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夢境傳導到了現實。
靜客本來在一旁站的好端端的。
乍然,她臉色一沉,周身淡淡的白霧泛起,同時,她猛地回首,神識探出,死死的盯着身後和周遭。
然,似並未有什麼異常。
她眸中閃過一抹懷疑,戒備心並未減弱一分,反而更加的警戒起來。
她明明就感覺到周圍似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可是待她回頭查看,那東西似乎消失了。
原先尚且算是靜謐安平的氛圍,在此時此刻,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周圍依舊安靜,好似剛剛那些都是錯覺一般。
明明一切如常,但靜客的心緒就是沒法平靜下來,心跳很快,好像在預示着什麼。
靜客皺起眉,細細思量,思慮着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被她給疏忽了。
是什麼呢?
她眼神掃過盛紅衣,本是隨意的一眼,突然就定格住了。
盛紅衣,好像不對勁!
靜客和盛紅衣的站位是一前一後的。
盛紅衣是站在了石泉邊上,因爲她要查探水靈珠的蹤跡,而靜客也沒有離開,站在了她身後不遠處,目的自然是給盛紅衣讓出查探水靈珠的道兒來。
待這兒查探完,若是沒有水靈珠,兩人再一起分往順着水流的兩條道繼續查探不急。
靜客對盛紅衣不太設防,盛紅衣同樣如此。
她就這麼大喇喇的站在前方,把後背留給了靜客。
也正是因爲如此,靜客也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盛紅衣的不對勁。
到這時,靜客才發現,盛紅衣一直沒有動靜。
她就那麼筆直的站在那兒,不言不動。
“紅衣仙子?”
靜客輕輕叫了一聲。
沒反應。
靜客愣了愣,往前走了兩步,刻意弄出點響動來,盛紅衣還是靜站原地。
靜客一擡手,手中一物彈出,落在泉水之中,泉水濺起,濺在了盛紅衣的身上。
盛紅衣依舊宛若石柱。
靜客在做出反應之前,眼中已經閃過了一絲慌亂:
她究竟怎麼了?
她擡步,一邊往盛紅衣慢慢走,一邊喚她,語調緩緩,卻如同震懾在人的心魂之上,這是佛門的清心經。
靜客不知盛紅衣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如今當務之急是將她喚醒。
可是,她下意識的唯恐傷到盛紅衣。
遂,選擇用了最最溫和的清心經,雖然以她如今的修爲,動用清心經法,非常吃力。
可她還是勉力爲之了。
“紅衣仙子?紅衣……”
一邊唸經,一邊喚她。
只一會兒,靜客全身如水洗,冷汗涔涔,可她似毫無所覺,孜孜不倦的喚着盛紅衣。
時間不知疲倦的緩緩流淌,山外的天色已是微微露出了些微曦光。
另一處的季睦,抱着劍席地而坐,靜靜的打坐。
清心經一遍又一遍,靜客的臉色也變得平緩祥和。
而盛紅衣的臉部似乎在微微抽動。
盛紅衣此時身處一片黑色之中,啥也看不見。
她覺得她很難受,怎麼說呢,明明感覺不到繩索,但卻被束縛了。
不僅是束縛,腦海之中,時不時的還有哭泣聲和慘烈的血色。她也不知那些是什麼。
她只記得她是黑蓮,但其他的事情好像都不記得了。
但任憑誰,腦子裡不停的有那些血色又破碎的畫面輪轉,都會不喜又難受吧!
且,不僅是腦海中不安寧,身體上也很難受。
頭痛欲裂不說,其餘地方,從頭髮絲到腳後跟,感覺無一不痛。
她爲什麼在這種地方?
是被什麼人抓來了嗎?
她驅使自己掙扎,便感覺到了潮溼。
很潮溼,似全身都是溼透的。
她立時判斷出,她應是在水裡。
是被泡在水裡嗎?
誰幹的?!
這水好像不對勁兒,好像就是因爲這水,才讓她頭疼欲裂,甚至蔓延到全身每一個縫隙都在疼痛。
她是不是要死了?
怎麼掙扎都脫不開去,她也不知自己過了多久這樣的日子,逐漸的,絕望感蔓延而上,將她的意志蠶食鯨吞……
然後:
紅衣、紅衣、紅衣……
紅衣是什麼?
紅衣是誰啊?
盛紅衣被吵醒,奇怪的是,她不覺得這個聲音煩。
相反,似乎聽着這個聲音,她覺得自己的疼痛都減緩了些。
尤其是她痛到要炸裂的頭。
她輕淺的喟嘆一聲,索性也不去想什麼紅衣,就聽着這聲音,讓自己舒服一下。
等到更舒服一點後,她發現她心底又涌起了不甘。
她憑什麼要去死呢?
她可以自己想死,自己無聊死,但是她絕不能讓別人左右她的生死。
這些個念頭,一閃而逝,卻深深的紮根在她的心中。
雖然,便是細細想來,她並不知道什麼叫無聊死,什麼叫自己想死,又有誰要左右她的生死?
但是,這不妨礙她想要衝破束縛的決心。
她就着“紅衣之力”不停的折騰……
越是折騰,那種捆縛就越緊。
但奇怪的是,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靜了,似有什麼從她身體裡被剝離而去。
現實中的盛紅衣倏然睜眼,眸色濃黑的好似望不見底的深淵。
恰是此時,從盛紅衣身上迸發出一團黑氣。
那黑氣來的極快,氣勢洶洶,迸發之初,就籠罩住了整個靈泉上方。
與此同時,靈泉似感應到了什麼,劇烈震動。
驀然,地動山搖,泉中之水突然奔沸起來。
靜客臉色霎時蒼白,在盛紅衣睜眼瞬間,她好像被什麼擊中,口角溢血,頓然像被抽離了精氣神,癱軟在地。
她看着距離她不過三步遠的盛紅衣,此時此刻,她居然沒有害怕,只有焦急:
“紅衣?!”
明明,她此時被傷,若是看起來就很不對勁的盛紅衣突然暴起傷人,她完全沒有回手之力,可她第一時間居然沒有考慮到這個。
盛紅衣手一揚,黑氣受她招引,往靈泉攻去!
泉水高昂,化成水幕糾纏着那團黑氣,廝殺一處。
山壁隆隆作響,石頭滾落,一片狼藉。
季睦在山壁抖動之時就感覺到了異樣,他知道出事,一言不發,疾步而來。
而此時的盛紅衣被“紅衣”這一聲吸引,她緩緩踱步,往靜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