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災星與變態
溫柔聽完雲初的敘述之後,沉默了良久,最後對雲初道:“此人志大才疏,勇而無謀,用之於牧民必禍害一方,用之於軍陣必覆沒全軍。
雖有千斤重,卻不能殺之食肉,雖有煌煌之姿,卻不能立於廟堂之上。
此人之重,全在英公之威,若英公死,此人必須死,否則將壞我大事。”
雲初瞅着溫柔道:“你的意思是說,英公既然準備用此人來羈絆我們,我們也能用他來羈絆英公,畢竟,一根繩子有兩個頭對嗎?”
溫柔點頭道:“正有此意,英公若是能做到無情,殺徐敬業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徐敬業能活到今日,就是因爲英公對他有情。”
雲初點點頭道:“那麼,如何安排他呢?這個人一心只想幹大事,小事可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溫柔道:“張柬之野心勃勃,對我們並無敬仰之心,一個對我們沒有歸屬的人,卻統御着屬於我們的六千衆,這不合適。”
“你的意思是將他放逐到吐谷渾,與張柬之奪權?”
“怎麼能叫奪權呢,派遣徐敬業前去輔助張柬之。”
“兩隻狗會撕咬起來的。”
“咬啊,要的就是他們互相咬,對於我們來說,有什麼損失嗎?
該我們得到的,肥九自然會幫我們拿回來,不該我們得到的,在他們撕咬的過程中,我們也能從中取利,因爲這種撕咬的過程中,我們纔是調停者。
最重要的一點是,一旦徐敬業在吐谷渾鬧出大亂子,我就不信,英公的屁股還能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所以,我們要重用徐敬業。”
“沒錯,說到底,吐谷渾只是大唐的羈縻州,除過每年的朝貢之外,對大唐只剩下鉗制吐蕃的作用了,這些年,他們連鉗制吐蕃的能力都失去了。
與其,讓那些肥碩,愚蠢的吐谷渾王廷來繼續統御吐谷渾,不如選一個合適的人去吐谷渾當王,我覺得徐敬業這個人非常的合適。
否則,英公在河西的那麼龐大的產業,豈不是白白的浪費了嗎?”
雲初丟出一塊銅牌給了溫柔道:“徐敬業說這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了。”
溫柔抓住銅牌,翻看,把玩一會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人心不可控,但是,大家族的利益觀卻是一致的,趨利避害是他們的本質。
只要徐敬業能夠顯露出他足夠的價值,那麼,英公在李氏並不能做到一言堂。
畢竟,從徐敬業幼年起,英公就待他不公,且是非常的不公。
若是庶子也就罷了,偏偏他是嫡長孫,而徐敬業的阿爺身子不好,纏綿病榻多年了,次子李思文更是隻知曉吃喝玩樂,留戀青樓妓所,比之徐敬業更是不如。
曹孟德當年喟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
英公又何嘗不是呢?
他一人佔盡他那一族的所有福運,恐怕每到夜深人靜之時,英公恐怕是不能入眠。”
雲初道:“那就這麼辦,不過,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先擊潰徐敬業身上最後的一絲驕傲,讓他徹底的脫胎換骨。”
溫柔道:“怎麼打熬呢?”
“論欽陵的法子就非常的有效,已經把這傢伙身上的驕嬌二氣消磨掉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只能由英公來打磨了。
他不能置身事外。
否則,我們要一個廢物回來幹啥?”
溫柔搓搓手,有些激動地道:“要不然,這磋磨徐敬業的章程就由我來擬定你看怎麼樣?”
雲初點點頭道:“別給他喘息的機會。”
溫柔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放心,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英雄路,這一次一定給他安排好。”
溫柔辦事還是靠譜的,商量好了應對的辦法,雲初就很愉快的回到了家裡。
自己現在手裡沒人才,徐敬業這種只能將就着拿來用,不管這傢伙以後成龍,還是成了毒龍,都只能限定在吐谷渾或者吐蕃。
這樣做的好處就在於,這傢伙與吐蕃人的關係已經是水火不容了。
論欽陵要找他報殺妹之仇,徐敬業也要找論欽陵回報自己被羞辱的仇恨。
總之,他們兩個只有一個死了,這個仇恨纔會結束,雲初最討厭的就是打架打一半,忽然握手言和這種事情,還把矛盾積攢到下一次再爆發。
雲初比較喜歡把事情一攬子解決,既然已經是仇敵了,就不要虛與委蛇,徹底消滅敵人才是報仇的正確方式。
所以,他決定,把弄死論欽陵兄長的罪名尋一個合適的機會,也安在徐敬業的頭上。
畢竟,都是爲了幫助徐敬業,他纔去殺的贊悉若,希望這樣做,能讓論欽陵與徐敬業的仇恨結的更深。
有時候,雲初真的懷疑老天爺製造每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早就安排好了用處。
在作用沒有發揮完畢之前,不會讓這個人死掉。
徐敬業明顯就是這種人,大腿上的箭傷,本來都化膿了,平準藥房的郎中,剜掉腐肉,再用酒精消毒之後,徐敬業的傷口居然停止了腐爛,看着紅豔豔的傷口,雲初覺得這一道箭傷除過能讓他的大腿上少一塊肉,出現一個凹坑之外,對他的身體沒有太大的影響。
想想徐敬業的經歷,雲初覺得很可惜,體質如此變態的一個大牲口,皇帝跟武媚爲何要把他打發到南方去當文臣,屬於真正的暴殄天物。
所以呢,徐敬業最後反過來咬她一口也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如果徐敬業在吐谷渾造反的話,那就太好了,相信,有英公的幫助,他應該能造反成功。
然後,再等英公去世之後,雲初覺得那個時候自己剛好成長起來了,再拿徐敬業練練兵法,也是很好的一個選擇。
溫柔擬定的章程,送去了英公府,英公沒有做任何答覆,只是派來了一個叫做譚春的人過來。
這個人一天到晚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安靜的守在晉昌坊,默默地觀察者正努力一瘸一拐走路的徐敬業。
狄仁傑的老婆王氏來京城了,雲初見過之後,發現確實如同狄仁傑所描述的那樣,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就是肚子沒有虞修容的大。
“我其實很想去處理一下皇帝遇刺的案子,可惜,事情發生在大內,大理寺沒有理由去管。”
“這麼說,伱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李氏宗親,是最可疑的一羣人。”
“爲什麼?”
“因爲皇帝一直在打壓李氏皇族的勢力,按道理說,一個大的皇族,就擁有上萬的部曲,這是非常不合適的,皇帝做的一點都沒有錯。
當年,皇帝家就是依靠部曲起的家,他們當然知曉部曲的厲害,現在,天下已經穩當了,剪除關隴勳貴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長孫無忌如今成了關隴勳貴們的當家人,大唐朝堂如果亂,就一定會出在長孫無忌的身上。”
聽狄仁傑這樣講,雲初真的覺得長孫無忌其實挺可憐的,雲初也是真心覺得長孫無忌沒有破壞大唐繁榮穩定的那一顆心。
隋煬帝與李淵其實就是表兄弟,當王薄在遼東吟唱《無向遼東浪死歌》的時候,李淵沒有想着幫自己自己的表兄弟一把,而是聯絡了其餘關隴勳貴,在背後釜底抽薪,讓隋煬帝準備了八年的遼東之戰,毀於一旦。
說真的,如果不是還有李二這麼一個不世出的英雄豪傑給大唐奠定了雄厚的資本,這個大唐,還真得沒有多少可以誇耀的功績。
他們自己家人都不維護自己家的統治與榮耀,光指望別人爲他們家賣命,這毫無疑問是有問題的。
李二憑藉自己感動了世界的人格魅力,能讓天下人爲他賣命。
其餘的君王又能依靠什麼呢?
雲初對狄仁傑道:“我們現在還年輕,我們的時代還沒有到來,接下來,大唐發生的任何事情我們都要積極參與進去,快速的積累我們的功勞,提升我們的職位,增強我們的實力,纔是正經。”
狄仁傑看着雲初道:“你的初心沒有什麼變化吧?”
雲初搖搖頭道:“沒有變化,你的呢?”
狄仁傑搖頭道:“也沒有變化,你想讓長安光耀千秋,我想讓人家變得公平一些,雖然看起來不太一樣,其實本質上是一致的。
現如今,能保證大唐百姓利益的,只剩下律法了,如果那些勳貴,大戶人家連律法都不再畏懼了,你讓大唐百姓怎麼活?”
雲初嘆口氣道:“大唐的律法並不公平。”
狄仁傑瞅着雲初道:“總體上還是抑制勳貴豪門,保護孱弱百姓的,如果沒有律法,當弱肉強食成爲習慣的時候,纔是大唐百姓們的噩夢。”
雲初嘆口氣道:“你又要弄死誰?說出來吧,我可以幫你。”
狄仁傑道:“事情很小,一個乞兒與狗爭食,沒有爭奪過狗,被狗當成食物的故事。”
雲初道:“野狗嗎?”
狄仁傑搖搖頭道:“不是野狗,有人牽着,還有七八個圍觀的人。
有人從你晉昌坊賣了十幾個肉包子,在乞兒多的地方,故意丟給狗吃,然後就有一個乞兒沒忍住,也搶了一個肉包子……”
“沒有人出來阻攔?”
“沒有,他們說只有吃過人肉的狗才算是最好的看家護院的好狗。”
“誰啊?”
“是你我當年做事沒有做徹底留下來的隱患,所以也是我們的錯,害死了那個可憐的乞兒。”
“丘神績?他還沒有死嗎?”
“沒有,這個人沒有了腿,沒有了胯下的那些累贅,反倒變成一個能幹的官員了。”
“啥?你說他竟然有了官職?”
“沒錯,皇后將查驗陛下遇刺案子交給了他,也不知爲何,自從陛下巡幸九成宮之後,宮裡所有的人,見了丘神績都會恐懼的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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