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打量着周興,眼前這文質彬彬的帥氣男子,一身的書生氣,瞧上去比楊炯,宋之問更有賣相,此人赫然是臭名昭著的酷吏周興?
“人不可貌相啊!周興原來是這般模樣,單從相貌來看其和來俊臣之流完全不同……”嶽峰心中暗道,他面上不動神色,冷漠的道:
“周侍郎,你說對了,今日弘文館不能進!”
“哦?”周興眉頭一挑,臉上浮現出怒容,道:“怎麼?弘文館爲何不讓進?你一個小小的九品校書郎能代表弘文館麼?我是奉上官待詔之命前來的,你快快讓開,本官要進去!”
嶽峰冷冷的道:“說不讓進就不讓進,你奉誰之命也進不去!別說你乃侍郎了,就算宰相來也不讓進!”
“嗬!”周興一聽嶽峰這語氣,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出身卑微,自從當權之後最忌諱別人不給他的面子,他認爲那便是瞧不起他。
正因爲他內心的脆弱敏感,所以這些年他是不斷的炮製各種冤案,慘案,看到那些世族豪門的權貴一個個在他手下被整得像狗一樣失去了尊嚴,他心中便覺得無比的快慰,便覺得十分的自豪有成就感。
正因爲如此,周興名頭很大,在神都洛陽提到他的名字幾乎能止小兒夜啼。今日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弘文館的一校書郎給藐視了。
“是嗎?我今天非得進去不可呢?我告訴你,弘文館我向來來去自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沒有人攔過我,連蘇館主和上官待詔都沒敢攔我呢!”周興冷冷的道,臉色已經十分不善了。
嶽峰盯着他,道:“周侍郎,這麼說來你天天都來弘文館?這幾天你都來了弘文館了?”
周興冷冷的道:“是又如何?我周某的行止還需要向你稟報麼?”
嶽峰乾笑一聲,道:“那好,周侍郎既然如此說,那對不住了,侍郎,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嶽峰說完,一把拽住了周興的袖子,不由分說拽着就要走,周興大驚失色,勃然道:“大膽,你何故這般拽我?沒有尊卑的東西,真是豈有此理,你信不信我一聲號令,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嶽峰冷冷的道:“周侍郎,是不是我大膽咱們到了地頭你自然就知道了,還是跟我走吧!”
嶽峰說完又用力,周興也用力,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另外一隻手揮手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巴掌給蓋過去。
這一巴掌直接打到了嶽峰臉上,嶽峰勃然道:“哎呦,你還敢打人?”
周興冷笑道:“我打的就是你,看你還知不知道尊卑,快快鬆手,否則我不客氣!”
周興一句“不客氣”說罷,正要再抖威風,忽然之間,他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臉頰一陣巨疼,嶽峰一個巴掌給抽到了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過來,直接把他給打懵了,他瞪大眼睛盯着嶽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在大唐還有誰敢打他的耳光,而且此人只是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
周興內心的怒火瞬間升騰翻滾,擡手就要反擊,嶽峰等的就是他還手,當即兩人便直接開撕,陸錚也不用真功夫,兩人拳來腳往,結果便是陸錚將周興暴打了一頓。
弘文館平日人很少,可是嶽峰和周興兩人一打架,這陣仗有多大?他們的大聲喧譁立刻引來了人過來看情況,大家一看嶽峰竟然和刑部侍郎周興開打了,這還了得?當即飛也似的去稟報上官婉兒去了。
話說上官婉兒自從經歷了前幾天弘文館的那一件事之後,這一連幾天她都沒緩過勁來,晚上一睡覺便做噩夢,白天也是渾渾噩噩,那一天的事情她想想就覺得後怕。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敢在觀風殿多逗留,所以白天大都來弘文館了,在弘文館裡面,她靜心讀書調養,幾天下來,心神漸漸的在恢復。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侍女小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臉的惶急。
“什麼事兒?”上官婉兒一顆心一下懸了起來,下意識站起身來道:“慢慢說,不要急!”
“打……打……打起來了!外面打起來了!”小蝶道。
“什麼?怎麼打了?誰打起來了?”上官婉兒脫口道,小蝶道:“是……是嶽四郎,嶽四郎和周侍郎打起來了!”
上官婉兒愣了愣,眉頭不由得一挑,她對這兩人都有些討厭,這其中尤其是周興,她最是厭惡,可是這兩人怎麼會打起來呢?
上官婉兒思忖了片刻,道:“走,你在前面領路,我們去看看!”
上官婉兒趕到事發地點之時,這一場暴揍已經接近尾聲了,瞧這場景哪裡是打架?分明就是嶽峰揍人嘛,瞧瞧周興,被打得在地下翻滾,哭爹喊娘,那場景讓瞧見了真是心神極度的愉悅。
再瞧嶽峰呢,雖然髮髻凌亂,可是其實沒有受什麼傷,很顯然,這不是打架,而是嶽峰在揍人,不知爲什麼,上官婉兒忽然覺得心情竟然不錯。
“你們幹什麼?這弘文館是清淨之地,爾等身爲朝廷命官,何故在此鬥毆打架?”上官婉兒道。
被打得哭爹喊孃的周興見到了上官婉兒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不顧一切的喊道:“待詔救我,待詔救命啊!”
嶽峰則喊道:“別,待詔千萬別過來,此人便是那欲要對待詔不利的登徒子!而且此人十分跋扈囂張,我奉待詔之命攔住他,他不僅不聽,反而還出手打人,我被逼無奈,只好還手,此事待詔您親眼所見,是非曲直待詔心中也清楚。這事兒就算鬧到天后和陛下那邊,我嶽峰也不怕,我嶽峰也有理!”
嶽峰扯着脖子嚷嚷道,瞧他那模樣還真是一副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樣子,而上官婉兒則是怔怔說不出話來。
她聽嶽峰的口氣,這小子是扯了虎皮當大旗啊,她什麼時候讓嶽峰守住弘文館不讓人進了?可是事已至此,她是弘文館的主事人,嶽峰是她的下屬,從這個角度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得去遮掩,因而她是無論如何不方便揭破嶽峰謊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