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一通狂揍,圍觀者固然心神愉悅,嶽峰自己也感覺非常的舒服呢!這一番暴揍之後,他再吐了一口唾沫,道:“滾!”
這一聲“滾”字如春雷綻放,那股子氣勢真是讓邪惡戰慄,一幫衙役嚇得連忙將王一發扶起來,而後一瘸一拐的在衆人的注目下逃之夭夭。
衆人鬨笑,興高采烈的喝彩,而嶽峰此時受到的關注則一下攀上了頂峰,衆人紛紛圍攏過來,杜五娘湊過來,手上拉着杜威,這女人盯着嶽峰,雙腿一軟竟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嶽峰面前,她哭泣的道:“這位恩人,今日之事五娘謝過恩人,如若不然,阿威……阿威恐怕要吃大虧!”
杜威胖胖的臉上盡是好奇,五娘道:“阿威,還不跪下來謝恩人?”
杜威忙學着母親的樣子跪下來,可是一雙眼睛依舊在嶽峰面上逡巡,很顯然,他對嶽峰的身手能力無比的好奇。
嶽峰將杜五娘扶起來,道:“恩人不敢,五孃的餺飥味道絕好,在這一帶口碑也好,今日恰逢其會見有人無中生有的鬧事,舉手之勞幫一下,不值得謝!”
嶽峰這般說,人羣中立刻有人道:“這位公子,您還是快快離開吧!王一霸在這一帶乃大惡霸,其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他這一去肯定會叫人過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等他們來了,只怕再走就來不及了!”
“是啊,是啊,五娘,你也帶着阿威快點離開吧!餺飥店現在顧不上了,先保命要緊。能夠保住有用之身,回頭什麼事兒不能做?五娘,你還是別猶豫了吧!”
杜五娘臉上浮現出茫然之色,她的確不是洛陽人,她從北方到了洛陽之後,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纔開起這一家餺飥店呢。
最早的時候她靠給人做針線活補貼家用,等到有一點積蓄之後她開始在路邊上臨時擺攤點給人做胡餅和餺飥,等到再積攢了一些錢之後,才把這家店開起來。這一路的艱辛困難只有她自己知曉,開了這家店,她最大的願望便是能掙錢讓兒子有機會多讀書,讀了書將來能入大周爲官那便是最好!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要化爲泡影了,她的餺飥店已經開不下去了,就這樣一走,她能去哪裡?她走到哪裡還不是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我們不走,等他們來了,大不了我們和他們拼了!”杜威扯着脖子道,他拽住母親的手,眼神之中流露出倔強之色,嶽峰心中一驚,從這個小孩兒的眼神之中,他竟然看到了一股決然無匹的氣勢,這個小兒年紀小小,竟然有這等決然之心,着實不同尋常。
嶽峰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愛才之意,當即道:“各位街坊鄰居,各位父老鄉親,大家放心,我既然管了今天這件事就一定要管到底!五娘在這裡的餺飥店不僅不會搬走,而且還要越做越大,我保證今天的這事兒一定能了結,而且了結的結果是那些個惡霸流氓再也不敢來惹事。
我告訴各位鄰居,對付惡人需要用狠辣的手段,他們倘若膽敢再來惹事,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一直打到他們心服口服爲止!”
嶽峰這一說,可以說是將這件事完全攬在了自己身上,五娘道:“恩人,萬萬不可!這王一發不是一般人,恩人斷然不可因爲我們母子而惹上這麼大的敵人。倘若恩人因此出了什麼事兒,我們母子縱然肝腦塗地也無法報您的恩德了!”
嶽峰到了這一步,肯定不會再有任何退縮的可能了,當即道:“五娘放心,待會兒我一定讓你看一場大戲!”
嶽峰這麼說,遠處就聽到了吆喝聲,好傢伙,只見不遠處的衙役們鮮衣怒馬,竟然黑壓壓的一片直往這邊飛奔過來。
在衙役陣營之中,王一發最是引人注目,因爲這傢伙滿臉淤青,鼻子部位用一塊白布包着,那狼狽的樣子就像是一條掉了毛的哈巴狗。
這幫人跑過來,紛紛下馬,將周圍的街道全部圍住,而後王一發便領着一名鷹鉤鼻的漢子往餺飥店跑過來,看這漢子,一襲黑袍官服,給人的感覺無比的陰柔冷漠,像是閻羅王一般,氣質森然。
“這是魏縣尉,魏閻王啊!”人羣中有人竊竊私語。
“這一下這公子遇到麻煩了,這魏閻王殺人不見血,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而且這傢伙行事不分青紅皁白,一言不合就敢暴起殺人呢,這公子再厲害,能夠一人鬥過這麼些人?”
“是啊,這些人據說後臺背景都是武家人,武家人現在在神都誰人敢撼動?這公子恐怕也有些背景,只是再強大的背景在武家面前算什麼?那都只有被踩死的命呢!”
很顯然圍觀的老百姓無一人看好嶽峰,大家都替嶽峰捏一把冷汗,顯然王一發也是這般認爲的。他雖然面目全非了,模樣駭人得很,可是已經沒有了剛纔的狼狽了,轉而變得趾高氣揚,又神氣活現起來。
“魏頭兒,就是這裡,就是這個小子打人的!”王一發領着縣尉大人,一路直奔到嶽峰面前,用手指着嶽峰的臉,兇狠狠的道。
瞧他那模樣,如果恨意能殺人,嶽峰恐怕已經被他殺一千遍,一萬遍了。話說這魏閻王是誰呢?自然是魏生明。
原來魏生明這一次到洛陽縣擔任縣令之後,雖然比之前謹慎了很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其對上恭恭敬敬,客客氣氣,但是對老百姓的手段卻是更加的殘忍殘酷。他管轄的地方,動輒便是喊打喊殺,通過鐵血的手段治理百姓,因而久而久之,其又有了魏閻羅之名。
而王一發背後的後臺便是魏生明,其實王一發另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其是御史王慶之的侄子,這王慶之是何許人也?此人是武承嗣的心腹肱骨,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卻十分受器重,是那種能隨時隨地都面見武承嗣的人物。
魏生明因而對王一發另眼相看,其目的當然是想結交王慶之,結交了王慶之之後,魏生明說不定能高攀武家,一旦攀上了武家的關係,他還能不平步青雲?
魏生明跟在王一發的後面他一眼看到了嶽峰,整個人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一下動不了了。我的天,王一發是瘋了麼?怎麼……怎麼……
撇開魏生明對嶽峰的心理陰影不算,單單嶽峰現在是洛陽令這個身份,他魏生明敢在衆目睽睽之下以下犯上麼?
更何況嶽峰的來歷背景,那更是魏生明不敢想象的!自從嶽峰上一次和他交談之後,他心中一直就七上八下,他專門又暗中打探了關於嶽峰的關係,他越打探越畏懼,甚至還有人說岳峰極有可能和太平公主有一腿,兩人關係曖昧呢!
魏生明一聽到這個消息,他徹底放棄了再反擊的念頭。魏生明這條命還想一直活下去,一直活到老死呢!他如果一根筋的非要和嶽峰爲敵,恐怕要早夭,絕對活不長久!
王一發可不知道魏生明已經懵逼了,他回頭看向魏生明,再一次用手指着嶽峰,道:“魏縣尉,就是這個小雜種,縣尉,沒什麼好說的,把這小雜種先往死了打,打死……”
王一發剛剛說“死”這個字,魏生明忽然湊上去,一擡手“啪”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臉上,王一發遽然遭這一擊,措手不及,直接被打懵了!
魏生明尤爲不過癮,竟然左右開弓,狠狠的再閃了其幾個耳光,王一發直接被打得跪在了地上,魏生明這才畢恭畢敬的向嶽峰行大禮道:
“下官魏生明見過縣尊大人!縣尊大人,今日的事情全是魏某御下不嚴,冒犯了大人,請大人治罪啊!”
魏生明說完,腦袋低着那模樣無比的誠懇。而現在則完全炸開了,老百姓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瞧嶽峰的模樣,約莫也就二十歲的樣子,文質彬彬,分明就是個讀書人的模樣。這樣的公子哥兒在神都太多了,尤其是在崇文坊那邊,絕對一抓就是一大把呢!
可是眼前的這弱冠青年,赫然官拜洛陽令,是大家的父母官了!
“原來是嶽縣尊,嘖,嘖,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嶽縣尊果然年輕,而且果然敢仗義執言,爲百姓發聲……”
有人知道嶽峰之名,叫出了嶽縣尊的稱呼,嶽峰則是微微皺眉,有些厭惡魏生明把他的身份叫破,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道:
“魏縣尉,你們得罪的可不是我,而是咱們大周善良的百姓!陛下經常告訴我們,要謙虛謹慎,要爲民造福,嘿嘿,好哇,咱們洛陽縣就在天子眼皮底下,爾等就是這般爲民造福的麼?”
“王一發罪不可恕!今日既然恰逢其會遇到了,來人啊,給我打一百大板,不打得皮開肉綻,不能收手!”嶽峰冷冷的道,他這話說出來,言辭剛硬之極,沒有半點回旋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