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大娘子讓您過去一趟,說是準備的袍服需要試穿一下。”月兒過來的時候,見到薛洋在旁邊沉吟不語,當即行禮道:“郡主還從長安帶過來了宗正寺發的郡王冕服,說是讓您去挑一下哪個合適。”
“這有什麼好挑的,都一樣。”薛洋被月兒一說,放棄了剛剛的思考,起身邊走邊嘆息道:“成個親怎麼這麼麻煩?不是拜堂就好了嘛?”
“您是郡王啊,郡王大婚是有禮儀規程的,不然的話會被人笑話的。”月兒在旁邊忍不住一笑,南平王府應該算是這天底下規矩最少的一處了。但是在如今薛洋大婚,各路諸侯使者絡繹不絕趕到金陵的時候,所有人卻都不敢怠慢了,甚至於熟知朝廷禮儀的常俊和杜讓能更是火速被調了回來和孟昭圖一起,全力以赴負責這場大婚的所有流程。
“看起來我們的郡王爺似乎有些不高興啊!”薛洋走到王府內宅的時候,李稚妍他們四女已經將無數的袍服都搬了出來,見到他的臉色頓時忍不住笑道,“讓你來只是挑一下,怎麼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往日的意氣風發都哪裡去了?”他們四女除了陳瀟瀟之外,要麼是沒有家人,要麼就想李稚妍這樣,身邊只有一個年幼的弟弟,所以想來想去,索性也不用避諱,就在王府裡住着,等到出嫁那天,再從陳家在金陵的住所啓程,乘花車遊街。
“還是這件吧,大紅色,搭配你們的翠綠色婚服,倒也合適。”擺在薛洋麪前的除了陳瀟瀟和張沐雪等人準備的婚服之外,還有郡王級別的常服、冕服和朝服,各式各樣的讓薛洋一陣頭大。他本身對於這個時代種類繁瑣的服飾就不太明白,此時更是索性直接拿起陳瀟瀟他們手繡婚服笑道:“就這件吧,只怕我真要穿着王侯冕服成親,長安的御史郎官能罵死我不可。”
“是不是長安來了消息了?”聽到薛洋這句話之後,李稚妍原本給他穿衣服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微微一愣之後問道。
“沒有,不過你們也要有準備,只怕初六那天不會太過於安穩。”薛洋搖頭道:“就算是唐皇不追究,那不是還有楊復恭嗎?如今帝都對金陵的壓制越來越明顯,送到朝堂中樞的表文奏章也都一去無消息,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算了,不管了,抗旨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說完之後見到四女臉色有些沉悶,薛洋自己也覺得有些後悔,直接穿着半拉子的婚服轉了一圈,笑道:“看這衣服還合身吧?”
“瀟瀟,你的繡工很好啊,什麼時候教教我吧。”楊若蘭在旁邊點點頭笑道:“這龍形圖案倒也真是逼真。”
“合適就行。”薛洋見到外面陳南嶽探出了腦袋,當即將衣服脫了下來,抱着李成轉了一圈笑道:“過幾日你是不是該喊我姐夫了?等過往今年,送你去上學,學文習武,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姐姐這下你該放心了吧?”薛洋是匆匆而去,但是旁邊陳瀟瀟卻看了一眼李稚妍笑道:“他對成兒弟弟還是很關心的。”
“說得好像在我眼裡,他就是個壞人一樣。”李稚妍也是跟着一笑,隨即臉上一紅,朝着陳瀟瀟笑道:“要不,我們提前給瀟瀟行禮吧,這南平王府的正妃啊,妾身有禮了。”
她們幾個在內宅鬧成一團的時候,外面薛洋也匆匆而至,見到袁襲和陸翊站在跟前,有些詫異道:“你們兩個怎麼來了?難不成有什麼大事?”
“各路諸侯的使者來了不少,這幾天末將和軍師都快忙不過來了。”陸翊在旁邊苦笑道:“都在試探我平南軍的動向,那幾位都想結盟。”因爲薛洋大婚,甚至於嶺南的戰事都停了下來,陸翊帶着李孝常和高濟等高級將領更是全體迴歸金陵坐鎮,甚至於第一衛直接分出一半兵馬進駐金陵城,執行防衛任務。
“這些都是小事,軍師只有辦法應付,你們來是不是長安有消息了?”向傑這些時日在暗中部署大婚當日的事情,十三司暗衛在阿貴迴歸之後更是抽調了幾乎全部人手暗中在金陵城各處潛伏,防止出現意外。
“十三司卻有消息傳來,長安有信使緊急朝金陵而來,而且不是一般的御史郎官,而是一隊人馬,以僕射氏叔琮爲首,看其氣勢大有在大婚儀典上鬧事的架勢。”陸翊在旁邊點頭道:“是否要派人在半路攔截,等到儀典之後再放他們進來?”
“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們心虛嗎?”薛洋搖了搖頭道:“更何況這種事情你也瞞不住,到時候平白的被人看笑話。”不過他話說完之後反而一笑道:“你也不用這麼緊張,如今全天下的藩鎮大員都知道我南平王府被帝都壓制,所以他們若是真在儀典上鬧一鬧,倒也能讓其他各方安心,否則的話稚妍的身份還真容易讓別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主公說的是,郡主嫁入王府,本身對於長安朝局來說就是一場震盪,說起來以後主公也算是皇親國戚了,若是真要有心干預朝局,只怕楊復恭和唐皇二人還真攔不住。”袁襲在旁邊點點頭道:“所以鬧上一鬧也好,至少能夠減少部分有心人的猜測。不過也不能讓氏叔琮橫行無忌,得找個人剋制他纔好。”
“就讓王徽到時候跟在他身邊,負責接待這位尚書左僕射便是。”薛洋微微一笑,一句話讓袁襲恍然大悟,跟着笑道:“此公可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他出面肯定能讓氏叔琮氣死。”
“好了,大婚儀典之前,若是有人想要見我,一律推了,就說籌備大婚甚急,時日臨近,倉促不堪,一切都推到大婚以後。”薛洋在旁邊繼續道:“就算是氏叔琮也一樣,擋住他不要讓他去找郡主。”
“主公放心,如今王府周邊都是十三司暗衛,而且除了我們王府自己人之外,剩下的外來使者全都安排到了各處驛館,微臣親自安排的,定無差錯。”袁襲在旁邊笑道:“不論長安來的是明槍還是暗箭,都讓他無用武之地。”
把隨着薛洋君臣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捋順,在六月初六越來越近的時候,金陵城的風雨也越來越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