥要喝的湯和粥,兩人再次回到了醫院。周言把湯和粥打開放在哥哥病牀旁邊的小桌子上,哥哥開始吃了起來,然後周言就把哥哥的尿壺倒進了廁所,洗了洗手,然後就去給哥哥接了杯熱水。
許諾站在旁邊看着這些,她幫不上什麼忙,有些忙也不方便她去做,所以難免有點無聊,顯得有點多餘,周言讓她去病房外面小陽臺上的牀等。許諾來到周言晚上睡覺的那張病牀那裡,上面平鋪着一牀薄薄的粉色被子,被周言疊成兩層,一層被拿來當牀墊,一層用來蓋身子,枕頭用的是醫院的白色枕頭,病牀上放着一套許諾給周言買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國潮衛衣,和一條寬鬆的直筒牛仔褲,周言穿這套衣服看起來比平時更有青春朝氣,陽光且帥氣。
許諾拍了拍面前的被子,在牀上坐了下來,眼睛看着窗外,定睛看向一個地方,或許有的人以爲她在看什麼東西,看的那麼入神,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什麼都沒有看,她是在想事情。
沒多久,周言忙完坐到了許諾旁邊,拍了拍許諾的肩膀說:“唉,你在看什麼呢?”
“我什麼也沒看,你忙完了嗎?”
“暫時沒什麼事了,可以休息了。”
“哥哥現在身體怎麼樣啊,有好轉了嗎?”
“好點了吧,他上廁所留的血沒有剛開始那麼多了,不過還是有一些血,也還是不方便走路,肚子會疼。”
“那會在醫院待多久啊?”
“現在還不知道,現在要在醫院慢慢看,慢慢療養,有好轉了,醫生說可以出院了纔可以出院。”
“好吧。”
周言在醫院期間對哥哥都是有求必應,因爲哥哥無法自己獨自完成這些事情,周言就像是在照顧植物人一樣照顧着哥哥的一切,凌晨兩三點哥哥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也會叫周言。早餐、午飯、晚飯以及住院手續等一切事情都是周言一個人在處理,許諾也在旁邊目睹了周言對哥哥所做的一切事情,她看到了周言平日裡沒有的樣子,他像一個慈祥的老父親,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他哥哥的生活起居,沒有一句怨言,始終保持着他的善良、他的溫柔。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過了一會兒,周言玩起了遊戲,玩了一會兒了,許諾說:“周言,我好無聊啊!”一臉可憐兮兮的嘟着嘴看着周言。周言說:“無聊就玩手機啊,我無聊了就在玩手機,你玩會兒手機,刷刷微博,看看抖 音嘛。”
“可是我都不想玩手機,手機也不好玩。”許諾用這句話,回答周言,其實就是希望周言陪她玩,即使是一起玩手機一起看電視也好啊。
可是周言並沒有這樣做,他依然玩着自己的遊戲,玩完了一局又一局,可憐巴巴的許諾坐在病牀上,無聊地刷起了微博,她對微博推送的信息沒有一點興趣,但是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了,所以一直在手機上往上滑動着。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周言的手機裡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許諾往周言的手機屏幕看去,不是周言在和其她女生打電話,而是她和一位女生連麥,一起玩起了遊戲。周言和遊戲裡的女生一邊聊着天,一邊玩着遊戲,許諾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了,這讓本來就心情不好的許諾變得愈發煩躁起來,許諾聽着周言和那個女生聊的不止有遊戲,還有生活。
這時,手機那頭的女生問了一句:“周言,你女朋友呢?”
許諾這才發現手機那頭的女生不是周言單純的遊戲網友,而是認識的女孩子。
周言說:“她就在我旁邊。”
那個女生又說:“那你女朋友特意去找你,你不陪她,你要在這裡陪我打遊戲嗎?你做的有點不對哦。”
這時,許諾小聲地對周言問了一句:“她是誰呀?”
“她是何欣”周言回答許諾。
“她在玩手機呢。”周言回答何欣。
許諾被周言的回答惹的瞬間生起了氣來,她感到很委屈,打了周言一下。
周言反而還生氣了,大聲說了一句:“許諾你打我幹嘛呀。”
許諾什麼也沒說,她低下了頭,紅了眼睛,溼了眼眶,她想到了周言曾經和她說過何欣喜歡過他,也和他表白過,雖然周言拒絕了,但是兩個人依然保持着聯繫。在周言和許諾還沒有在一起之前,周言聽到了一首很好聽也很喜歡的歌之後還分享給了何欣,而且許諾在一個偶然間還看到了何欣在周言的星標好友裡面,雖然後面取消了,但是許諾確實吃醋了,確實生氣了。
周言看到許諾生氣之後,和何欣說:“好了,不打了,下次打,我女朋友生氣了。”
周言對許諾說:“好了,你不要生氣了嘛。”
“我特意從學校跑來醫院陪你,怕你累,怕你無聊,特意早起坐了那麼久的車過來找你,難道我是來看你打遊戲的嗎?”許諾生氣地說着。
“我是沒什麼事了才玩遊戲的嘛,我又不是一直都在玩遊戲。”
“我都和你說了我無聊了,我就是想你陪陪我,你不僅要玩遊戲,還要和喜歡過你的女生連麥玩遊戲,還把聲音外放,你當我不存在的嗎?”
“你無聊你可以玩手機啊,我無聊了就知道玩手機,你無聊了不知道玩手機嗎?”
周言覺得許諾不可理喻,許諾覺得周言不懂事,兩個人吵了起來。
“可是我想讓你陪陪我。“說完這話,許諾委屈的像要哭了起來,但是她忍住了,並沒有哭,她怕讓哥哥擔心,只是撇起了嘴巴,許諾每次感到委屈、每次想哭、每次想哭卻又忍住不哭的時候都會撇着自己的嘴巴。
周言見狀,意識到剛剛他的做法有點不對,立馬溫柔了起來,並向許諾道歉:“對不起,寶貝。”
“我就是想讓你陪陪我而已,你都不陪我,我本來就有點失落了,你還去和何欣一起玩遊戲聊天,你不知道你和她這樣我會吃醋的嗎?”
“好了好了,我不和她玩遊戲了。”
很顯然,周言這樣子是哄不好女孩子的,許諾沒有說話了,繼續生着氣,周言也沒做什麼,兩個人陷入了僵局。下午,離吃飯的時間也不遠了,他提出:“要不我們去附近逛逛,然後就去吃晚飯吧。”
許諾跟着周言從醫院走了出來,只不過許諾依然生着氣,周言也沒有把許諾哄好。周言走在前面,許諾走在後面。周言開始不耐煩了,他覺得他哄了這麼久,許諾怎麼還在生氣,於是他低聲地吼了許諾一下。此時,許諾愣住了,她看着眼前這個曾經那麼喜歡自己,對自己那麼溫柔的男孩,開始兇她了,這是周言第一次這麼兇許諾。
周言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冷漠,許諾對眼前這個冷漠的周言感到很陌生。她哭了,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順着臉頰,流進了口罩裡,走在街上的她,怕路人看到狼狽的自己,她拉高了口罩,默默地跟在周言的後面,或許周言察覺到了吧,他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和許諾說着必須要說的話,沒有說一句閒話。
許諾沒有想到她這次來找周言是這樣的情況,許諾從包裡拿出紙巾擦了一下鼻子和眼淚,周言看到了,但是他卻什麼都沒說,兩個人持續冷戰着,一直到晚上睡覺時,許諾和周言一起在那張空出來的病牀上躺了下去,在醫院的廊道里睡覺沒有一點隱私,什麼人都有,也比較吵,周言和許諾都是屬於那種睡眠質量很一般的人,聽不得吵鬧。這一天晚上,這條廊道里,除了周言和許諾,還多出了好幾個病人家屬睡在這些空出來的病牀上,在這條走廊上,靠近周言的第二張病牀上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叔叔睡在那裡。
周言和許諾洗漱好,躺在了事先鋪好的病牀上,沒多久,那位四十多歲的叔叔也在病牀上躺下,他入眠得很快,沒幾分鐘就睡着了,隨之而來的是他那震耳欲聾的呼嚕聲。他的呼嚕聲就像是火車的鳴笛聲一樣,很響,呼嚕聲聽起來還像是有一種節奏,當你感覺他的呼嚕聲慢慢小了起來慢慢要停下來的時候,他突然來一個巨響,嚇得你措手不及;當你感覺他將會一直以這種很響的聲音打呼嚕的時候,他突然延長音調,又突然停住,連旁邊的人都在害怕他會不會突然斷氣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周言和許諾肯定是睡不着覺的,只不過周言一直閉眼側着身子,感覺不到他有什麼情緒,許諾在旁邊睡了一會兒,翻了個身子,睡了一會兒,又翻了個身子;睡了一會兒,拿起了手機,玩了一會兒,放下手機繼續睡覺了,睡了一會兒,又拿起了手機,就這樣翻來覆去,輾轉難眠,那個叔叔睡覺太吵了,許諾根本就睡不着。儘管其它人和那位叔叔老婆都提醒過了,但是根本就沒有用。這時候,周言終於開始說話了。
“許諾,你要不要去醫院附近的賓館睡覺啊,要不你就去賓館睡吧,那兒比較安靜。”周言對許諾發出了關心的問候。
“那你呢?”許諾說。
“我就在這兒睡,我得在這兒陪着哥哥,不然他要是有個什麼事,需要人陪,到時候找不到我就麻煩了。”
“好吧,那我也就在這兒睡。”
“你不是睡不着嗎?”
“沒事兒,等我實在困得不行了,自然就睡得着了。”
兩個人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就這樣兩個人又和好了,情侶嘛,總是吵吵鬧鬧的,這很正常,只要,吵過、鬧過之後兩人還願意繼續走下去就好了,這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