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把孫思邈給勾住,徹底留在李府,李豐滿可謂是費心的心思。
本來還想着要把更有吸引力的《千金要方》也給拿出來的,不過當着這位原作者的面,他有些心虛,所以就此作罷。
天知道孫思邈現在是不是已經把《千金要方》給寫出來了,若是已經成書,或是已經編寫了大半,到時候肯定會引起孫思邈的懷疑,一個方子是巧合,兩個方子是巧合,若是整本書的方子都一樣,誰還會想信這是單純的巧合?
孫思邈又不是傻瓜,肯定會有所懷疑,到時候若是向開口質問,李豐滿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所以從天檀寺回來之後,李豐滿已經特意交待過劉敬,給他的那些醫書,尤其是關於《千金要方》的那一部分,必須要嚴格保密,對誰也不能泄露。
李豐滿笑眯眯地喝着茶水,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孫思邈的身上,看到孫思邈因楚鈺的熱切表現,終於對他的醫師有了一些興趣,李豐滿笑得更甚。
這次楚鈺表現得不錯,以後可以考慮給他多開放一些書房的權限,最好,把他也留在李府三年不走。
一個是大唐藥王,一個是大唐的太醫署令,兩個都是當世數一數的頂級神醫妙手,若是讓劉敬跟在他們的身邊學習三載,保不齊他們李府自己也能培養出一個絕世的醫者。
茲!
一口熱茶入口,綠茶的清香在口齒之中迴盪,悶熱的天氣,再飲一口熱茶,一頭熱汗涌出,整個身體都說不出的通透。
孫思邈似乎也極愛熱飲,剛纔坐在那裡,杯中的熱茶已經連着飲了滿了三次,不過他的頭上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汗水,一臉地清靜無爲。
“老富貴兒,回頭把咱們府裡存留的上等‘承德茶’給孫道長送去一罐。”
李豐滿輕聲吩咐了老富貴兒一句,然後笑着向孫思邈道:“孫道長以後就安心在蔽府住下,若有什麼需求,儘管向老富貴兒吩咐,千萬不要客氣。”
孫思邈搖頭輕笑,擡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以及托盤上的醫書,淡然道:“李居士太客氣了,貧道一個方外之人,哪裡有那麼多的需求,一杯香茗,數本醫書,足矣。”
“如此,那就有勞孫道長費心了!”李豐滿鄭重地衝孫思邈拱了拱手,然後命老富貴兒帶孫思邈去廂房休息。
孫思邈打個了稽首,然後就與楚鈺一同離開大廳,他們兩個三十餘年未見,正好趁此機會敘敘舊,順便再探討一下晉陽公主的病情。
李豐滿起身相送,站在大廳門前,目送着二人隨着老富貴兒全都過了中院不見了身影這纔回轉過身,四下打量了一眼,不由輕聲自語道:“咦,根福那小子呢,跑哪去了?”
難道是又藏起來練他的潛伏技術去了?
李豐滿擡頭看了看房頂,又瞅了瞅旁邊的花壇與樹叉,沒有半點發現,就在他以爲根福的潛伏僞裝技術終於大有成效且倍感欣慰的時候,一直負責給客廳端遞茶水的李壺媳婦兒突然出聲向李豐滿稟道:
“少爺是在找根福嗎?剛纔奴家看到他正在院門外跟隔壁老王比劃着練習拳腳呢,被打得可慘了!沒想到老王頭看上去一副面面的老實相,打起架來卻那麼厲害!”
李豐滿的嘴角一抽,果然,還是他想多了,這傻小子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怎麼可能會潛伏技術大成?
還有李壺媳婦兒對王朝的評價更是讓他心有慼慼,就王朝那個大光頭,留給別人的印象竟然是面面的老實相?
毫無疑問,若論潛伏演戲的能力,王朝甚至都能比得上餘則成了,當根福的祖師爺都是綽綽有餘。
上午王朝在趕馬車的時候故意在根福的面前露了一手,八成就是成心在引誘根福上當,好有機會能夠正大光明地胖揍根福一頓。
畢竟這半年來,爲了遮掩身份,王朝所扮演的這個面面的老實相的隔壁老王,似乎沒少捱過根福的胖揍。
現在身份暴露,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刻意遮掩,於是,報仇的機會也終於來了。
也就是根福這個傻大個,隨隨便便就信了他的鬼話,否則隨便哪個腦袋正常些的人都不會上王朝的惡當。
從今天的短暫對話之中李豐滿就可以看出,王朝那個光頭佬,絕對是一個小心眼兒,愛記仇,小肚雞腸的傢伙,他怎麼可會好心教導根福?
擡腳出了大門,門前空蕩蕩一片,或許是因爲天空還飄着細雨的緣故,街上幾乎沒有行人。
在李府的正大門前,只有根福與王朝兩個人在。
李豐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根福正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哎喲哎喲地抽着涼氣,疼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李豐滿打眼一掃,很快就看出了倪端,根福的右腿膝關節,還有兩條手臂的肩關節,似乎都被人給卸脫了臼,身上的四肢,只有一條腿能夠着力,下場悽慘無比。
“怎麼樣,現在可服氣了?”
察覺到李豐滿的出現,王朝輕瞥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看着根福:“只要你肯拜老夫爲師,這個關節技我就教給你,這可是老夫的壓箱底絕技,只要磕幾個頭就能學到,你佔大便宜了!”
“想當年老子爲了學習這套關節技,何止是磕頭,特麼連膝蓋都跪破了人家才肯讓我在旁邊觀摩。若不是我年輕的時候天姿聰敏,過目不忘又英俊瀟灑,討得了那個老館主女兒的歡心……哦,咳咳咳……”
感覺好像說得有點多了,王朝連忙打住不再繼續往下說,輕咳了一下道:“總之,當初爲了學習這套關節技,老夫可是吃過大苦頭,下過大功夫,若不是看你資質還算不錯,天生神力且又難得地手腳靈活,十分適合這套功夫,否則就你這樣的傻帽兒,老子甩都不甩你!”
“不行!”根福趴在地上一臉倔強,“你確實很厲害,但是拜師是大事,我要問過我爹,問過少爺才行。”
王朝一陣氣急:“問他們做什麼,老子收得是你,又不是你爹,更不是那個廢太子,問得着他們嗎?”
“最後問你一句,拜還是不拜?”王朝似乎已經失去了耐性,直聲道:“要拜的話現在就磕頭,不拜的話趕緊滾蛋,別在這裡礙眼,你當老子閒得蛋突突,稀得教你不是?”
“你敢說我家少爺?!”根福脖子一挺,倔脾氣也上來了:“愛教不教,你當老子願意學怎麼的?這裡可是我們李家的大門,要滾也是你……”
吵架罵人的時候,根福還是一如既往地靈醒,竟然也知道讓別人滾了。
“根福!”李豐滿適時邁出大門,直接出聲喝住根福,道:“怎麼跟王大爺說話呢,尊老愛幼懂不懂,還有沒有一點兒禮貌了?”
王……大爺?
王朝瞬間暴怒,好懸沒有一口黑血噴出來,我去你妹的王大爺,老子才四十五,正值壯年,哪裡像大爺了?
哪怕你是廢太子,你了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良心不會痛的嗎?
“少爺,剛纔這老王頭說你壞話!”根福當着王朝的面開始打小報告。
李豐滿不以爲意道:“你聽差了,王大爺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算不得是壞話。我本來就是廢太子,不怕被人叫!”
王朝一怔,果然,這小子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就是不知道他的記憶恢復了幾分。
不過被人當面叫廢太子他竟然沒有生氣,反而還面不改色的坦蕩承認,胸中的城府也比以前有了十足的進步。
如果聖上看到廢太子前後如此驚人的變化,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怎麼沒有早點兒把這個逆子給發配到涪川來?
怪不得總有聖人在說,逆境纔是讓一個人快速成熟、成材的最佳土壤,這個廢太子資質還算不錯,就是開竅開得太晚,可惜了。
“根福,既然王大爺有心要收你爲徒,你就別再推脫了,聽我的,現在就磕頭拜師!”李豐滿絲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圖,道:“拜了師,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好東西,王大爺難道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根福一怔,感覺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隨即便咧嘴一樂:“我聽少爺的!”
然後,根福趴在地上做跪拜狀,嘴裡高聲道:“學生根福,拜見王大爺師傅!”
王朝老臉一黑,鋥亮的大光頭都在瞬間被調成了暗色,神特麼王大爺師傅!這傻小子絕對是在故意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