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威震西域

“說。”

薛複道:“我希望大軍主力能夠後撤一百五十里以外,最好退到葛羅嶺山口以西的三岔路口去。且一個月內,我希望能夠獨立行動,特使和諸位將軍不要掣肘我。”

諸將都喝罵了起來,叫道:“這是什麼話!你還沒打仗,就叫我們撤退?”更有人說:“你是不是想哄得我們走了,好去投敵?”

薛復卻不搭腔,也不生氣,只是看着張邁。

張邁卻道:“好,我答應你。”

諸將都有些吃驚,李臏亦覺得未必妥當,張邁卻道:“我相信薛復不會辜負我的。”便下令退兵至葛羅嶺山口以西的三岔路口——這裡往東越過葛羅嶺山口可以進入疏勒,往北可抵達亦黑,往西則通訛跡罕。

諸將都不信任薛復,更有人勸張邁給他安排一個監軍,張邁道:“不是有薛蘇丁在嗎?”

“可薛蘇丁也是寧遠國的人啊,難保暗地裡沒有勾結。”

張邁道:“若是薛蘇丁也與薛復勾結,且兩人都意圖不軌,你們認爲我安排個人去就能制住他們?我看安排的這個監軍多半會先給他們殺了。不必說了,我和薛復還分別處於敵對陣營時,就已經當對方是朋友,更別說如今我們是在爲同一個理想、爲同一份事業而奮鬥,我相信他不會負我的。”

不顧諸將的勸阻,撤了對訛跡罕的圍困,仍然引兵東回,李聖天來問爲何,張邁道:“我們的軍糧接應不上,疏勒到葛羅嶺山口有三百里,葛羅嶺山口到訛跡罕又有三百里,幾萬大軍屯於訛跡罕城下,糧食六百里輾轉,消耗太大,還是先撤到山口一帶,那裡靠近疏勒,補給比較容易。”

李聖天嘆道:“不料疏勒方面如此侷促。”

張邁道:“沒辦法,我們在疏勒的幾場大戰雖然都大獲全勝,可錢糧耗費太過嚴重,如今都護府困頓得很,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

李聖天聽他說得可憐,心中不忍,便派了使臣回國,命國中再籌措糧食三萬石、羊羣三萬頭,趕到疏勒交割。

張邁心中大喜,想道:“李聖天真是一個大好人,看來我這幾聲大哥沒白叫。”

李聖天傳了旨意後,又嘆息說:“只是我們如此軍威,眼看訛跡罕都已經圍起來了,卻偏偏因爲軍糧而不得不退兵,未免太過可惜了。”

張邁笑道:“不要緊,我已經留下一支偏師,讓他們負責攻取訛跡罕,咱們就在葛羅嶺山口坐等捷報就行了。”

“偏師?”李聖天心中存下了這個疑問,便暗中觀察,等班師之後,走到中途,果然發現有一支部隊脫離,李聖天悄悄策馬趕去一看,只見那支部隊約莫四五千人,個個衣衫破舊,拿着雜色兵器,騎着劣馬,回到軍中後忍不住搖頭,對重臣馬繼榮道:“張賢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好強了,他明明不得不撤兵,但臉上過不去,所以留下一支最弱的部隊,打個幌子。那樣幾千人馬,哪裡可能攻得下一座堅城?”

那邊訛跡罕在唐軍圍城之際,本來滿城驚惶不已,哪知唐軍圍了沒兩天,攻都沒攻一下就忽然撤了,諾里又喜又驚,派偵騎前往打探,發現唐軍這一退竟然退到了三百里外的葛羅嶺山口,與此同時,卻不斷有曾做過唐軍俘虜的人逃到了訛跡罕,帶來了不少消息。

諾里親自將這些人調來一問,才知原來唐軍主力西進以後,內部空虛,疏勒內部的數萬被貶爲奴隸的俘虜趁機起事,眼下疏勒已是烽煙四起。諾里分頭審問了幾個人,個個說法都一致,便相信這個情報不虛,又暗自慶幸。

過了兩日,東北又傳來消息,卻是回紇大汗阿爾斯蘭聽說聯軍戰敗,親帥十萬大軍,已經進逼到了雅爾。

諾里心頭大喜,對手下說道:“唐寇畢竟根基不牢,他們要是固守葛羅嶺山口處理內部問題,或許還不會鬧出這麼多的麻煩,如今卻是內外交困,我看他們未必過得了這一關!”又加急向布哈拉方面派遣使者請求援軍,說道:“如今庫巴已經打通,只要大軍開到,訛跡罕便可以正式併入薩曼了。”

又過了數日,不斷有小股部隊跑到訛跡罕附近請求入城,這些部隊都是衣衫破舊、武器駁雜,像是牧民起義軍,諾里不肯輕開城門,派人出外一問,那些部隊都道:“庫巴大將阿西爾將軍趁着張邁離開疏勒,登高一呼,聚衆反抗唐人,如今已經殺到了葛羅嶺山口,正在和唐軍激戰。”

諾里也聽過阿西爾的名頭,知道他是庫巴的兩大戰將之一,訛跡罕的前任萊伊斯馬克迪西曾和他提起過,說此人十分忠勇善戰,就是有些太過迂腐。

“忠直、迂腐而善戰……”

那是夢幻一般的部將啊,世上只有一種人會埋怨這種部將,那就是已經擁有他的主人——就如瓦爾丹。

又過數日,卻見一支騎兵開來,一般的也是破衣劣馬,滿臉沙塵,但人數卻有兩三千,城外早先到達的十幾支小部隊望見紛紛擁了過去,高叫:“阿西爾將軍!阿西爾將軍!”

爲首那將領正是薛復,他抵近扣城門,請求入城,諾里派認識阿西爾的人登城張望,都道:“沒錯,是阿西爾將軍!”甚至認出了他旁邊的士兵都是諸胡聯軍中的人物。

諾里這纔派人出城,問薛復爲何會來,薛複道:“唐寇主力走後,我在後方起事,奪得了一些兵器戰馬,本想奪取疏勒城,奈何唐寇奸猾,無法如願,只好帶兵殺出了葛羅嶺山口,在山口一場大戰下來,死傷過半,纔到得此處,如今我們兵疲馬累,如果萊伊斯能開城容納,我們數千將士將感激不盡,希望萊伊斯能容我們進城,共同抵抗唐寇。”

當初瓦爾丹能夠攻取訛跡罕,主要也是靠薛復驍勇善戰,而且馬克迪西要對城內進行清洗之際,薛復又曾出言勸阻,所以訛跡罕無論是老居民,還是新來者,都對他很有好感,個個道:“如果有阿西爾將軍入內,那麼就一定可以保得訛跡罕平安了。”

諾里再無懷疑,又派人對薛複道:“入城之後,你卻得聽我號令。”

薛複道:“如果萊伊斯肯收容我們,我等願效死命。”

諾里大喜,纔開了城門,親自到城門口迎接,微笑道:“早就聽說阿西爾將軍勇敢無敵,今日纔算見到了真人。”

薛復微微一笑,說道:“我如今已經改回漢姓了,姓薛,名復。”

諾里諤諤:“什麼?”

薛復輕輕一笑,雙腿一夾,衝了過去,將諾里一把提起,同時他麾下兵將一衝而進,佔定了城門,訛跡罕的守軍驚慌失措,也不知該如何反應,薛復喝道:“我如今已經投效大唐,官封都尉。全城士兵聽好——投降免死,不降者殺!”

諾里目瞪口呆:“你……你說什麼?你不是阿西爾麼?唐軍如今內外交困,大軍也已撤退,你爲什麼卻……”

“什麼內外交困,那都是用來哄騙你的。”薛復淡淡笑道:“至於大軍撤退……我軍主力若不撤退,只怕你也不會輕易上當!”

守軍眼見諾里被捉,登時都亂成一團,薛復執了諾里,衝往萊伊斯府,薛蘇丁與馬呼蒙、馬順、烏力吉等帶領人馬四出剿殺城內守軍,攻佔各處據點。

當諸胡聯軍敗亡的消息傳來時,整個訛跡罕就已經人心慌亂,待得唐軍圍城,城內更是驚恐莫名,其時是戰是降已在一線之間,只是諾里堅持要抵抗,這才讓唐軍多費了一些功夫。這時眼看諾里被擒,城門被奪,城內守軍自此已全無戰意,先後投降,只一日功夫訛跡罕便全城平定。

薛復奪了訛跡罕之後,馬上派人向張邁報捷,張邁接到捷報後對諸將笑道:“如何?”郭師庸等紛紛道:“特使知人之明,無人能過,屬下等佩服之至。”

張邁哈哈一笑,說:“不是什麼知人之明,只不過我確信薛復是已經認同了我們理念的人,我們彼此是夥伴,所以應該互相信任。”先派郭洛飛騎前往訛跡罕接掌城市,這邊纔來邀請李聖天道:“我麾下那員偏將已經取了訛跡罕,並回報說城內囤積了不少糧草,足供大軍半年之用,咱們這便出發吧。”

李聖天聽到這個消息大感意外,他可萬萬料不到那支被他看做“幌子”的破爛部隊,居然也能奪取訛跡罕,而且這麼快。

大軍繼續西進,這一次走得快了,前鋒三日後便抵達訛跡罕,李聖天見城頭早已經都換了唐軍旗幟,這才相信。進城以後,見城內市井平靜,張邁見來迎的只有郭洛和薛蘇丁,問道:“薛復呢?”

郭洛道:“我抵達之時,他已經不在城內了。”

張邁轉頭望向薛蘇丁,薛蘇丁道:“薛復說,特使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現在時間還沒到呢,他將訛跡罕交給我以後,帶了兩千人趕去奪取庫巴了。”

這一下張邁也有些詫異了,他是見識過庫巴的險要的,說道:“庫巴雖小,卻是一座築在山上的堡壘!他才兩千輕騎,只怕拿不下來。阿洛,你帶兵趕去增援他吧,告訴他,庫巴是否打下都不要緊,若拿不下就回來吧。”

一句話還沒說完,城外數騎飛馳近前,卻是馬順,徑自跑到張邁跟前,跪下稟道:“啓稟特使,庫巴已經平定,薛都尉如今正要往大宛舊境招募遺民、搜尋汗血寶馬,請特使派遣將領前往庫巴把守!”

諸將聽了無不錯愕,于闐君臣更是大駭,張邁也忍不住怔了一怔,問道:“他怎麼打下庫巴的?”

馬順道:“我們沒有攻打,薩曼的人望見我軍旗幟,遠遠的就已經逃了,城內只剩下一些聖戰者舊部,薛都尉上前一喝,他們見是薛都尉,就都開了山城大門出來迎接了。”

張邁這才綻開了笑容,對郭洛道:“鄭渭大有遠見!”

這話李聖天等都聽得不明所以,只有郭洛、奚勝等明白,因當初起兵之時,鄭渭就說:“如今西域正是亂局,人人震於我軍威勢,不出一月,東至高昌、西至薩曼,南至印度,北至八剌沙袞,都將轟傳我軍威名,沿途部族、城鎮都有機會一招即降!”

薛復進兵能夠如此順利,除了他本人的戰術得當之外,在大勢上也是借了鄭渭這股戰略之風。

唐軍自起事以來,每攻一城都大費功夫,從來不像今天一般,行軍千里如入無人之境,連取三城亦不費吹灰之力。

庫巴落入囊中之後,訛跡罕的形勢便大大不同,原本張邁只打算將之作爲一個邊鎮,如今有庫巴作爲外防,這裡就變成一個可以發展的腹地了。唐軍原本的戰略也可以加以修整。薛復又到位於庫巴西北的大宛國故地,招攬來了不少寧遠國的遺民,以彌補訛跡罕地區的人口損失,還帶回了一百匹純種汗血寶馬、五百匹第二代汗血寶馬而三千多匹雜交良馬,獻給張邁。又帶來了一批善長照顧汗血寶馬的老牧民。

六月初二,當薛復帶着這批人馬趕回訛跡罕時,城內忽然放出一聲響炮,薛復等爲之一怔,卻見城內魚貫走出十餘個部族的酋長與使者來,齊聲道:“恭迎薛將軍。”卻都是過去半個月趕來歸附的周邊部族,再跟着,唐軍諸將分成兩列走出,最後才走出一匹威嚴無比的汗血寶馬,馬上坐着的卻是張邁。

薛復微微一驚,趕緊跳下馬來,單膝跪在汗血王座之前,道:“特使,薛復回來了,不辱使命。”跟隨他而來的兵將牧民也一起下馬跪下,齊呼:“參見特使。”

張邁也趕緊跳下來,扶了他起來道:“咱們是朋友,是夥伴,不必行這樣的大禮。你看看——”

一指城門,只見上頭新銘刻了三個漢字:寧遠城!

張邁道:“我在此宣佈,升都尉薛復爲中郎將,訛跡罕即日起改名爲寧遠城。”

薛復看着“寧遠”二字,眼中不由得滲出了兩點淚花,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張邁挽了他的手,笑道:“走走,咱們進城喝酒去。于闐剛剛運來了一些極品葡萄酒,我正好借花獻佛,好好犒勞一下你,給你洗塵。”

————————————————不知不覺間,一股“恐唐風”在西域吹開了。

連張邁也還沒發現,“大唐威脅論”一夜之間在整個西域擡頭了。

薩曼,布哈拉。

“什麼!庫巴也陷落了?”

“是!”

奈斯爾二世重重地坐倒在他的寶座上。

似乎失算了呢。原本以爲只是一支出奇制勝的遊騎兵,沒想到幾個月過去,情況會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當哈桑戰敗被俘、數萬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時,奈斯爾二世和布哈拉的市民一樣,都認爲是敵人的謠言,或者是由於什麼緣故產生的誤傳。

“十幾萬大軍被一夥流寇打敗?那怎麼可能?”

在那幾天裡,這成了布哈拉街頭巷尾最好笑的笑話。

但很快各種不利的消息就陸續傳來,先是那個威名赫赫的薩圖克.博格拉汗從葛羅嶺山口逃出回來,跟着據說又逃回了怛羅斯。據說他的背後,是大唐派出了十萬大軍追趕了過來!

再接着,不出一個月,訛跡罕也陷落了,然後不到五天時間,庫巴也陷落了。

奈斯爾二世警惕地擡起頭來,問他的宰相巴勒阿米:“西鞬怎麼樣了?”

西鞬是和庫巴距離甚近的一座邊防重鎮,如果說,訛跡罕和庫巴之間的距離大概是三到五天的話,那庫巴與西鞬之間就是朝發夕至!如果西鞬也失守的話,那麼廣袤而富饒的河中地區就將徹底向唐軍敞開她誘人的胸脯了。

“唐軍的遊騎曾數次逼近西鞬窺視,不過暫時還沒發生衝突。”巴勒阿米說道:“我們在西鞬有七千精銳,應該可以抵擋一陣——加入唐軍真有意進入河中的話。”

“七千?七千太少了!”奈斯爾二世說。

“臣下已經從屏葛調兵了,而且白水城的兵將也都會隨時出動。”巴勒阿米說。

“一定要守住西鞬!”奈斯爾二世道:“如果出現危急,那就從撒馬爾罕直接調兵過去!西鞬的防線絕對不容有失!”

如果說之前西域各大勢力對唐軍的態度表現得過分蔑視的話,那現在就是對唐軍的實力有一種來自恐懼的高估了。

在疏勒攻防戰之前,奈斯爾二世根本就沒將安西大都護府當作一個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勢力來看待,在他看來,疏勒被唐軍奪取對薩圖克.博格拉汗來說也只是一個“意外”,他對東方所作的種種安排,最大的目的不是爲了扼殺唐軍,而是不希望薩圖克因爲一個“意外”而過分衰落,以至於阿爾斯蘭趁機統一回紇。

但戰爭永遠是顛覆人們觀念的最有效手段,疏勒攻防戰的全面勝利,再加上唐軍接連攻佔了訛跡罕和庫巴,這戰績比起一千個口若懸河的辯士更有說服力。

對於唐軍號稱“十萬大軍”的宣傳,許多人甚至都不敢懷疑,畢竟這是一支打敗了“二十萬大軍”的部隊啊,想來也應該擁有更強的軍力纔對。

“大唐,大唐……那個怪物,真的重新崛起了麼?”奈斯爾二世呢喃着。

看見宰相還沒有退去,他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

巴勒阿米道:“陛下,其實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和這支唐軍講和?畢竟,在和薩圖克聯合之前,我們與這一支唐軍之間並沒有舊怨。而這次的事情,其實是可以用‘誤會’來解釋的。仔細想想的話,我們之前都還未曾和他們有過直接接觸呢。”

“可是這支唐軍,是可以信任的麼?”

“這個……不接觸的話,怎麼知道呢。”

————————————————八剌沙袞。

“大汗回來了!”

金帳之外響起了一個十四五歲少女的歡呼。

“父汗!”

但那隻大手只是摸了摸少女的頭頂,隨即大邁步走進那座以黃金做頂的巨大黃明綢帳之中。

少女走到母親的身邊,低聲問道:“母后,父汗怎麼了?他不開心嗎?”

在過去的幾個月裡,阿爾斯蘭趁着土倫離開巢穴,忽然宣佈沒收了他在伊麗河中游乃至上游的所有領地,進一步鞏固了碎葉、伊麗兩河流域的統治權,甚至將勢力延伸到了天山北麓,阿爾斯蘭的騎兵前鋒甚至跑到了輪臺(今烏魯木齊)附近,直到毗伽可汗的騎兵迎來才退回。雙方在天山之下折箭盟誓,發願互不侵犯,自此,阿爾斯在東北方向暫時便無後顧之憂,可以集中力量來解決在南方和西面圖謀不軌的兩個弟弟了。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當他纔回到伊麗河谷,就聽到了土倫的噩耗,而等他回到熱海,諸胡聯軍大敗於疏勒的消息也陸續傳來!

阿爾斯蘭不顧全軍將士疲倦,就想直接前往怛羅斯,收取這一塊暫時失主的領地,但還沒趕到滅爾基,就聽說薩圖克已經回到了怛羅斯,同時唐軍攻克訛跡罕的消息也傳到了!

雖然死了一頭野豬,傷了一頭貪狼,但伴隨着兩頭野獸的傷亡而崛起的,卻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敵人!那究竟是一頭下山的猛虎,還是一條初醒的睡龍?

據探子來報,這支唐軍已經調集了極大的兵力,西出葛羅嶺山口,除了攻克訛跡罕之外,也佔據了亦黑,其接下來的走向也委實令人驚疑。

自繼位以來,阿爾斯蘭的目標就是先掃平族內的種種障礙,統一嶺西回紇,然後再用兵河中攫取財富——這是支配了他將盡二十年的思維慣勢。但現在卻崛起了一個有可能改變自己這種思維慣勢的勢力。

大唐?

想起那個可怕的龐然巨物,所有來自漠北的遊牧民族都忍不住心裡發抖!

龍之民族與狼之民族,數千年來一直就互爲天敵,也互爲宿敵!

只是,狼之民族已經換了一撥又一撥,而龍之民族卻自古至今屹立不倒!

朝代換了,但華夏的基石卻是越壘越高!

“大唐?張邁?”

阿爾斯蘭想起了薩圖克派人傳給自己的兩句話,當時阿爾斯蘭看到這兩句話時,只當那是一個笑話,但現在這兩句話卻重新在他的腦海之中冒了出來,而且不再是笑話,而變得就像預言——“我們在哪裡,哪裡就是華夏!”

“我們在哪裡,哪裡就是大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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