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大笑起來,她的笑聲驚醒了李萍,她擡頭看看,直接給豪哥兒夾了一個半素的,“少吃點肉,你不能再胖了。”
“我爹也這麼說,不過爲什麼?”豪哥兒不介意吃半素還是吃肉,反正她都覺得很好吃。
“除了你,大家都是瘦子。”李萍面無表情。
“所以師母最喜歡我!”豪哥兒表示這不是理由。
“除了娘,沒人希望你是胖子。”李萍喝了一大口豆漿,她覺得自己又喘不上氣了。
說話傷中氣倒不是假話,這是太醫相公說的。上世她脾虛氣短,引得肺氣不足。所以上世,她也不愛說話,說多就覺得累,喘不上氣。到了這世,習慣也就養成了。不過二丫的身體也不怎麼好就是了,不然,李娘子也不會邊罵他,卻還是小心的給她進補。
“好吧,我會瘦的。”豪哥兒嘆息了一聲,表示自己也很無奈。雙手一攤,那表情就是活脫脫的在說,‘我還能說什麼?’
陳靜噴的一聲笑了出來,覺得這兩個人就跟說相聲一樣,明明兩個人一點笑容也沒有,就是看上去喜感十足。
李萍也笑了下,不算是敷衍,她是笑給二太太和陳靜看的。她吃飽了,但是她並沒有放下筷子,就算她微不足道,但是也不能在主客之前放下筷子,這是逼着客人也跟着放,非常之禮貌。
陳靜卻還是給她夾了一個肉餃,“知道你不喜歡吃肉,不過大娘做得很好吃,嚐嚐看。”
李萍看看母親,除了天麻雞粥,她還真的沒有被逼着吃過任何食物。不過這是未來的大嫂,她還真的拿她沒輒,糾結了一下,還是對她和母親笑了一下,沾了些帶辣油的沾料,然後小心的包入了口中,好在現在母親已經知道,不能包太大,她手小,拿不動。
李秀才看到了,低頭笑了一下,慢慢的喝了一口豆漿,現在家裡常備豆漿了,女兒喜歡喝。女兒口淡,她吃這些食物都是不會沾醬汁的,她更是怕辣,現在被未來大嫂逼着,用辣味來掩蓋肉味,也是虧她了。
李萍好容易吃完了,抑起臉對母親笑道,“這蝦醬放在這裡,真是太好了,又鮮又提味。”
“好了,辣得流眼淚了,快喝口豆漿。”李娘子都看不下去了。
“娘做的辣油最好吃了,就是我不太經辣。”她還是笑着,但還是拿出帕子按了一下眼睛。
“真的嗎?辣油會很好吃。”豪哥是那種想到了,就一定要做到的主。於是話說完了,一個沾滿辣油的生煎餃子,已經被塞滿了他的油嘴。
陳靜呆了,二太太噗的笑了,而傻豪哥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嚼了兩下,正在細品味有什麼不同,然後,淚奪眶而出。不過這時,就看出豪哥兒是吃貨了,進了他的嘴,就別指着他再吐出來。邊流淚,邊費力的吞了下去。
李萍很同情的把他的杯子遞給了他,他真是含着淚,把大杯的豆漿都喝了下去。
“好吃嗎?”等他喝完了,還是兩眼淚汪汪。李萍忍不住問道。
“好吃,就是有點辣。”豪哥吐着舌頭,像只有點熱的胖狗。
“以後別亂吃東西,看別人吃了,你也別吃。”李萍點頭,趁機說點有用的。
李萍的兒子,就是不知道誰給了一塊點心,才吃壞的。後來又被人請壞了大夫,故意把兒子誤診。生生的把孩子拖死。
這也是豪哥兒到了他們家之後,她一直在訓練他的規矩,除了李娘子給他的點心,其它人給的,敢吃就會嚴罰。現在基本上,豪哥已經養成了很好的習慣,就算回了他自己家裡,除了吃飯,就算是放在他房間的點心,他都不吃。
現在她覺得可以再做點別的訓練,他總會長大,若身邊有些狐朋狗友把他引誘壞了,看到人家吃,他也吃的話,誰知道會吃出什麼毛病。現在正是機會!
豪哥兒點頭,舌頭還在外面,眼睛還在流,想不記住都難了。
二太太現在知道兒子爲啥喜歡這個萍姐姐了,看着不怎麼說話,不過她就很有做母親的樣子。二太太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竟然在一個十一二歲小女孩子的身上,看到一個做母親的樣子。嚴厲、標準,卻令人信服。這個,女兒身上卻沒有,她明明纔是親姐姐,但是她更多的,就是說不了兩句,於是就跟兒子鬧成一團了。
所以李秀才是會教書,而李娘子只負責溺愛,真的管教豪哥兒的人,其實一直是李萍了。
她正想說什麼,但是門外傳來鑼鼓之聲,順便,李家的大門被撞開了,其實人家根本就沒關門,只是虛掩了一下。但因爲外面的人太多,感覺就跟撞開一樣。
李秀才這回沒再慢吞吞了,一屋子的婦孺,他是惟一的男人,自然要衝在前頭。
“敢問……”
“老六,今年鄉里大豐收,原本每年豐收祭都是各家做各家的。今年曾家說,曾、李兩族便是同鄉同根,這些年,兩族之間,兒女親家無數,所以今年想兩族同辦豐收宴。正好你家二丫與曾慶家的老大定親,就是活脫脫的金童玉女,李族長特意給二丫頭送衣裳來,圖的就是個喜慶。”說話的是李族長,不過,口氣並不很開心的樣子,他雖說不知道曾家退親的事。但是他是想要讓二丫與曾家退親的。現在曾家這麼一搞,老奸巨滑的李族長自然知道,這回退親有點麻煩了,當然不會開心了。
“可是……”李秀才怔了一下,他剛剛回來,根本沒機會問妻子退親的事怎麼樣了,但不管怎麼樣,這親他們是結不了的,此時自然也不能應了曾家的要求,跟曾凡做什麼金童玉女了。
“可是什麼,你家二丫的庚帖還供在我們族裡的祠堂裡,原本就是我們曾家的媳婦,縱不是兩族同辦豐收慶典,讓二丫過來也是正當名份的。現在兩族同辦,特意挑出二丫來,也是我們一片心意,李先生再莫推辭了。”曾族長笑眯眯的說道,但口氣卻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