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客氣的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熟練地坐了進去。劉浮生看到她止住了哭泣,隨手拽了幾張衛生紙捂住了臉上的傷。“下去。”
慕淺裝作聽不到,用手拉下劉浮生的血手衛生紙,輕輕的在劉浮生的臉上點了點,把多餘的血漬擦掉,嚴肅的打開碘伏,她機靈鬼怪的眼睛定焦在他的傷疤上,白皙稚嫩的臉蛋微微靠近,用棉籤一點一點蘸着碘伏,認真的對着劉浮生塗抹。
那濃密的刀鋒眉,高挺的鼻子,除了血漬還藏有淚漬的帥氣的臉龐,透着孤傲高貴。
劉浮生本就深邃的眼睛看着慕淺認真對着他的眉毛,好像損壞的是她自己的東西一樣,那麼珍惜,那麼小心翼翼。她的眼神很奇妙,又鎖着眉,這個樣子很像,他想了半天,很像小時候李澤鈺回到家,姑姑認真的拍掉他身上的灰塵。李澤鈺生病,姑姑沒日沒夜的守在醫院。
該死,他在想什麼呢。這個姑娘就是善良,怎麼能寄託他的母愛呢。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兩個人一句交流都沒有,直到紗布完全包住了傷。慕淺滿意的輕拍了一下手,“好了,可以哭了”
可以哭了,他聽到了。從沒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可以釋放了,沒必要在她面前假裝堅強。他聽到的是慕淺沒說出口的意思。
他的心一顫,身體也顫抖了。“我是被姑姑養到了十八歲。我剛出生他們就離婚了,從來沒有管過我,沒有看過我,今天是我們三個第一次團聚”他說不下去了,閉上了眼留下了淚淚掉了出來。嘴角平靜的帶着黑暗嘲諷的味道。
她沒想到看似冰冷陰險的劉浮生有着這樣悲慘的家世,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待劉浮生冷靜下來後,就又恢復了他平淡的沒有波瀾的臉,和語氣。
“下車。”
劉浮生看都不看她一眼,可是慕淺居然沒有覺得沒禮貌,心疼的補充了一句,“別喝酒最近。”
她難道能猜到他的心思麼,當他在準備說上一句時她就下車走了。
劉浮生突然覺得心情沒那麼糟糕了。伸手摸了摸慕淺包紮的精緻的傷口,開着車離開了。
在後來的大半個月裡,他都沒有來見她,她那時候雖然有些掛念但還是沒有聯繫方式。
慕淺坐在自家門前臺階上,嘴脣都失了顏色。當年她還那麼勇敢仔細的爲他包紮臉上的傷,剛纔瞥向他的傷已經只剩一條淡紫色的痕了。
時間是良藥吧,三年,那麼深的刀傷都平復的差不多了,他也該有自己的歸宿了。他那麼愛他的事業,是他所有的心血,只要和慕輕成了婚,他的事業一定會平步青雲。她不該再去拖累他不是麼,三年都過去了,消磨的也差不多了,哪還有理由打擾。
似乎過了很多天,他都沒再出現。他總是能這樣,輕易地攪動她的心臟,然後保持自己的仍可以波瀾不驚。
她咬了咬下嘴脣,使嘴脣多了點血色。下樓買了瓶啤酒,又坐在了這個位置。他沒辦法平靜剛纔久別了三年的吻,還有他身上獨有的男性味道,帶着酒味,帶着煙味。
他們真正開始應該是在那年夏天。
她和李澤鈺從酒吧出來,被三五個小混混攔住了。當時他正趕到酒吧赴約,剛停好了車看到這一幕就停止了動作。他倒要看看李澤鈺是怎麼保護她的。
“小美女,腿挺長的啊,哥哥請你去唱歌好不好!”
“都給我讓開,不然要你們好看。”李澤鈺盛氣凌人,簡直不像一個高中生。
劉浮生笑了,沒想到他還挺厲害的。
“滾一邊去,別找揍,我們只要這個女的。”小混混們絲毫不懼怕李澤鈺的警告。說着就伸手要摸慕淺的臉。
慕淺往後一退,李澤鈺抓住那個小混混的胳膊一扭,他疼得直叫。隨後擡腳,轉身,甩拳頭,連續翻轉,三分鐘的功夫,五個人有三個躺在地上,兩個見形勢不對,轉身一邊高喊你們給我等着,一邊溜得迅速。
劉浮生撅着嘴打開了一包煙,他知道沒有結束,那跑掉的兩個小混混是去找人的。他在江湖上闖蕩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就等着看戲。
“澤鈺,慢了。”平時陪澤鈺去練跆拳道,打倒五個人才要三分鐘,今天跑了倆。
“你沒事就好。”李澤鈺不關係成績,只關心她。她怎麼能不溫暖,擁有澤鈺這樣的朋友,簡直是自己最驕傲的事情了。
並排走了幾步而已,“站住,”劉浮生心想,該發生的發生了。
“是你打了我兄弟?”一羣人中帶着黃金粗項鍊的看似是老大的那個出了聲,猛地抽了一口雪茄。
“是又怎樣。”李澤鈺不慌不忙的說着,在口袋裡摸着手機打算找人幫忙。
“老大,他想找人。”一個流裡流氣的小嘍囉對着他們老大說。
“這是我的地盤,打了我的人,還敢叫人?兄弟們,怎麼辦”
“打!”底下的小嘍囉像打了雞血一樣,彷彿以多欺少是他們最喜歡的作風了。
“那女人怎麼辦呢,挺好看的扔了怪可惜,不如,哈哈哈哈哈!”
李澤鈺聽不得他們這樣侮辱慕淺,那是他最珍惜的人,於是伸手以迅雷之速伸手就給了他們老大一個嘴巴。“你,給我上!”
慕淺被嚇傻了,澤鈺就算跆拳道再厲害再黑段,也不能挨着這麼多人打啊。
慕淺靈機一動,快速用手機下載了警車的聲音,並且開到了最高音,“哇嗚~哇嗚~”
劉浮生看着這個小丫頭,身處絕境腦子還這麼靈光,吐了口菸圈抿嘴笑了。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往後開始撤退,誰都不想被警察帶到派出所反省。
“澤鈺快跑”慕淺舉着手機對着負了傷的李澤鈺呼喊。一個眼尖的小混混看到了慕淺手機的音樂頁面,立刻反應過來了,對老大說。“老大那丫頭騙咱們,這聲音是她手機傳來的”
“給我追,他媽的”往地上啐了口痰。
劉浮生沒有下車,開着車就追了上去。從車的後備箱裡取出了一個東西裝在牛仔褲的口袋,漫不經心的朝着人堆走去。那東西是手槍。
他走進去正好看到帶着黃金粗狗鏈的男的用髒手捏着慕淺執拗的臉。而李澤鈺正被一個大漢踩在腳下喊着慕淺的名字。
他特別看不下去那雙髒手把玩着慕淺的臉,快噁心死了那種感覺。迅速的走到那個老大的旁邊,毫不猶豫的掏出槍指着他們老大的腦門。
“把手給我鬆開,想活的話”他凌厲的語氣像這把槍一樣的冰涼。
慕淺認得出那是把真槍,是個連檔都掛好了真槍。她看着劉浮生修長高大的身材,像是黑暗裡趕來的鷹,銳利的黑眸,刀鋒眉上的八釐米刀疤透着這個人的狠勁兒。
“不疼了吧”慕淺像是對老朋友,一點都沒有客套,也沒有說感謝。
“恩”劉浮生從胸腔裡發出低沉的回答,十分具有魅力。他很喜歡和慕淺這樣的交流,簡單,有默契。
一羣小混混哪裡見過槍,有一個不要命的說
“拿了一把假槍就想嚇唬我們!”
“砰”劉浮生壓根沒心情聽完他廢話,把槍朝天崩了一下,又迅速轉移到那個老大的腦門。
那槍聲震耳欲聾,誰也不敢在質疑。就算沒出人命警察聽到槍聲估計也在往這邊趕吧。
那個老大慫的趕緊鬆開了手,立刻給跪了下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另一旁的小混混看到老大都慫的下跪了,就放了李澤鈺,立刻撒開腿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