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日的時間,從泉州出發的五牙戰艦,便在中午時分,停靠在了錢塘江岸邊。
李崇義以及兩輛神秘的馬車,包括一些護衛以及官員,再一次在岸邊迎候着大唐的太子殿下。
望着眼前的陣仗,大來皇女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大唐的太子殿下到達一地,竟然就有這麼多人來迎駕?
“對了,土鱉是什麼意思?”兩天來,跟白純已經漸漸熟悉的她,突然間問旁邊的白純道。
“土鱉?你不懂?”白純一愣,這個倭國公主,唐話說的這麼好,而且還認識漢字,但爲什麼對土鱉的意思不清楚呢?
看着白純奇怪但有些異樣的神情,大來皇女疑竇叢生,不確定的說道:“難道真的只是可以製藥的一種蟲子,沒有別的意思嗎?那他爲什麼要用土鱉來形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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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或許是殿下對你的寵愛吧。”白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土鱉本來只是一種蟲子,但後來在殿下的言辭中,慢慢被他演變成了鄉巴佬、土老帽的意思。
“肯定不對,你在騙我,對不對?到底是什麼意思,白姐姐你告訴我吧?”大來皇女見白純神情依然異樣,甚至眼中還帶着一絲笑意,這讓她覺得,土鱉二字肯定有其他不一樣的意思,不然的話,怎麼會以一種蟲子形容自己呢。
經不住坐進馬車後的大來皇女的央求,白純只好嘆息一聲說道:“土鱉是殿下另外賦予了一層意思的詞語,就像是鄉巴佬、土老帽兒一樣的意思,這下明白吧。”
“什麼?他說我是鄉巴佬?土老帽?我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嗎?哼,我倭國雖然不如大唐富強,但我身爲皇女,怎麼可能會是沒有見識之人!”大來皇女聽到白純的解釋後,頓時心中一怒,氣哼哼的說道。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大來皇女不由自主的閉嘴,不再強調自己見過世面了。進入杭州城後,大來皇女開始驚訝、震撼於眼前看到的一切。
車來車往、熙熙攘攘,沿街的叫賣聲、商鋪林立、風流倜儻的文人士子、閒情逸致的名媛淑女,河面上別緻、高雅的畫舫,一幅熱鬧、祥和的畫卷,在大來皇女瞪大的眼前展開。
李弘與李崇義同座一輛馬車,馬車裡的李弘微微閉着眼睛,按照李崇義剛纔說的話,如今已經能夠確定,身在揚州的真是老六李賢。
“如何確定的?”李弘閉目養神的問道。
在李崇義看來,這是太子殿下因爲不願意面對沛王的不知悔改,心裡鬱悶,所以才閉目養神的。
“在您從泉州前往杭州的這段時間,揚州有人看見了李敬業向沛王行禮,以及宴請沛王,整個過程中,李敬業的態度都很恭敬,而且……也呼出了沛王二字。”李崇義平靜的敘述着。
太子跟沛王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但沛王這般緊緊相逼,這還是頭一次啊。
但不管怎麼說,李崇義望着對面的李弘,卻彷彿能夠從,神情氣質看似平靜的太子殿下身上,感受到一股隱隱約約的殺意!
“嗯,知道了。”李弘淡淡的點點頭,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依然是他離開前住的宅院,大小合適的宅院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站在門外,依稀都能夠看見,宅院深處的竹葉閣周邊的竹林長高了不少。
“我回來的事情……不必有所隱瞞,怕是杭州已經有他們的眼線了,至於切斷括州與揚州的聯繫,大可不必白費力氣了,當務之急……是讓揚州周遭幾州,以及括州周邊的州郡,不被他們拉攏過去。我以尚書省尚書令的名義任命你爲江南東道行軍大總管,江南東道所有大事小情,均由你來負責。”李弘緩緩走在所謂李府內,唯一的一個小花園內說道。
“殿下……。”
“不這樣的話,李敬業等人不會加快他們謀反的步伐,而我也將在江南繼續耗下去,所以……雖然老六過來了,但以老六的性格,以及上次的教訓,他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如在長安時,那般隨意行事了,這一次,他不做到萬無一失、事無鉅細,是不會輕易冒險的。”李弘笑了笑,扭頭看着身後的李崇義說道。
“但這樣的話,江南東道可是會亂成一團……。”
“所以才讓你領江南東道行軍大總管一職,來維護江南東道的安穩,至於老六、李敬業他們,我會讓別人去做的。”李弘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是,殿下,臣遵命,定不會辜負殿下的期望。”李崇義神色凝重,既然殿下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那麼在無法更改的情況下,自己只要拼盡全力執行好就是了。
獨自一人坐在一汪池水前,望着清澈見底的池水,裡面的魚兒自由自在、悠閒自如,李弘怔怔的陷入到了沉思中。
無論是從李崇義嘴裡,還是從精衛方面,得到的消息都是李賢真的到達了揚州,但爲何自己總覺得這麼不真實呢?
老六有這個膽識嗎?他真的敢私自瞞過父皇、母后,而後偷偷的一個人來到揚州?他就不怕自己一旦暴露,到時候就算是自己輸了,他也無法爭到太子之位嗎?
李弘一會兒在心裡來回推演、琢磨着李賢的性格以及行事風格,一會兒又絞盡腦汁的想要從記憶中,挖出歷史上,老六是不是來過揚州的記憶。
李素節、李上金二人站在遠處,靜靜的看着李弘一個人對着一汪池水發呆,過了好久後,兩人才互望了一眼,同時邁步走了過來。
“老五……。”
“不必說什麼,我心裡有數,不管老六到達揚州是真是假,李敬業等人是非除不可。”李弘繼續望着平靜的池水,堅定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兩人需要做什麼?”李上金上前一步,神色真摯的看着李弘擡起的雙眼問道。
“你們怕不怕?怕不怕因爲我被父皇、母后貶斥?如果不怕,接下來你們身上將會有很重的擔子,如果怕,現在就可以回到封地,等我忙完了後,我們再好好喝一杯。”李弘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兩人心中一凜,神情瞬間變得更加凝重,他們明白,李弘嘴裡的忙完了是什麼意思,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指的就是他登基之後了。
“怕又何用?不怕又如何?只要我跟老四心中無私情,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大唐着想,不管父皇與母后到時如何誤解,想必,到最後都會理解我們的。”李上金沉聲堅定的說道。
“你只管說吧,上刀山下火海的豪言壯語說出來只會感覺好笑,但……老五,要不是你這些年的扶持,我們兩人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的。”李素節搓了搓雙手,有些躍躍欲試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麼我就不客氣了!老三,我命你任江南西道行軍大總管,老四,我命你任淮南道行軍大總管,立即啓程前往兩地,以大總管的身份統領兩地折衝府,如有違者,可……殺無赦!”李弘起身,堅定的看着兩人說道。
“轟!”
李上金跟李素節兩人像是腦袋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似的,眼前不由得像是要冒金星,頭腦有些發懵!
“老五,你瘋了!我們是親王,你如此任命,父皇肯定不會同意的!”李素節嚇了一跳,任是他做足了心理準備,也沒想到會是如此被重用!
李上金也同樣是神色震驚,這……他很認同老四說的話,老五確實瘋了,這行軍道大總管掌管一切兵馬,只要有了李弘這個尚書令的命令,他們兩人就是擁兵一方的諸侯了!
“怕了?”李弘嘴角帶着一絲微笑問道。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你如此做,以後怎麼向父皇交代?我們如果因此被貶倒是無所謂,但……你要是煮熟的鴨子快要到手了,但卻飛了,豈不是……。”李素節失態的抓住李弘的手臂,緊張的想要勸阻道。
大唐的行政區域劃分雖然是道、州、縣三級,但道一級向來不設長官,爲虛三級的存在,而每次行軍打仗之時,大唐便會以某某道行軍大總管來任命武將。
如此一來,被任命的武將也就成了道一級的地方長官,但戰爭結束後,朝廷會收回這個戰時的任命,隨着歷史的發展,隨着州越來越多,爲了統一管理,於是不得不設道一級。
而隨着道一級在先帝治下誕生,再到盛世和平之後,爲了便於管理道、州、縣各級,道這一級便衍生出了監察御史、節度使這一職官員。
同樣,後來也因爲節度使的權利過於集中,使得節度使各個成了一方諸侯似的存在。
雖然如今在李弘的刻意撥正下,道一級依然只衍生出了監察御史一職,避開了節度使一職,但在非戰時,在江南一下子任命三個道行軍大總管,這可是需要極大的魄力跟勇氣的。
一個用人不察,江南就有可能四分五裂,一個控制不好,很可能使得大唐走向混亂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