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象的辦事效率很快,隔天,承德幼兒園的牌子就在雍州府衙的旁邊豎立了起來。
因爲是奉皇命開辦,又有張大象這個戶部侍郎從中斡旋,開辦學堂的一應手續皆是一路綠燈,無人敢從中作梗,僅半天的功夫就全都給落到了實處,並在雍州府衙備了案。
開園的當天,江夏王李道宗派人送來了賀儀,並着幾個雍州府的差役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到底是自己的大侄子,適當的照顧還是當給的。更何況,以後這座幼兒園中出入的學生,皆是皇子皇孫一級的人物,李道宗也不敢怠慢。
如果真的教導得好,說不準以後他自己的孫子也會被送到這裡開蒙識字,提前與他們打好關係,有備無患。
魏元忠受到邀請,一大早就換了一身新衣,興沖沖地拉着同窗張柬之一同過來,在園長辦公室見到李豐滿,遂躬身上前見禮:“學生魏元忠,見過李縣候!”
張柬之好奇地擡頭打量了李豐滿一眼,這是他頭一次見到《三字經》的原著者本人,見李豐滿的年紀竟真如魏元忠所言,只比他們大了些許,不由心中更爲欽佩。
如此年輕,就寫出了《三字經》、《弟子規》、《茶經》等足以傳世千載的經典之著,實乃天下少有的大才。
唯一的缺憾就是,此人實在是太過於瘦弱,身上沒有二兩肉,臉上更是顴骨高聳,醜得一批,一點兒也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標準。
此人要是能再豐滿些就好了,五官還算周正,臉蛋上若能再多些肉,雖不能稱得上是美男子一枚,可至少也不會再被人給看成是醜逼了。
形象啊,很重要!
不管是爲官還是取親,豐滿一些,富態一些,總是能夠讓人高看一眼。
見李豐滿的目光向他掃來,張柬之連忙收起心中的胡思亂想,也躬身拱手,隨身見禮:“學生張柬之,見過李縣候!”
張柬之?
聽到這個名子,李豐滿的眉頭不由一挑,眼睛也不由張得更開了一些,上下仔細地打量了張柬之一番。
張柬之,這個名字感覺也好熟悉啊,這特喵的不會是武則天時與狄仁傑齊名的那個大唐名相吧?
若是李豐滿記得不錯,在此後的若干年以後,就是這個叫做張柬之的人,帶着一幫子文武大臣推翻了武則天的統治,結束了武則天的政治生命,端是牛得一批。
叫張柬之,又與魏元忠是同窗好友,看年紀不過才二十餘歲。時間,名字,還有人際關係全都對得上,看來那個張柬之,十有八九就是眼前這個張柬之了。
這個人在唐朝歷史之中的名聲,一點兒也不比魏元忠差,魏元忠雖然也同樣歷經高宗、武后、中宗三朝,兩度出任宰相之職,仕途之路要比張柬之通順得多,可是武后時期他遭受排擠,一度遠離長安的權勢政治中心,並沒有機會參與造反武則天的壯舉,名氣反而不如張柬之來得響亮。
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二人都是將來的宰相之材,是大唐未來三朝的肱骨之臣,潛力不可限量啊。
李豐滿沒敢託大,站起身來與二人拱手還禮。
魏元忠是他的老祖宗,又在涪川有過一段接觸,彼此很是熟識,與他敘話大可以自在一些。但是張柬之李豐滿卻是頭一次見,該有的禮數斷不可少。
“來來來,二位且到裡面來坐!”
熱情地將二人招呼到裡間,吩咐寧遠端上熱茶,李豐滿直言出聲相詢:“日前某曾向魏兄發出邀請,有意請魏兄過來敝園執教啓蒙,不知魏兄的意思是?”
魏元忠剛剛端起茶不,還沒來得及飲上一口就又輕輕放下,正色拱手向李豐滿回道:“承蒙安平候不棄,這個時候還能想起元忠,元忠敢不效力!”
“好!”李豐滿擊掌大笑,高聲道:“元忠大才,肯來助某是某之榮幸,以後這幼兒園中孩子們的課業就全都交給你了!”
幼兒園的阿姨不好找,延時也只能讓魏元忠過來湊個數,畢竟有過幾個月的執教經驗,又與輕寒她們幾個相熟,更容易上手。
“縣候謬讚,能來縣候的學院教書,是元忠的榮幸纔是。”魏元忠與李豐滿客氣了兩句,然後一扭頭,便將話題落到了旁邊的張柬之身上,“不瞞縣候知曉,孟將兄是元忠的同窗摯友,聽聞縣候這裡正在廣招私塾先生,他也有意過來一試,不知……”
李豐滿眼前一亮,剛剛見到張柬之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曾泛起過這個念頭,只是畢竟是初見,彼此不熟,也就沒好開口,不想人家現在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此言當真?”李豐滿面露驚喜之色,扭頭向張柬之看來,切聲問道:“柬之竟也有意要來敝園,那可真是大大的喜事,你們都是國子監的大才,只要不嫌我這幼兒園狹小簡陋,我自是求之不得!”
“安平候過謙了。”張柬之微微彎身示意,輕聲言道:“承德幼兒園是奉皇命所辦,教授的對象皆是長安城中的皇親貴胄,能夠在這裡掛名執教,是柬之的榮幸,柬之亦是求之不得。”
張柬之是個務實的人,把話說得極爲通透。
承德幼兒園雖然不大,可它招收的學生皆是皇親國戚,是皇家的子嗣後代,能給這樣的皇親貴胄開蒙啓迪,落一份實打實的師生之宜,這可是許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遇。
這裡可是唐朝,講究的是天地君親師,老師的地位僅次於君王與雙親,師生關係,亦是這個時代最爲親密的一種關係,要比所謂的同窗、同僚要純粹親近得多。
所以,能夠留在承德幼兒園任教,對於張柬之來說,是一次極爲難得的機遇,李豐滿肯將他留下,那就是等同於是送給了他一場天大的造化,這是人情,是恩德,斷不能忘。
魏元忠在旁邊嘴角微抽,這個張柬之,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做什麼,好好的一個教書育人傳承聖人之道的高尚情懷,一下子就給搞得這般功利市儈,掃不掃興?
這種話藏在心裡就好了嘛,非要說出來就不怕別人會就此惡了你,白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這就好比你去一個名校求職任教,面試的時候人家問你爲何要來這裡教書,你不談教學理念,不談育人理想,卻直言這裡的工資高,待遇好,學生的家長全都有權有勢可以很好的結交利用,這樣的回答,誰會用你?
“孟將兄一向心直口快,望縣候莫要介意。”魏元忠出聲爲張柬之打着圓場,道:“柬之兄的才學在某之上,爲人敦厚,性格溫潤,定能跟園中的孩子打成一片,絕不會負了李縣候的期望。”
李豐滿微微一笑,道:“你們都是聰明人,亦是國子監的高才,自然清楚能在這裡教導園中這些孩子對你們來說意味着什麼。”
“我呢,只是恰逢其會,並不敢居功。但是,你們最終能不能長久地留在這裡,還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若是不能得到孩子們的認可,縱是我有心想留,怕是也留不住。”
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給幼兒園的小朋友當老師,沒有耐性,脾氣暴躁的人,根本就應付不了隨時都會哭鬧的孩子羣,這樣的人,李豐滿也不敢要。
這也是爲何大多數幼兒園中的幼師都是年輕的女性,因爲相比於男人,女人的心更細性子更柔,更容易被小孩子所接受。
魏元忠與張柬之對視一眼,齊齊衝李豐滿拱手言道:“我等明白,定不負安平候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