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接過信緩緩看完,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同時也把信依照李弘的意思,遞給了馬載與李敬玄。
“對了,定遠將軍當初的府邸如今做何用?我現在的宅子太小了,這麼多人根本容不下,不知定遠將軍可願意,把你那當初的府邸暫借我住上一段時日?”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則羅。
這個王八蛋,竟然是從白衣大食回來的!難怪他知道卡希姆失蹤的消息,肯定是白衣大食希望從他這裡知道些什麼,或者是讓他幫着打探。
“這……這,末將那座府邸又破又爛,怎好意思讓大都護您居住,既然大都護如今的府邸過於狹小,不如末將就把這個府邸讓給您,末將再搬回原來的地方就好。”則羅原本心裡的隱隱不安,變得更加厲害了,總覺得這個大都護,像是比他更危險的狼一樣,如今正嗜血的盯着他。
“俗話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所以我又如何忍心讓你搬回原住處?這樣吧,我就搬到你以前的地方暫住吧,這來的路上我就想着定遠將軍一定會痛快的答應的,所以我已經派人去接手那座府邸了,既然定遠將軍無異議,我就在這裡多謝定遠將軍了。”李弘雖然是對則羅說話,但是眼神卻看着裴行儉幾人。
霍的一下,則羅聽着李弘的話,突然間從蒲團上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狠戾,然後又緩緩的坐下,眼睛緊緊盯着場中央的胡姬。
胡姬如今已經快要接近裸體,上身那成條狀的胸衣隨着雪白的身體,呈波浪狀似的晃來晃去,兩座高峰與頂端那淡淡的凸起隱約可見。
下身同樣是條狀般的短裙,修長的美腿一會兒擡起、又霎那間落下,條狀般的短裙內空無一物,在擡起落下間誘惑着男人的眼球望向那密林深處,恨不得立刻探究一番。
則羅很喜歡把胡姬騎在身下時的感覺,只有那一刻,他會覺得他就是這安西的王,他可以征服一切,可以征服任何女人。
也只有看着胡姬在他胯下蠕動、呻吟四起時,他能夠迅的冷靜下來心緒。
“既然大都護執意想要住在那裡,末將自然是歡喜還來不及,只是府裡尚有一些雜物未曾拿走,末將這就派人去……。”
“那倒不必了,我會派人去給你送過來的。”裴行儉冷哼一聲,冷冷的拒絕道。
看了李弘給的那封信後,他才知道,這個則羅最近鬼鬼祟祟,揹着自己竟然跟白衣大食相互勾結上了。
“在下豈敢勞駕副都護大人,還是由在下的人去合適一些,來人啊,立刻去舊府邸,把咱們的雜物清理掉,別礙着了大都護的眼睛。”則羅看着門口出現的壯漢,冷冷的說道。
“放肆,這裡不是你說了算,我說不用就不用,豈能容你拒絕。”裴行儉霍的站了起來,看着則羅冷喝道。
則羅則是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一直盯着那幾個在跳舞的胡姬,如今上身已經身無寸縷,那兩座高峰蕩起陣陣**,紅色的凸起泛着點點光澤,緊緊吸引着人們的視覺。
“龜茲歸大唐管轄,但龜茲城卻是應該由我則羅來做主!別忘了,與我們相比,你們纔是外來客,是你們佔據了我們的國家!”則羅看着被李弘示意坐下的裴行儉,針鋒相對道。
“但是你卻出賣了你們的王。唐人有句俗話:請神容易送神難。大唐應天意、順民聲,爲造福天下蒼生爲己任,無論是安西、還是吐蕃等等,都是我大唐的土地,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百姓在你們的治理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們自然就有責任來管轄、來取締、來任命、來造福這西域。則羅,如果你現在不是我大唐的正五品上的定遠將軍,我想,就在龜茲城內,想要你頸上人頭的怕是大有人在吧?所以,這龜茲、這安西、這西域,除了我大唐,沒有人有資格成爲它的主人!而這片土地,它也只能姓唐!”
李弘說道最後,眼中寒光四射,久居高位的威嚴跟霸氣,如滔滔江水般在整個大廳內蔓延開來。
而龜茲樂跟胡姬,此時早已經躲到了一邊,敬畏的看着有股睥睨天下氣勢的李弘。
如此霸氣、如此強硬的話語,不光是震住了則羅,就是裴行儉等人,也是被震驚的無以復加,感到解氣極了,只能姓唐的話語彷彿驚雷一樣,震耳欲聾。
大唐在西域雖然是主人,但從來沒有人敢像李弘這般,如此理所當然、如此威武霸氣的說出來,而這種捨我其誰的狂傲之氣,則不就是大唐開疆擴土的初衷!?
“稟將軍……。”
門口的報告聲驚醒了被李弘一番話語震懾住的則羅,看着剛纔離去的壯漢一臉慌張,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刻問道:“怎麼回事兒?”
壯漢猶豫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李弘右側的裴行儉等人,諾諾說道:“府邸被大唐兵士包圍了,我們出不去,我們硬闖了兩次,已經是死傷了十餘人了。”
“你……。”則羅扭頭看着李弘,眼中的憤怒毫不掩飾。
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恨恨的看着李弘,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來昨日從自己舊府邸經過,這個大都護不是無意經過啊,一定是現了什麼,不然的話,今天也不會如此大動干戈,這是來者不善啊。
則羅想了半天,那水泥的私運,自己可是慎之又慎了,可是派了最爲親近、也是行事向來最謹慎的心腹一路押送回來的,是不可能被現的。何況是最日剛抵達,今日就被現?這少年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那麼少年大都護此時向自己難,肯定是因爲昨日在酒樓自己未能給足他面子,所以藉着自己宴請他,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吧。
於是清清有些緊的嗓子,讓自己臉上的神色儘可能柔和一些,說道:“還請大都護明示,則羅不知道哪裡觸犯了大都護,如果是昨日在酒樓冒犯了大都護,則羅今日設宴賠罪,想來已經足夠了吧。”
則羅不甘心,但現在卻沒有別的辦法,現在只能寄望,自己留在龜茲城其他地方的幾百兵力,能夠趕快察覺到這裡的異常,趕緊趕過來救自己出去。
而且,今日還是他把人家給請到家裡來的,這不是自己主動送到虎口了嗎?
但人在絕望時,都會人之常情的抱着一絲希望,哪怕明知道那一絲絲的希望只是希望,但也願意死守着那絲希望安慰自己往下沉的心。
李弘看着抱着一絲希望的則羅,淡淡的說道:“你不配跟我談條件,不光是你,是任何人在西域都不配跟我談條件,更不配跟我大唐談條件。至於酒樓一事兒,我沒有放在心上,我在乎的是,你那舊宅子裡,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這麼說大都護是不打算給末將一條活路了?”則羅像是在狠,嗜血似的舔着自己的嘴脣,問道。
“無論在哪裡,勾結外邦、通敵叛國都不會有好下場,都不會有活路的,只會死的更慘!我問你幾個問題吧,回答的我滿意了,說不準我可以網開一面。”李弘絲毫不懼則羅眼裡的狠辣神色。
裴行儉等人如今如臨大敵,緊緊盯着則羅,只要則羅膽敢亂動,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撲上去保護李弘。
則羅看着露出玩味兒神情的李弘,思索了下重重的說道:“好,大都護儘管問,只要末將知曉,絕不隱瞞。”
李弘撫摸着被他放在案几上的小狼白起,淡淡的問道:“水泥誰給你的?”
“不知道。”則羅飛快的答道。
然後看李弘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在那裡逗弄黑色的小狼,彷彿是在等他解釋,也彷彿是沒聽見他的回話。
此時他的心裡的唯一一絲希望也破滅了,看來是人家,早就把舊宅子裡的東西摸清楚了。
則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末將確實不知道這是誰給的,只是聯絡好了在玉門關交接,街頭人不會出現,只是在酒樓拿着文書即可。”
“這是你們第幾次往雲門關外運送水泥?”李弘繼續淡淡的問道。
這個答案符合他心裡的猜測,皇家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往外私運水泥的,就是父皇,恐怕也不會如此做的。
畢竟,自己剛剛因爲私鑄新錢,砍了韓國夫人武順跟賀蘭敏之的腦袋,父皇不會傻乎乎的,這個時候放人往自己眼皮子底下撞的。
“這是第一次私運水泥。”則羅有問必答。
“運往哪裡?”
“疏勒城。”
“最終運往哪裡?”李弘突然間擡起頭盯着則羅。
毫無防備的則羅被李弘如鋼刀的目光盯住,頓時嚇了一跳,不自覺的踞坐在蒲團上的上身往後仰了下。
那突如其來的目光,讓則羅感覺像是被最殘忍的猛獸盯住了一樣,心底不由自主的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