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馬亞王朝的集權主義是相對的,哈里發的權力遠未達到,像大唐皇帝的專制,那樣的絕對獨裁。
它的權力在很大程度上受各省總督和阿拉伯部落長老會議制約。
倭馬亞朝阿拉伯帝國實質上是由許多部落、民族、宗教和階級等集團組合起來的,比較鬆散的政治聯合體,哈里發不過是這些集團的共同首領而已。
而在倭瑪亞王朝一百多年的歷史中,整個國家雖然有着宗教的信仰等等,用來集聚民心的東西,但在上冊社會中,在上層權利的角逐中,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哈里發的正統性,也在他們此起彼落的王朝更迭中,或者是在他們國內集團的鬥爭中,一直存在着爭議。
就像蘇丹的哈希姆家族與薩利赫的倭瑪亞家族,他們都與上一任或者是上上一任的哈里發之間,有着這樣或者那樣的緊密聯繫,隨着他們家族的壯大,哈里發的正統性,便在他們這些大家族之間,產生了動搖與爭論。
每一個想要控制這個國家的集團家族,連帶着背後的勢力集團,便開始若有若無的抨擊着倭瑪亞家族,攻訐着他們並非是正統,而他們纔是正統的戲碼。
面對李弘那充滿了意味深長的眼神,站起身的薩利赫,深邃的眼眸裡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寫什麼,只是靜靜的看了一會李弘後,薩利赫則是緩緩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不管如何,他從李弘的眼神裡,看到了合作與陰謀的味道,這種帶着強烈的示意的眼神,讓薩利赫不得把注意力從大唐身上,轉移到蘇丹的哈希姆家族身上。
如果有李弘這個來自東方的強力夥伴幫助,那麼倭瑪亞家族在與哈希姆家族的鬥爭中,說不準就能夠取得更加意想不到的成果。
畢竟,在大食,他們倭瑪亞家族則是“孤身一人”,面對好幾個覬覦他們統治權利的好幾個家族,自己的家族,也迫切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合作伙伴,幫助他們穩固政權、掃除敵人。
更何況,這個人雖然自己討厭,但很有可能,將會因爲自己的王妹,而使得大唐與大食聯姻,所以……。
薩利赫這個時候心中的計劃變得更加明瞭了,至於安西的兩國交戰,在一旦牽扯到家族王權穩固的利益時,那麼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蘇丹此時更難再去面對李弘的話語,如今的他,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後,赤裸裸的站在朝堂衆目睽睽之下,沒有一點兒安全感。
於是在接下來的朝廷宴會上,蘇丹便開始一語不發的坐在那裡,任何人都不理會,甚至連薩利赫的交談,都懶得去理會。
只有當李弘笑呵呵的端着酒杯走過來時,蘇丹才勉爲其難的起身,但李弘顯然並未把他放在眼裡,或者是爲了讓他今日在朝堂更難看,心中更鬱悶。
所以一直則是很“友好”的與薩利赫喝着酒,把站起身來的蘇丹又給晾在了一邊,這讓蘇丹瞬間覺得被人侮辱,整張臉變得通紅,但又無可奈何,最後只好冷哼一聲,悶頭坐了下去。
李治與武媚今日享受到了比當年先帝李世民,被拜爲天可汗還要榮耀的萬丈光芒,天皇、天后的尊稱一再被各國使臣從嘴裡尊敬的念出來,一再被各國使臣與大唐臣子,恭敬的朝賀着。
這讓李治一直美得合不攏嘴,武媚也是心滿意足,陪着李治兩人享受着與天齊的赫赫皇室威望。
但不得不說,兩人都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特別是武媚,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變得飄飄然,反而有機會還跟李治耳語幾句:“今日這一切,要不是李弘,怕是妾身跟您,都無法享受到這無上的榮光吧?”
“回去就禪位!對了,他人呢?”李治高興的又喝了一杯,端着杯子,看着滿堂人影,耳邊想着他最新編撰的宴樂舞曲,但是卻看不見太子李弘的身影,這讓他想要當着衆人的面,誇讚李弘幾句,都找不到機會。
“是啊,李弘呢?”琥珀色的酒在水晶杯裡顯得極爲迷人,散發着的淡淡酒香,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武媚端着酒杯,也是滿眼望去,但也不知道,剛剛還陪着他們接受羣臣、各國使臣拜賀的李弘,一轉眼怎麼就沒人了。
夜月自從大唐的國宴舞曲響起時,整個人的心思就沒有放在眼前案几上的美味佳餚上,而是注意力一直放在李弘的身上,美眸時刻關注着李弘的一舉一動。
所以當大唐的天皇、天后在四處尋找李弘時,她的視線則是一直牢牢的鎖在了李弘與她王兄的身上。
薩利赫的臉已經通紅無比了,就連鬍子上,都沾染着一些酒漬,但即便是這樣,一雙通紅的眼睛,依然是緊緊盯着眼前的大唐太子。
大唐太子臉色此時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自從夜月告訴薩利赫,上一次在洛陽與大唐太子拼酒,李弘有偷奸耍滑之嫌後,這一次薩利赫說什麼也要扳回一局來。
而每一罈酒還都是他親自驗證過的,所以兩人如今喝的美酒,根本不可能作假。
看着李弘仰頭一飲而盡,薩利赫通紅着眼睛,拿起酒罈再次給兩人倒上,玻璃制的酒瓶在大唐早已經出現,只是薩利赫覺得一瓶不過癮。
李弘看着他那不服輸跟找死的德行,自然是奉陪到底,何況他親自走過來,就是要讓這薩利赫服氣。
所以一罈子酒被兩人與野獸一般,通紅着眼睛與臉龐喝完後,忍不住的打着酒嗝時,夜月穿着大食風俗的衣裙終於走到了跟前。
“喂,你又誠心是不是?”夜月嗔怒的看了一眼李弘,而後再無奈的看看自己不爭氣的王兄,上過一次當後還不長記性,還要跟人家拼酒。
李弘呵呵笑着,回過頭看着夜月那頭上不倫不類的,插着的一支玉簪子,絕美精緻的臉上佈滿了寒霜,而後毫不在乎他人目光,特別是那蘇丹要殺人的目光,在薩利赫跟前,摟着夜月的肩膀說道:“他不服氣,說我上次作假了,所以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服氣,讓他知道,大唐的酒就是比他們的酒好喝,有勁,是爺們喝的酒。”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上一次你是少喝了好幾杯,不過我承認你們大唐的酒……酒有勁,但我們大食的酒也不差!我帶了幾壇過來,你敢讓你們司禮監的人拿進來嗎?”薩利赫皺着眉頭,通紅着臉龐,深邃的眸子看着李弘摟着他妹妹的手,突然覺得……大食的第一美女,就這麼被……大唐這頭豬給拱了!
“就就你們大食的酒?別拿出來丟人了,喝到嘴裡一點兒味兒沒有,只有夜月才適合喝,男人,就該喝我大唐這種酒。”
“你是不敢!”
“誰說我不敢?”
“那咱倆比試比試?”
“比試就比試。”
“可你們司禮監的人,還有宮廷裡的護衛,不讓我們帶任何東西進來,都被他們在我們進殿時沒收了,你能要過來嗎?”薩利赫挑釁的看着李弘,無視夜月蹙眉要踢他的腳,繼續說道:“他們看起來可是很鐵面無私的,你這個太子,行嗎?”
“你找死我就成全你,激將法沒用,花孟人呢……夜月……疼!那誰……哦,在這邊,你……去司禮監,把酒拿過來,拿大食的酒過來,有人不服氣……。”李弘一邊打酒嗝,一邊被夜月隱蔽的掐着腰間的肉,說起話來更像是快要喝多了一般。
李弘的舉動,這讓薩利赫看來,更像是大唐太子快要喝多了,一會兒定然會在含元殿裡的衆目睽睽之下出醜了,於是薩利赫心中則是更加的興奮了。
想起當初自己在洛陽宮當衆出醜,吐了一地時,他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夜月本來是過來勸阻兩人的,但不成想,如今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摯友一樣親切攀談着。
李弘拉着她在旁邊坐下後,便與薩利赫親切的交談着,雖然兩人嘴裡磕磕絆絆,連正常人夜月都沒有辦法聽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
但看兩人認真專注的表情,好像彼此說的每一句磕磕絆絆、模糊不清的話語,對方都聽懂了一樣。
一旁的蘇丹獨自喝着悶酒,但是其座位,已經被李弘踹出了好遠,只要蘇丹看着李弘的手攀上夜月那柔美,讓他日思夜想的迷人腰肢,他就會在旁氣的直哼哼。
所以只要他一哼哼,李弘就會伸腳踹他一下,於是,他與李弘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黑着臉與旁邊的大津皇子都快要捱到一起了。
“算了吧,喝多了,別跟酒鬼計較。”大津皇子喝着酒,覺得太難喝,所以便換成了果汁。
此刻,他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切,心中覺得……自己的皇姐……是不是找錯人了?
皇姐那麼美麗、優雅、聰慧,在倭國可是皇室最美麗的花兒,竟然被這頭豬……給拱了!
皇姐因爲懷了身孕的消息,在倭國被人傳開後,不知道有多少家族愛慕他的男子,夜裡獨自對月,哭泣了好幾個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