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是個謹慎的人,這麼多年她之所以能屹立不倒,能夠備受武則天信任,就是靠謹慎小心,處處用心。
徐馳煌昨天的那點事兒,倘若放在以前她斷然不會犯錯誤,因爲以她的聰明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其中的蹊蹺?
可是最近上官婉兒着實太累了,她滿腹心神都投到了蹴鞠之上,智商和平常不在一個層面上,以至於昨天應對失誤,現在想來她……
徐馳煌昨天來見她,今天武則天清晨便有旨意讓她來弘文館主持文會,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昨天徐馳煌連夜已經把上官婉兒的情形給武則天做了稟報了,武則天已經知道上官婉兒的心態了!
一念及此,上官婉兒心中真是涼透了,她太瞭解武則天這個人了,武則天的多疑和用心有時候讓人歎爲觀止。武則天忽然讓上官婉兒來弘文館這是讓她鬆弛麼?可以理解讓她放鬆,看也可以理解爲放逐啊……
上官婉兒還記得她剛剛在武則天身邊辦差的時候,那個時候太子還是李賢,而高宗還在,上官婉兒也才十三歲,那已經是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李賢少年英武,頗爲有爲。
高宗對李賢甚爲喜愛,常常讓李賢監國,李賢和衆宰相經常能打成一片,真可以說是少年得志,意氣風華。
李賢有作爲勢必讓武則天的權利被大大削弱,因而武則天心中對其很不滿,母子兩人的矛盾日益激化,當時武則天是怎麼對李賢發動進攻的?
上官婉兒至今還記得武則天首先給李賢送了兩本書,一本是《孝經》,另外一本叫《少陽正範》,這兩本書一本是教如何做太子的,另外一本則是教人如何孝順的!
武則天這是什麼意思?她的意思就是告訴李賢,李賢是既沒把太子做好,也沒把兒子做好,得多讀《孝經》和《少陽正範》呢!
當年的上官婉兒還是青澀的少女,哪裡能懂武則天此用意背後的意思?她還只當武則天這是關心太子的學業,因而送太子書讓其用心學習呢!
她當時很奇怪,自從這件事辦了之後,武則天便開始對李賢瘋狂的動手,朝中李賢的勢力被他清洗一空,李賢也被貶謫到了江南道。
李賢被貶這還不算,武則天對其尤還不放心,她又派遣了丘神績千里奔襲,將李賢鴆殺,徹底的絕了後患才把這件事完全了結。
當年的事情,上官婉兒還記得很清楚,而送書的事情,她一直到二十歲才領悟其中的深意和玄妙。
眼下正是鬥鞠緊鑼密鼓的時候,無論是公主府還是內衛蹴鞠軍雙方都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蹴鞠上面,爲什麼武則天會忽然下一道旨意讓上官婉兒主持弘文館文會……
……
文會結束了,上官婉兒卻陷入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她漫無目的的出了弘文館直奔蹴鞠場,遠遠的,她看到了嶽峰!
嶽峰被衆多女衛圍在中間,只見嶽峰口若懸河的道:“各位娘子,你們道咱們生活的這世界是怎樣的世界?話說自盤古開闢,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其實分了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
咱們今日我便說一個東勝勝州的故事……”
“話說在東海之上有一國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喚爲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
“……石產一卵,見風化一石猴,在那裡拜四方,眼運金光,射衝斗府……”
嶽峰這一開言,赫然是在說書,這說開篇便稀奇古怪,一衆女衛們立刻被其吸引,一個個張大了嘴巴,聽得是瞠目結舌。
上官婉兒起初沒怎麼聽,她的心思很亂,可是眼見衆女衛皆鴉雀無聲,聽得那叫認真仔細,她微微凝神,立刻便聽出了一點滋味來。
只見嶽峰說那猴子:“弟子乃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人氏。”祖師喝令:“趕出去!他本是個撒詐搗虛之徒,那裡修什麼道果……”
卻是天生石猴,拜師學藝,修得各種絕技,其中赫然有那七十二般變化……”
大唐之時,文娛多麼匱乏啊,大唐子民多信鬼神。嶽峰把故事編得如此精彩,神乎其神,一時聽者能不淪陷?
別說是一幫女衛平日沒聽過這等精彩的故事,上官婉兒博覽羣書,她也沒聽過這種故事啊,不得不承認,這故事着實太有趣了,上官婉兒本來滿腹心思,可是聽着聽着竟然也深陷其中,竟然不能自拔了。
就這般,衆人一起聽嶽峰說故事,一聽竟然是兩個時辰,一直到嶽峰說道孫猴子手持金箍棒打到了天庭之上,要和那四大天王決一高低,嶽峰才倏然住口,道:
“好了,今日我們便說這些,還有更精彩的在後面,改天我們再說好不好?接下來我們再把陣法演練一番,眼下畢竟還是鬥鞠要緊,娘子們說是不是?”
衆女衛聽得如癡如醉,乍然沒得聽了,一個個都顯得很沮喪。不過嶽峰讓大家訓練蹴鞠卻又無可厚非,一時大家都迅速打起精神來了。
嶽峰道:“今日我們再訓練二十次陣法,倘若全部沒有疏漏,我便立刻講下回故事,孫悟空大鬧天宮啊!小娘子們說好不好?”
嶽峰這話說出口,所有的女衛都大喜過望,趙瑩高興跳了起來,道:“好,我們一定打起精神來,絕對不要犯錯!”
她這一喊,應着如雲,嶽娉婷則滿臉都是紅光,剛纔的故事她聽得可仔細了,相比的故事的精彩,她更有一種自豪感,因爲這故事可是她仲兄講的呢!誰說仲兄不學無術?仲兄不僅會蹴鞠,而且還讀了很多書,要不然怎麼能講出這麼精彩的故事來呢?
“上官待詔,你不必和她們合練,我們單獨小竈啊!”嶽峰將目光投向上官婉兒,
他心中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女人是丟魂了麼?怎麼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