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布達拉宮

松贊干布十五歲就生下了他的兒子共日鬆贊,而他的兒子共日鬆贊繼承了他的傳統,同樣是十五歲生下了芒鬆芒贊。

但異乎尋常的是,共日鬆贊與松贊干布,卻是前後死於同一年。

而那個時候,如今的吐蕃贊普芒鬆芒贊才兩三歲,由祿東贊輔佐着,坐上了吐蕃贊普的位置。

李弘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通,爲什麼祿東贊不在松贊干布死後,廢掉孤兒寡母的芒鬆芒贊,立自己爲贊普呢。

思來想去,李弘最終只能把祿東贊不能廢掉孤兒寡母的緣由,歸結爲松贊干布爲吐蕃的強大做出了讓人膜拜的貢獻。

像神一樣的影響力,讓祿東贊無法找到足夠的藉口跟理由,廢掉芒鬆芒贊。

恐怕再加上天赤七王等等其他大臣的牽制,祿東贊雖然在吐蕃權勢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沒辦法公然造反。

巍峨磅礴、莊嚴肅穆的布達拉宮,是松贊干布爲了迎娶文成公主而建,而自從建成後,這裡便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變成了吐蕃人心裡不可玷污的聖地。

布達拉宮在紅山之上總共建造了,三座九層高的樓宇,共計一千間宮殿。

紅宮作爲王室權利的象徵,自然是被放在了最中間,兩側其中一側稱之爲白宮,而另一側則是被稱之爲雪城,苯教的總教便設置於此。

邏些城的地域經過鬆贊乾布的開,以及後來的再建造,如今在地域上的規模已經堪比長安一般大。

裴行儉隨着李弘一路行軍,行至到拱衛吐蕃聖城邏些城的七大城時,只剩下抽涼氣跟乾瞪眼了。

無論是澤當城、還是桑耶、朵康等城,如今已經是焦土遍佈,被炸藥洗禮的城牆依然是殘垣滿布。

吐蕃百姓無動於衷的看着大唐的軍隊經過,木然的神情裡有驚嚇,有憤怒,但更多的是膽怯。

他們心裡很清楚,就是這些唐人,讓他們引以爲傲的大城,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堆廢墟。

處於對大唐軍隊的敬畏,特別是對於他們認知的天雷的敬畏,這讓他們看着大唐騎兵緩緩而過時,只能敢怒不敢言。

甚至一些人,爲了祈禱和平,望着大唐軍隊已經跪伏在了地上。

“看見嗎?實力纔是硬道理,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那麼你就能輕易的征服他們,如果你的實力不夠強硬,那麼,早晚有一天,他們會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對付你。”李弘神情平靜,並沒有出現裴行儉想象中的得意洋洋。

能夠在吐蕃一進一出,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壞,甚至還力助自己奪回吐谷渾,最後又毫無傷的大搖大擺返回吐蕃。

這份膽識跟功績,可是足以匹敵先帝當年立國時的功績了。

“不知道戴至徳看到這些他會做何反應,殿下您立下如此奇功,足以媲美先帝當年之功績,使我大唐威名遠揚、萬國敬畏,保得安西都護府的百姓不被置於戰火中,想來戴至徳應該不會責難殿下您吧?”裴行儉還是有些隱隱擔憂。

雖然他不在朝堂之上,但當年太子殿下與禮部尚書之間的精彩交鋒,這幾年在大臣之間,一直是引人樂道的。

“想來不會吧,把他閒置了好幾年了,如果還是冥頑不化,那麼就在這裡當一輩子教書先生,以他的學問,教化吐蕃萬民吧。他不是一直標榜着先天之憂而憂不是?”李弘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今日,自己就將兵臨邏些城下,文成姑姑也不知道看到自己時,會作何感想。

而經此一戰,自己的身份已經完全暴露了。

父皇因怕自己在吐蕃有性命之憂,於是告知文成,是大唐的太子親臨吐蕃境內。

這也是爲何天赤七王最後其二在自己離開大非川后,從後面包抄自己,卻不想還是撞進了黑齒常之的埋伏圈,下場與丁赤贊跟德赤贊一樣,葬身於落石堆中。

遠遠望去,邏些城最大的標誌性建築物,便是建立在紅山之上,延續了一千多年的聖地,布達拉宮。

而布達拉宮這個名字,就跟這建築一樣,一直矗立在雪山與紅山之間一千多年,直到上一世,依然是人們心中的聖地。

見識過布達拉宮的巍峨磅礴、莊嚴肅穆、帶着震撼人心的美后,你便會忘記這城內的一切其他事物。

五萬大唐兵馬兵臨城下,遠遠望去,那邏些城的城牆彷彿就像是瓦礫,沒有人在意的它的堅硬程度,每一個人都是仰望着那紅山之上的聖地,布達拉宮。

“這是需要多少的財富,才能建成如此巍峨的宮殿?”裴行儉喃喃自語,心中的震撼已經無法言表。

李弘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傳承了一千多年的布達拉宮,望着巍峨的宮殿,那紅山白牆,以及中間那紅色的建築。

像是在迴應裴行儉的話語般,同樣喃喃道:“這不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這是信仰,吐蕃人心中的信仰,這種傳承已經深入他們骨髓了,恐怕已經埋進了他們的靈魂深處跟血液裡了。”

歷史無情的長河中,能夠不被時間打敗,不被歲月摧毀的人類偉大的建築文明,屈指可數。

而像這種延續了一千多年的建築,單單只是軀殼的傳承就已經難能可貴。

更爲可怕的是,它帶着彷彿一千多年的信仰跟印記,在人們一千多年的精神世界中,一直佔據着天的思想、神的旨意的存在。

此時此刻,給人一種無法戰勝的感覺。

戰火曾經摧毀過眼前讓人仰望的精神建築,但是它又能在接受神的旨意的同時,被人們從精神世界裡再次建立起來,然後繼續屹立在這號稱世界屋脊的高原。

人們用最虔誠的心膜拜它,人們用最純潔的靈魂尊崇它,人們用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勇敢,守護着它。

黑色的山體、白色的牆壁、紅色的宮殿,神秘而又神聖的氣息,讓人在仰望的同時,彷彿同時在接受着它來自靈魂深處的問候,彷彿一道道神的印記,透過時空已經直入人們心底。

朝聖,這是上一世人們面對古蘭經外,另一個精神傳承的純潔世界,它洗禮着人們內心的苦難、哀傷、悲痛。

同樣,它也無聲的傾聽着苦難者們的哀求、傾訴、奉獻。

大中華的區域裡,有着很多傳承一千多年的建築,千年古剎、從大漢就開始的白馬寺、還有那更爲悠久的長城等等。

但與眼前的白牆紅宮比起來,它們就只有可憐的軀殼存在,沒有誰能像眼前的白牆紅宮,屹立於世界之巔,帶着強大的精神氣息,帶着永久的精神烙印,如神似魔一樣屹立千年而不倒。

長城作爲防禦性的建築,在上一世被人們當成了民族的象徵,學者專家爲了豐富自己的荷包,不顧信仰的存在,強賦新詞硬說愁般,竟然神聖到了民族脊樑的高度。

而大唐做爲一個沒有建造過哪怕一寸長城的存在,對於長城的不屑,究其原因,就是因爲他們強大到血脈裡的自信。

而這種自信,到底是隨着什麼消失殆盡?

李弘腦海裡,第一反應便是想起了,誓要以儒家治國爲理念的戴至徳。

看着李弘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像是中了邪一樣,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癡笑,一會兒又迷茫的望着那布達拉宮。

裴行儉喊了好幾聲,才讓跟魔怔了似的李弘清醒過來。

而此時,早就已經關閉的邏些城城門,突然間打開了一個小縫隙,一個吐蕃人從裡面喊着聽不懂的話語,跑了出來。

無法緩緩舉起了手裡的弓弩,但被李弘舉手示意後,放了下來。

“別急,聽聽他們想說什麼。”李弘看着跑過來的人,說道。

花孟不等李弘下令,雙腿一夾馬腹,便從隊陣中疾馳而出。

這個時候,他與其他幾人,可是不敢有絲毫大意,如果在這裡太子殿下出現個三長兩短,自己這些人,恐怕都得跟着陪葬。

嘰裡哇啦跑過來的吐蕃人,被花孟在旁邊監視着走了過來,看到李弘後,先是一愣,然後才用蹩腳的漢語說道:“尊貴的大唐太子殿下,我們尊貴的聖救度佛母請您獨自進入宮殿。”

“聖救度佛母?”權毅在旁邊不解的問道。

“就是我文成姑姑,如今被他們尊稱爲聖救度佛母,意思就是文殊菩薩還是觀世音菩薩,他們苯教的稱呼。”李弘剛纔仰望布達拉宮時,便已經想到了,自己很可能會被文成公主單獨召見。

而文成如今在吐蕃的地位,恐怕在所有活着的吐蕃人眼裡,應該是最爲尊敬的存在,沒有哪怕半個人能夠跟她相提並論。

小昭寺、大昭寺的建立,可都是因爲她信奉佛教而建,也因爲她信奉佛教,苯教也開始從吐蕃自身當中,吸取其他佛教的經法。

“可以,那你們就把城門打開吧。”李弘拿下巴指了指遠處的城門,輕鬆的說道。

吐蕃人一愣,他沒有想到,大唐尊貴的太子殿下是要率領大唐兵一起進入。

(今日三更,祝大家第一天上班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