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六年後

終南山腳下,一座新城六年前拔地而起。經過六年的精心規劃、佈局、建設。如今,已經成了一座完全不同於大唐所有城市的繁華之城。

綿延在山腳下,被長城一樣的圍牆圍起來的區域裡,則是如今大唐的商業展重地,也是被視爲大唐的絕密之地,外人決不允許靠近。

無論是玻璃、鏡子、水晶、新式冶金、美酒等等,包括離這座新城不遠的藍田縣美玉,以及一直以來被唐人所喜愛的各種瓷器,都是從這裡被運往大唐各地,或者是被運往其他國家。

而這些都被外人看作是這座新城,也就是太乙城表面上的物產,至於這座城到底還在進行什麼秘密的產業,沒有人知道。

因爲在太乙城身後那一片被圍擋起來的區域,每天都有太子的衛隊守護在那裡,外人是不允許靠近的。

此時,平坦寬闊的官道上,一架馬車緩緩的從官道上駛進了城內,城門口聚集着翹期盼的不少唐人跟外國人,在確認了馬車的標誌後,便飛快的跑向城裡各家茶樓、酒肆、飯莊給自己的掌櫃報信,掌櫃聞訊急忙結賬匆匆跑了出來。

頓時,太乙城幾條繁華寬闊無比的街道上,同時涌滿了神情急切的商人,站在街道上飛快的辨認下方向,然後帶着自己的下人匆匆往城中央的一座府邸跑去。

當所有的商人或是趕着馬車、或是騎馬趕到城中央的一座院子門口時,那輛從太乙城門口經過的馬車,此刻正好緩緩的駛進了院子裡。

衆商人互相看一眼,心裡嘀咕道:“還好,沒晚了,今日無論如何也得多求的一些份額才行。”

馬車在院子裡的一處別院門口停下,簾子立刻便被等候在門口的下人打開,從裡面緩緩走出來一位穿着白衣服的女子。

白純擡頭看看湛藍的天空,然後在馬車駛離後,美目便望向門口聚集的商人,淡淡的說道:“讓他們在議事廳等候。”

白純相比六年前又長高了一些,整個人顯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但身上的嫵媚氣質卻是越來越妖嬈,顧盼之間、舉手投足中所具有的媚惑,總是給人一種無法言喻的妖豔媚惑,與絕美豔麗的感覺。

這幾年越來越喜歡穿白色的衫裙,而且還是那種白色粗布衫裙,並不是絲綢等高貴的面料。

如墨般透亮的長長秀,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梳成各式各樣的髻,而是用一根白色的繩子簡單的束在腦後直至臀部。

如此怪異的打扮在如今盛行各種髻的時代,卻並沒有顯的突兀、怪誕,反而讓人覺得白小姐這樣打扮纔是最美。

但如果用李弘的話說,那就是:“氣質可惜了這身,不食人間煙火般仙女的打扮了。”

每次白純聽到此話,都咬牙切齒的質問太子:“氣質是我能改變的嗎?天生的能怪我嗎!”

要不就是仰着漂亮的臉蛋自負的說道:“嫵媚妖豔、風情魅惑的氣質,也不是天下哪個女子想有就有的!”

“白小姐請。”管事推開大門,恭請白純先行。

如今的白純雖然說無官無職,無名無份,但在大唐卻沒有人敢輕視這個女子。因爲誰都知道她是太子的人,替太子掌管着太乙城後面的那片禁區。

而太乙城彷彿就是遊離於大唐之外的城邦,名義上許敬宗、李義府乃太乙城的父母官,但其實整個太乙城卻是白純小姐說了算。

而且,許大人跟李大人也很少來太乙城,總是抱怨太乙城百姓太少了,流動人口太多了,就交給白純好了。

歇息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的白純,在議事廳衆多商人快要等的不耐煩的時候,這才緩緩的出現在議事廳。

整個議事廳的陳設很簡單,一條長達三丈的會議桌,長長的會議桌中間鮮花錦簇,兩側則是幾十張寬大舒適的椅子。

白純手裡拿着議事本,快步走向會議桌上的第一個位置坐下,中央的位置則空着,那裡是除了太子或者陛下來時纔會坐,其他任何人是碰都不敢碰那把,比其他椅子還要寬大舒適的椅子。

跟隨白純前來的兩個侍女,飛快的把手裡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單據,分給了在坐的商人。

白純柔美的聲音淡淡說道:“這些就是這一個月,能夠最大限度給你們的商品。”

說完後只見在坐的商人有些皺着眉頭思考,盤算着回去後如何分賣,畢竟這次給的比上個月要少了不少,特別是鏡子跟水晶飾品。

“白小姐,往年來這水晶跟玻璃,可都是不允許他們外國商人買賣的,爲何這次卻讓他們拿走了那麼大的份額,您可是上個月答應我了,這個月一定按照我給您的數額給的啊。”一位商人拿着手裡的單據,眉頭快擰成一股繩了,這樣他回去沒法兒交代啊。

白純嫵媚風情的笑了笑,頓時整個會議室彷彿如沐浴在春風裡,讓在坐的不少商人都是心肝一顫。

“這是臨時性的永久決定,很抱歉上一次未能及時通知給大家……。”白純說道。

話未說完,對面不遠處的一個外國商人,激動的打斷他的話說道:“白小姐,您是說這些東西以後每個月都會給我們留一份嗎?”滿臉興奮的望着白純,對於那比大唐高出四成的價格卻是一點兒也不在意。

“是的,以後這些原本專屬大唐的物品,都會給您們留一份,再也不會有厚此薄彼的事情生了。”白純臉上微笑着說道。

心裡卻快要把李弘罵死了,這個東西簡直太壞了。當年把驚蟄、獵豹派遣到龜茲國接觸大唐工匠,最終好像是被他利用這些人,以及這些年他自己的不懈的努力,終於在西域建造了一個巨大的商業情報網。

前段時間接到情報,好像據傳波斯、大食都有可能已經制出了玻璃,雖然透明度還遠遠不及大唐的玻璃,但如果再任由他們展,恐怕用不了十來年,就能夠趕上最初大唐玻璃的製造工藝了。

而經過短暫的思索後,李弘便命令白純,從這個月開始往西域出售玻璃等飾品,以此來讓大食、波斯等國放棄製作玻璃的打算。

雖然這是西域各國日思夜盼的事情,但白純卻是高興不起來,那個黑心的傢伙,把價格定的比賣給大唐商人的價格,高了足足四成,這樣可就讓他賺翻了。

而且,她這次來還有一項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按照李弘的圖紙,製造巴掌可握的小型玻璃瓶,說是用於一種香料,到時候,這些東西會比其他的東西更加賺錢。

現在太極宮身後的大明宮,今年在陛下的提議下,開始繼續修建,而所用的玻璃、水泥等物品,都需要白純她來太乙城督促。

至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太極宮甘露殿內,與大唐皇帝坐在書桌前,埋頭在那裡畫着什麼。

“不畫了!您自己都說不清楚,還怎麼畫。”十歲的太子李弘把手裡的炭筆一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撂挑子了。

“哪裡沒說清楚,是你畫功不行。”大唐皇帝陛下李治,看了看桌上簡單的幾條線,就輕易的勾勒出人臉的畫法,反駁道。

當初李弘畫棉花畫了半天都不像,還被白純冷嘲熱諷過一次,後來經過他的深刻檢討,突然間,想起了上一世的素描畫法兒,於是在給白純畫過一次自畫像後,這些年就再也沒有畫過其他東西。

今日前來給父皇請安,兩人聊着聊着說起了李治的父皇,也就是李弘的皇爺爺李世民。李治的懷念之情油然而生,於是李弘就提議父皇描述,自己作畫。

但父子倆折騰了近一個時辰了,倒是畫了幾幅出來,但沒有一副是李治滿意的。

武媚坐在父子兩身後,手裡拿着剛纔李弘給她以及李治的自畫像邊打量,邊好笑的看着這一幕,這樣的情形生在皇家可是實屬難得。

李治拿起書桌上長孫皇后的畫像看了半天,然後喃喃道:“你皇奶奶倒是畫的有九分相似了,但你皇爺爺的畫像,朕總覺得哪裡差了一些,朕再說一遍,再畫不好,朕就讓你去百濟!”

“父皇,吐蕃與吐谷渾之間開始打起來了,您應該把兒臣派到那裡去。”李弘拿起書桌上的炭筆說道。

“他們兩國交戰而已,只要沒有波及大唐,先任由他們去,只是這百濟又想要復國,不平之恐怕會再生變故啊。”李治端起經李弘改進後的瓷杯,喝了口茶說道。

“其實您大可不必管那裡的事情,除了當年皇爺爺三徵敗北的憾事外,您派兵往那裡,也看不見任何有利於我大唐的東西,而且那地方窮山惡水,現在您已經讓他們感受到了您的威武,何不把劉仁軌等人撤回來放到吐蕃一邊,畢竟,這裡纔是我們的大患。”李弘按照剛纔李治說的皇爺爺李世民的形象,再次作起畫來。

“小子,說說你的小心思,這幾年錢撈夠了,又開始盯着朕的兵權了?”李治看着李弘一筆一畫飛快的在紙上作畫,頭也不擡的問道。

身後的武媚聽到此話心裡一顫,手顫抖着把兩幅畫放在了書桌上,剛要說話,只聽見李弘毫不在乎的語氣對他父皇說道。

“那倒沒有,我不感興趣,那是您的事情,兒臣的六率還沒有整明白呢,等兒臣整明白了,兒臣就會向您的十二衛下手了。”李弘作畫說道。

“哼,你先給朕解釋解釋,這送往大明宮的玻璃爲何比賣給百姓還貴一成吧!”李治不滿的哼了一聲,一巴掌打在了李弘的後腦勺。

李弘手裡的炭筆一劃,書桌白紙上皇爺爺原本威嚴的臉上,被劃了一大道子,表情立刻變得扭曲起來了,彷彿是在抱怨這兩個不肖子孫,又破壞了他神武英明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