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淺沒再說話她還有很多思緒理不過來。腦子一片空白,她不可能讓浮生爲了自己一輩子呆這裡做一個教父的,絕對不行。
在一個黃昏,直視太陽都不覺得刺眼。慕淺拉着浮生坐在草原上,兩個人背靠背,悠閒自在的很。
“浮生,你將來要幹什麼?”慕淺就當自己是瞎胡扯,隨口問了一句。
“娶你,然後回國做生意吧。”浮生不假思索,回答的很流暢。娶她是第一個。慕淺很感動,他計劃的未來都有她。
“浮生,你有一個公司的,我陪你回國吧。”慕淺靜了一會兒,還是把這幾天她思考的結果說了出來,很慎重,很嚴肅。
“我終於等到你說了,我一直都在想你什麼時候陪我回國,什麼時候會提出離開,終於還是等到了!”浮生高興地轉過身站了起來,摸了摸慕淺的頭。
慕淺就知道,被教父教了幾天而已,哪裡會讓他萌生做教父的想法,就算失去記憶,他也是開公司做生意的命。
慕淺總算安心了。兩個人坐在草坪上,計劃着回國的事情。
教父又教浮生的時候,就看出他有雜念,有別的顧慮了。“複試一遍我剛纔講的。”
浮生楞了一下,沒能講出來。“抱歉,我沒用心。”
教父有些生氣,但是浮生這個態度他還比較滿意,於是停止了講課,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領着浮生走。“你不想學?”
浮生大約也猜得到,爲什麼自己每天都要學這麼多《聖經》,他不想再隱瞞教父,乾脆地說,“是。我不想。”浮生倒是很淡定,他不想隱瞞傷害誰。
教父聽到他如此冷淡的一句話,一下子點燃了心中的怒火。他找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眼神純淨無暇的人,他費了這麼些心血教他!
“爲什麼!接受神的旨意不好麼,咳咳,繼承我的教堂,繼續爲神傳遞神的意思不好麼?不行,你必須得做下一任教父!咳咳。”教父咳得越來越厲害了,臉也氣得微紅。
浮生有些不忍心,畢竟他現在不是原來江湖上狠辣冷血的劉浮生了,現在單純善良,上前扶着教父微微佝僂的身子,“對不起,我們打算回國了。”很輕盈的一句話使得教父更嚴重了,“你們倆,都離開?”聲音有些顫抖,透着小心的害怕。
“對。”浮生回答。教父手中的教棍突然從手中劃掉在地上,只聽見“啪!”的一聲。人老了就會經不起別離。
他想回去好好想想,掉了教棍也沒影響他要先離開的想法。剛走過門檻,整個身子就倒了下去,“教父!”浮生大聲叫了一聲上前趕緊去扶,可是倒地的教父昏厥過去了,浮生只好用盡全力把他背到了他的房間。
慕淺這才趕了過來,看着教父這個樣子,心疼不已。她早已視教父爲父親一般偉大的人物了,着急的一臉愁容。她不願意看到這樣。
“你是把回國的事情告訴教父了麼?”慕淺問着浮生,順便找着教父平日裡吃的藥。
“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浮生也是一臉後悔模樣。
“沒事的,教父一定沒事。你不說教父過些日子也會知道,還不如趁早告訴他。”慕淺安慰着浮生,把藥給教父餵了下去,兩個人就坐在教父的身邊,等待。
過了沒多久教父就醒了,兩個人的心纔算平靜了下來。“教父,你醒了?”
教父沒說話,坐了起來,喝了口水終於冷靜了許多。“你們要走了?”這是教父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他很不想說,可是,沒有辦法,人要接受離別。
“教父,謝謝你對我們的疼愛,對浮生的期待,可是,他鄉遇故知再難得,我們還是要回到故土的,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對祖國的情懷。”慕淺放下了慚愧,仰着頭對教父講,她希望教父成全。
“好吧,知道了。”教父想了一會兒,就在她倆都覺得等不來回答的時候,說了。並沒有說別的話,但熟悉他的慕淺知道,這就是同意的意思。
慕淺很高興教父的理解,“教父萬歲!”拉起浮生對教父鞠了個躬,就跑了出去。留下教父一個人在房間裡惆悵。
慕淺和浮生徑直的朝機場走去,坐車刷卡總算是到了,兩個人興奮地買了機票,慕淺激動壞了,她離開祖國都多久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會回去。
浮生一臉憧憬,慕淺想着他一定連自己以前高冷的模樣都不記得,笑了笑。
“你可要記住教父的大草原,回國後可沒這麼清新的空氣了。”慕淺打趣道,國內霧霾嚴重,她想起來就對一無所知的浮生講。
兩個人在無比懷念無比激動地幾天等待裡,坐上了回國的飛機。慕淺心想,如果不是教父有意栽培浮生做下任教父,他們恐怕不會這麼急促的回國。
飛機落地後,慕淺在想怎麼跟浮生交代,讓浮生先去哪比較好,實在傷透了腦筋。毫無思緒的情況之下,慕淺打算讓浮生自己做決定。
“你先去公司,還是回家,還是去我家?自己決定。”慕淺沒腦子想這些,就丟給浮生。
“你家。”慕淺早就想到,浮生會纏着自己,於是就打電話給慕風。
“在家麼?我沒鑰匙。”慕淺一句話說的實在輕鬆得很,仔細一算都過去半年了,她和國內所有的聯繫,都停止了半年,親人和朋友。
“慕淺,你真他媽的有病!你去哪了?我在家你快滾回來!你真是,豈有此理!”慕淺聽着慕風熟悉的咆哮聲,覺得溫暖極了,眼睛都有些微紅。
“好好好,回去你再罵。爸媽在家麼?”慕淺問慕風。
“都不在,他們現在還在南斯拉夫,沒發現你失蹤!你快回來!”慕風聲音有些哭腔,他從來沒這樣過。姐弟兩個從小鬧到大,小到言語不和,大到動手打架,他都沒見過慕風帶過一點哭的意思,慕淺心軟的一塌糊塗。“好,我和浮生,現在回去。”
掛了電話,慕淺和浮生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車,慕淺靠在浮生的肩膀上,浮生突然覺得慕淺很幸福,幹嘛要遠走他鄉,跑去以色列呢。
“你當時爲什麼去以色列?”浮生從沒問過慕淺這個問題,慕淺沒想好要怎麼回答她,但也不想欺騙浮生,想了一會兒,覺得如坐鍼氈。好在很快就到了。
“到家了!”慕淺很開心。幾乎忘記了浮生的問題,浮生也沒追問,慕淺不願意說的,他都可以當不知道。
慕淺急匆匆的只管往樓上跑,浮生小跑在後面跟着。慕風連門都打開了,自己悶悶的抽着煙。慕淺可沒有這麼多高冷要裝,上前一把抱住慕風,“哈哈,我回來了!”
要是以前的慕風一定會把身上掛着的慕淺拽下來甩一邊,但是慕風這次伸出手抱了她,“你還知道回來?去哪了!如實交代!浮生大哥呢?”
慕風往門外望了望,浮生正好趕上來看見這兩個人抱在一起,慕淺還一副一所當然的樣子,慕風也沒有鬆手的意思,真是氣壞了!“鬆開她!”
浮生眼裡都是怒火,忘記了剛纔打過電話說是她的弟弟了。慕淺笑了笑鬆開了慕風,指了指浮生,“你浮生大哥失憶了。”慕淺的語氣裡沒有傷感,沒有悲痛。
慕風走到浮生的面前,浮生一臉不願搭理的表情逗笑了慕淺,“浮生,這是我弟弟,你的二狗腿子。”目前說到“二狗腿子”的時候,被慕風小踹了一腳。浮生聽到後終於顏色有所緩解。
“大哥,你不記得我了?你失憶了你們怎麼還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慕風有太多疑惑了,怎麼可能呢。可是浮生的眼睛實在清澈的不會說謊,慕風被會折服了。
慕淺想說些什麼告訴慕風,但又覺得說不清楚,或者乾脆就重新認識吧。什麼對於浮生都是新的,也很輕鬆。
浮生就在慕淺家裡住了起來,但他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這兒,他來過很多次一樣。
房間的佈局,洗手間的位置,甚至剪刀的位置,他都大約知道在哪裡,很奇妙的感覺。他一直想問慕淺自己的家在哪,可是又不敢問。
呆了一天,終於忍不住問了,因爲這很熟悉,但還是沒有他想象的家人的感覺。
“慕淺,我有家麼?”浮生鼓起勇氣,膽怯的問着,他害怕了。
“有啊。”慕淺想了想,真的沒辦法講出傷害浮生的真話,慕淺看着他眉毛上打算留一輩子的淺淺的刀疤,選擇再次欺騙。浮生的憂鬱一下子就不見了,有家就好。
浮生很興奮,“那就好!在哪,我要回去看看!”滿面期待的看着慕淺的眼睛,而慕淺慌張的躲開了,這可怎麼辦纔好。
是把他帶到他倆的家,還是浮生父親或者母親家呢,慕淺從未想過,她只是要讓浮生新鮮開心點面對現在的生活,忘記以前的痛苦,可是失去記憶就意味着再把原來的痛苦再重新經歷一遍。
“好,吃了飯我帶你,回家。”慕淺滿腹躊躇的扒拉着碗裡的飯,她該怎麼辦。
終於,慕淺還是把他帶回了他們的家。
屋子裡很亂,慕淺看着碎在地上的花瓶,散落在地上的用具,連她最喜歡的陽臺的百合也被砸碎死在了地上。可是唯獨她的寫真照被完好的立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