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哇哇……”
高陽公主懷裡的房汐突然大聲哭叫起來,神色慌張,淚眼迷離,徹底破壞了根福剛剛豎立起來的肅穆氣氛。
“汐汐乖,汐汐不怕!爹爹沒事兒的!你看,爹爹沒事兒!”
高陽公主趕緊將房汐深深地摟在自己懷中,邊輕輕地搖晃邊溫言出聲安撫。
房遺愛也心疼得一批,不顧着身上的疼痛,咬牙站起身來,湊到小房汐的跟前,小聲安慰道:“汐汐不怕,爹爹剛纔是在鬧着玩呢,你看,爹爹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爲了證明自己沒事,房遺愛用力地揮了揮自己的拳頭,見小房汐仍然在大聲哭叫,甚至都沒有睜眼看他一下,身子瑟瑟發抖,房遺愛心中着急,忍不住回身狠瞪了根福一眼。
都是這廝的突然出現,才把他的乖女兒給嚇成了這副模樣。
剛剛還因爲根福的手下留情而心懷感激,現在已然變成惱羞成怒,恨不得將根福也給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哇哇!哇哇!”
房汐的哭聲依舊,並沒有因爲父母的安慰而有絲毫的減輕,高陽公主這個時候再也顧不得打魏元忠與根福的麻煩,精緻的小臉上緊張得一批。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平日裡也沒見過她這個樣子,爲何這次卻哭聲不止?”
高陽公主急得如熱鍋之蟻,神情忐忑不安,常用的安撫手段全都無效,此刻她已然完全慌亂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孩子該不是嚇掉魂了吧?”
清河公主走上前來,看到房汐焦躁不安,身子微微抽動的樣子,不由便想到了去年程琳因爲意外跌落後的模樣。
“這個年歲的孩子最是受不得驚嚇,嚇得狠了就會啼哭不止,房汐這孩子八成是被剛纔的打鬧給驚到了。”
聽到清河公主的經驗之談,高陽公主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臉乞求地看向清河公主:“十一姐,既然你能看出小汐是嚇掉了魂,那你定然知道該如何醫治,還請十一姐教我!”
清河公主道:“不瞞妹妹,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去歲程琳受驚失魂,我們又是請御醫,又是拜菩薩,甚至連民間的神婆都給請到了府裡爲她招魂叫魂,結果程琳還是在府裡鬧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才安穩下來。”
“房汐現在的情況,與程琳當初如出一轍,不若妹妹也試着去給她瞧看瞧看。”
高陽公主的面色頓時變得異常蒼白,經清河公主這麼一提,她也回想起了一年前清河公主府因爲程琳失魂一事而鬧出來的滿城風雨。
夜夜啼哭,不吃不喝,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程琳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清河公主當時整日都是以淚洗面。
“半月之久,我的小房汐如何能承受得了,她才兩歲的年紀啊!”
高陽公主被嚇得不輕,房遺愛亦是如此,房汐的眉眼之間長得甚像其母,平素裡房遺愛對他疼惜最甚,一聽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掉了魂,甚至需要半月或是更久的時間才能恢復,瞬間慌得一批。
他是文人世家出身,了不語怪力亂神,掉魂失魂之類的說法他並不相信,但是孩子受到了驚嚇卻是真的,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去找個太醫過來瞧瞧。
房遺愛一個激靈,切聲向高陽公主言道:“先莫慌亂,我這就着人去請太醫署令楚鈺,他見多識廣,定然會有辦法安撫小汐。”
“對對對,去找楚鈺,他定有辦法!”高陽瞬間便有了主心骨,連連點頭,“不止是楚鈺,還要去弘福寺去請辯機禪師,辯機禪師佛法精湛,有他在,定能諸邪僻易!”
房遺愛嘴角一抽,心中有些膈應,每次一聽高陽提到那個叫辯機的禿驢,他的心裡就會有一股無名之火冒起,不知道爲什麼,他很不喜歡那個長得比他還要孔武英俊的小白臉和尚。
不過,爲了女兒,他忍了。
現在這種時候,只要是對房汐有利的舉動,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他也會盡力去做。
一個年輕些的和尚而已,長得再英俊又有何用,難道他還能蓄髮還俗不成?
“殿下放心,我這就着人去請!”
房遺愛衝着知邊的隨從交待了兩句,然後就有人分成兩撥,飛速地縱馬離去。
“不過是受了些許驚嚇而已,如果你們能信得過李某,不妨將這孩子交給李某片刻,李某有辦法讓她止啼!”
李豐滿也被孩子可憐巴巴的哭鬧聲給驚動,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躁在了根福與房汐的身上時,他悄悄地走出了園長辦公室,溜到了高陽公主與房遺愛的身邊。
原本這就是高陽公主與房遺愛罪有應得,若不是他們率先惹事生非,孩子也不至於會被嚇成這般樣。
李豐滿本不欲理會,奈何孩子的哭聲就像是一支利箭,瞬間就將他的心臟射穿,心疼得一批,嘴巴完全不受自己大腦的支配,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沒辦法,就是見不得孩子哭,就是這麼善良!
房遺愛一撇嘴,不滿甚至還帶着一絲怨恨地看着李豐滿這個罪魁禍首:“你是哪根蔥,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我警告你,今日我女兒若是無事還則罷了,否則……”
房遺愛威脅的話還未說完,後腦殼上便狠狠地捱了高陽公主一巴掌,“房二,莫要再胡言亂語,安平候也是一片好意,給他看看又何妨?”
說着,高陽公主輕輕地將孩子遞送到了李豐滿的跟前,切聲道:“李縣候的醫術高明,連兕子的氣疾都能醫好,本宮相信你也一定能夠醫好本宮的小汐!”
房遺愛瞬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親愛的媳婦兒,你對辯機那個小白臉和尚有好感也就罷了,畢竟那個辯機確實比我英俊了那麼一丟丟。
但是眼前這個李豐是什麼鬼,瘦如狗,醜如驢,完全不符合你正常的審美啊,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
很顯然,房遺愛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李豐滿的真實身份。
李豐滿沒有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還在一個勁哭鬧的小房汐,只想着快點兒讓這個小可憐安定下來,再這麼哭鬧下去,小傢伙都快要驚厥了。
二話不說,伸手接過孩子,先在左右手上的虎口處輕輕揉捏,然後換成中指根部,之後又是太陽穴,脖子的後頸處。
來回按了三次,小房汐的哭聲愛漸變得微弱,緊張緊繃的身體也漸漸變得放鬆了下來,小腦袋往李豐滿的左肩上一趴,呼呼呼地睡着了。
竟然真的有效,而且還這麼快?!
周圍的人一陣驚奇,清河公主尤甚,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李豐滿,不用鍼灸不用藥劑,只是隨意地在孩子的手上頭上按一按,就能讓嚇掉魂的孩子這麼快安定下來,這樣的手段,縱使宮裡的太醫署令楚鈺也做不到。
怪不得他能醫好小兕子的氣疾頑症,原來他的醫術竟然真的有如此高明!
“剛纔是我魯莽了,還望李縣候莫要見怪!”見李豐滿的手段有如此奇效,一直緊繃的心瞬時一鬆,房遺愛第一時間向李豐滿低頭認錯。
李豐滿瞥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這廝就是一牆頭草,屬二皮臉的,沒有一點兒完全屬於自己的堅定立場,鄙視之。
寵妻寵成了這個吊樣,活該你被綠。
“我就知道,安平候一定會有辦法!”高陽公主亦是長鬆了口氣,一臉感激地看着李豐滿。
李豐滿微微搖頭,道:“只是初步將孩子安撫了下來,想要徹底根治,還需公主殿下親自配合。”
說着,李豐滿將孩子還給高陽公主,而後從懷裡掏出一紙藥方,道:“我這裡有一良方,帶孩子回去後,可依方行事,連續三日,當有奇效。”
高陽抱着孩子多有不便,房遺愛神色激動地雙手將藥方接過,目光掃向藥方的同時,嘴裡不停地向李豐滿道謝:“多謝李縣候,這份恩情,我房遺愛……呃……”
房遺愛話還沒說完,就突然有點兒懵逼地擡頭看向李豐滿:“李縣候,你確定這不是在開玩笑,這種方子真能治病?”
房遺愛不滿地甩了甩手上的藥方,眼中殺氣四溢,有點兒想打人。這哪裡是藥方,這分明就是李豐這廝在藉機故意整他們,不可饒恕!
旁邊眼尖一些的人已然看到了藥方上面寫着的一些東西:
入夜睡前,母親抱着孩子,孩子身上蓋上穿過的衣服,邊拍牀幫邊輕聲叨唸:
牀幫神牀幫神,俺的小孩丟了魂,您去給俺找,您去給俺尋,找到還給她母親。而後再喚:房汐,回來了!房汐,回來了!
注:輕音輕柔,態度虔誠,以上動作重複三遍,有奇效。
看到方子上的內容,衆人的嘴角不由一陣抽搐,這也算是藥方,你怕不是在逗我?
這特麼明明就是一些神婆跳大神給孩子叫魂時的咒語之流,現在就這麼堂而皇之拿出來,而且還要讓高陽公主這樣的貴人晚上親自誦讀出來,還特麼要連喊三遍。
大哥,這麼開玩笑你會被人給打死的你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