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新羅大將金庾信率領一萬大軍壓陣開城,進行與百濟義慈王的交易。武烈王金春秋則率領兩萬兵馬護送女王金德曼暫時返回王城徐羅伐。表面上新羅與高句麗的戰事因爲寒冬的到來而暫時平息,如同兩隻惡鬥過的豺狼一般,開始舔舐傷口,稍作休養。可是大家都知道,表面上的事,真的是騙人的。
在大軍行經春川城時,我和閼川率領六千強健之士,悄悄離開了隊伍,潛入虎飛嶺山脈之中。目標是虎飛嶺最西端的咽喉要城——元山城。
元山城地理位置險要,依山傍海。西有虎飛嶺羣山阻隔,東臨茫茫大海,加上屬於山城,只有一條南北通路。放在平時,這裡是鳥不拉屎的偏僻之地。但現在虎飛嶺以南全線被新羅攻克,虎飛嶺以北就是高句麗腹地。所以直接成了半島以西,連接新羅與高句麗的咽喉之地。可以說,誰佔據了這座城,誰就佔據了戰局上的主動。進,可揮兵敵方腹地,退有雄關險要可依。所以,這麼重要的地方,斷然沒有放在敵人手裡的道理。
如今元山城的守將,就是當初在華川被我放水衝了個七零八落的高句麗大將金柯成。當平康城破時,安邊城孤立無援,所以金柯成主動棄城退守元山城。守城的兵士除了金柯成手裡剩下的殘兵三千餘外,還有常備守軍兩千人。
元山城做爲關隘來講,尤其先天的地理優勢,屬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城。但正是因爲依山臨海,所以也有其不利之處。一來城再高,也沒有山高。二來取水不易。城中用水完全依靠城西山中一道名叫臥虎溪的溪水。所以此處常有元山城巡邏兵馬巡視,以確保水源。
但此時雙方戰火已停,加上大雪封山,元山城內軍兵又是士氣低落,毫無戰意,所以根本沒想到我們居然會此時拿這條水源做文章。
元山城以西的山中,我們六千人分做三撥,分別躲在天然的山洞之中。雖然外面風雪交加,但總算尚能生火取暖,而且山洞中也能遮風避雪,所以倒也能硬挨。
“怎麼樣,第三批藥粉撒進去了沒?”看見閼川興奮的走進山洞內部,我窩在火堆旁問道。
“大帥放心,我親自去看過了,已經撒下去了。”閼川衝我抱拳行禮:“再過幾天,怕是城裡的人連走路的力氣就都沒有了。”
“趕緊火邊兒上烤烤,這荒山野地的,哪兒那麼多禮數。”我拍拍身邊空地,等閼川坐下來伸手烤火了,才接着說道:“不急,只要給通向北邊兒的道路封死,不放一個送信的過去,咱們就等着他們自己出城逃命。”說完笑笑道:“讓散佈謠言的兄弟們在不暴露行藏的情況下加把勁兒,我們再多熬幾天,我保證元山城不費一兵一卒到手。”
十一月二十四,元山城爆瘟疫,軍民皆病,渾身無力,脫水、嘔吐者比比皆是。金柯成下令屠殺病重之人,結果引民變。不少軍兵也加入叛亂隊伍,金柯成被亂軍所殺,城主府被激憤的軍民一把火燒了。
金柯成死後,大批軍民開城向高句麗腹地逃難。結果在天寒地凍中倒斃者十之二三。
我和閼川率領六千新羅兵士入城時,這裡幾乎就是一座空城。
新羅人殺起高句麗人毫不留情,城內剩餘的千餘名病重者,被新羅士兵屠戮一空,屍體全部焚燒後掃入海中。我開始還有些於心不忍,但想想事已至此,假仁假義也沒什麼用。索性不聽不問,任由閼川處置了。
沒想到的是,逃難的元山城居民居然被高句麗各城拒收,甚至有射殺難民的現象生。結果十餘天后,我下的藥效過了,剩餘的近五千元山城難民在被逼無路的情況下自成了一股叛軍,竟然開始攻打高句麗的州府縣城。這股難民的遭遇得到了許多對泉蓋蘇文不滿的人支持聲援,加上我之前散步的泉蓋不仁,天意滅之的謠言。叛軍聲勢悄然壯大,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竟然引成一場全國性的大型叛亂。不少城主揭竿而起,公開反對泉蓋蘇文的統治,各地民衆踊躍參軍,抗擊泉蓋蘇文暴。一時間整個高句麗王朝風雨飄搖,高句麗王庭近乎形同虛設。
“快馬通知金春秋將軍,讓他趕緊派人來接手元山城,讓城內士兵找些高句麗貧民服飾,等金將軍派來接手的人一到,咱們也到高句麗去混水摸魚”探馬不斷將高句麗國內情況報到元山城,在分析了高句麗目前的形式之後,我下定決心去趟一趟高句麗的渾水。所以吩咐閼川準備開工。
“是”閼川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抱拳轉身去了。估計他這輩子也沒打過這麼刺激的仗,所以心情好的沒話說。
而高句麗王高藏和泉蓋蘇文就在這樣岌岌可危的情況下迎來了貞觀十八年的新年。
貞觀十八年元月二十,金春秋親自率一萬大軍進駐元山城。
元月二十二,我帶着閼川及五千精通高句麗語的新羅軍兵,打扮成高句麗貧民的樣子,分十批進入高句麗腹地。
一路行來,現如今高句麗真的亂的可以。城府縣衙的形同虛設,大批貧民紛紛逃難,聽說連泉蓋蘇文從安市等城調回的十五萬兵馬都反了,在安市城主楊萬春的帶領下,號稱要匡扶社稷,誅殺亂臣呢。我們一行混在逃難的貧民中,一路經馬轉裡、新平、谷山、最後來到距離平壤城咫尺之遙的延山城附近。
這一路難民是準備逃到高句麗南浦港,準備看看有沒有機會出海逃至大唐登州去。
聽逃難的人說,如今靠大唐近的地方好多人都往大唐逃。只是咱們這裡屬於內陸,只有走海路往大唐逃了。所有人居然沒有想向百濟或者新羅逃的。可見三國之間關係有多惡劣了。
貞觀十八年二月十九,我們跟隨難民剛至延山城不久,就聽到一個爆炸性消息,大將高惠真率領靺鞨十萬兵馬與楊萬春率領的二十萬叛軍(估計又吸收了不少小股叛軍勢力。)在平壤北方新成川附近大戰,結果叛軍大勝,高惠真被射死陣中,靺鞨殘兵開始向北逃竄回國了。而楊萬春已經進軍平壤,準備捉拿泉蓋蘇文了。
“樂休你看如今怎麼辦?”化妝成難民老頭的閼川湊了我跟前低聲問道。四周扮成難民的新羅軍士主動將我們圍了起來。
如今潛入敵國腹地,閼川總算知道改口了。
我沉思一會兒說道:“平壤被泉蓋蘇文強徵的軍兵還有幾萬,怕是楊萬春一到,這些人也是要立馬反叛的。所以泉蓋蘇文老賊平壤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往北的路被楊萬春封死了,南下是百濟領地,老賊肯定不敢去。所以有往東或者往西兩條路可以逃。但是往東是陸路,以如今的情勢,想從東面一路安全的逃到靺鞨或者扶余去,風險太大,肯定不可能。所以泉蓋蘇文老賊肯定也會往西南方的南浦港逃。只要被他搶到船出海,那還真一不定能抓住他。”
閼川點點頭認可了我的話。
“派兩千人帶些難民先去南浦港看看,守衛怎麼樣?如果守衛不多,就想辦法先搶下來,然後扮作高句麗守港軍兵。若是守衛森嚴,就等我們到了後,挑撥難民,跟難民一起往裡衝,無論怎樣都要先給南浦港搶下來。”我狠狠說道:“再派幾個人去散佈謠言,說泉蓋蘇文老賊準備往東逃到靺鞨或者扶余去,能引開多少追兵算多少。否則到時候咱們怕是逃都逃不掉了。”
“好”閼川點點頭,混到人羣里布置去了,不一會兒就回來衝我點點頭,守在了我身邊。
貞觀十八年三月初二,我們混在近五六萬難民大潮中來到了南浦港。但是被守衛在南浦港的高句麗軍兵攔在港外,不得進入。
而就在這時傳來了楊萬春兵圍平壤的消息。據說已經有數路叛軍堵在平壤東面的路上準備抓泉蓋蘇文了。
來不及了,一定要在泉蓋蘇文老賊過來南浦港之前佈置完畢,否則回去的退路都沒有了。
咬牙開始讓我的人鼓動難民,連哄帶騙,危言聳聽的什麼都有,給難民們刺激的眼睛都紅了。
在難民衝擊南浦港守衛陣線的時候,高句麗士兵居然傻到想殺一儆百,一連箭射槍捅的殺了近百十個難民。嘿嘿,既然你們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反正是沒活路了大家反了吧,搶了南浦港,還有一絲生路,否則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帶頭起鬨,而閼川手下五千軍士也開始指揮難民衝擊南浦港了。
難民瘋成暴民了,其能量之巨大,很恐怖
木棍、鐮刀、石頭都是武器,沒有武器的就揮拳踢腳,狠一點兒的連牙都用上了。更不用說混在這五六萬人裡的五千正規軍了。僅僅一個衝鋒,南浦港就被衝破了。
紅了眼睛的難民追着高句麗士兵殺,邊殺邊罵,越罵殺的越起勁。就連想逃至戰船上出海的高句麗士兵也不放過,大冷天的居然就有會水的跳海鑿船。
“別鑿了都鑿沉了咱麼怎麼逃啊”我急着指揮道:“快搶船啊”
閼川立即下去指揮了,大批難民開始搶船,然後一股腦的向船上涌,拉繩子的拉繩子,搖漿的搖漿。而我則躲在一旁的小屋裡,指揮閼川等人先疏散難民,否則等會兒還真不好抓泉蓋蘇文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