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碧睛蛇!
顧不得多想,唐溪出指如電,兩根纖細的手指直接夾在那蛇的七寸處。出手沒有半點保留,那蛇頓時被她兩指用力夾斷了骨頭,一尺長的身軀急速縮緊,死死纏繞在方濯塵的手腕上。
飛快將蛇屍取下,扔到地上,唐溪已經握住了方濯塵的手腕。不過是夾斷蛇頭這麼短暫的一點時間裡,他的手掌已經布上了一層青黑,可見毒性之烈。
“二皇子!”一旁伺候的丫頭看的驚呼出聲。
“快去準備清水!”唐溪清冷一聲,那丫頭一愣,而後慌慌張張的道了聲‘是’,趕緊跑了。
飛快的點了方濯塵肩頭的穴道,不讓毒性蔓延,唐溪緊扣他手腕,冷眼環視了周圍一圈,見並沒有什麼發現,就拉着他急急往回走。她心頭不覺涌起一股怒意,竟然讓人在眼皮子下放蛇咬傷了方濯塵,還找不到對方,實在是……
她果真大意了!
明明之前已經有了方濯塵落水的事,她居然沒有引起重視,這下眼睜睜看着他被咬,若是不能及時處理,必定後果不堪設想。若是被咬的時候她不在呢?只怕明天得到的就會是方濯塵死掉的消息,讓他們的計劃全部打亂。
“郡主我……”身後傳來方濯塵痛苦的聲音。
唐溪一回頭,卻見他臉色更爲蒼白,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擔心,挽起的長袖下,手掌已經變得烏黑,而且已經開始腫了起來。從那兩個齒洞中,冒出的黑血越來越多。
不好,不能拖下去了,從魚池這裡回去方濯塵的房中,再快也要走一盞茶時間,等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身體又那麼弱,只怕堅持不了。
腦中念頭一轉,唐溪顧不得許多,她只知道絕對不能讓方濯塵出事。飛快的掀起他的長袖,腳步也停了下來,她定定的看着方濯塵,沉聲道:“二皇子,情況緊急,我顧不了這麼多了,還請不要介意……”
必須先將毒液吸出來,否則他這隻手都會毀。
唐溪的話才一說出口,見她毫不顧忌的朝自己靠近,方濯塵一震,已經明白了她要幹什麼,一縮手,忙道:“使不得郡主!”
“說什麼廢話,快點。”唐溪眉頭一蹙,又將他手拉了過來。
若非特殊情況,她也不願意給一個男子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不過現在沒這麼講究,她是醫者,方濯塵是病人,什麼男女之防,她纔不放在眼裡,救人要緊!
方濯塵還是不願,急忙用手擋在傷口前,咬牙道:“不行,我怎麼能讓郡主做這種事?就算是吸毒,隨便找個下人下頭就好了,用不着你親自來,要是傳了出去,我怕對郡主的閨譽有所玷污,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這碧睛蛇毒性極強,若是讓一般的人來,只怕毒血一入口就該死了,哪裡還能給你吸毒?”看方濯塵還想計較,唐溪臉色一凌:“迂腐!你真想死了?”
“和郡主的名聲相比,我一條賤命又算……”
話還沒有說完,香風拂來,只覺得手腕被兩瓣柔軟的東西貼上,隨即一緊,手腕上就是一陣劇痛。唐溪已經湊了過來,直接給他吸毒。
即便心中早有預料她會這麼做,但唐溪真的不顧自己名聲,半點猶豫都沒有,就做下如此特殊的舉動,方濯塵眼底的暗光陡然化作綿綿情意,渾身彷彿都熱了起來。
她和他如此靠近,幾乎就要投入他的懷中,沒有半點猶豫,一口毒血已經被唐溪吸了出來,吐在地上。沒有停留,她再次吮吸在他傷口處,一點點將毒血吸出來。
手腕上的觸感柔軟溫熱,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悸動。
本已經壓下了的情感,在這一刻越發洶涌了起來,猶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充斥的他心中百感交集,渾身輕顫。俏麗清秀的臉龐就在眼前,他似乎能夠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她的長髮散落在他手上,涼滑如絲。
當那兩瓣柔軟再一次貼上他手腕時,方濯塵只覺心跳越來越快,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身中劇毒,另一隻無礙的手臂緩緩擡起,朝唐溪的發間探去。
忽的唐溪側身,吐出最後一口毒血,驚的方濯塵立即收回手。
“好了,毒血都吸出來了,回去我給你上點藥,應該就沒事了。”唐溪認真看了看他的傷口,已經被她吸的一片紅印,但是滲出的血液已經是鮮紅的,不再烏黑了。
“哦,哦……沒事了嗎?那、那就好……”彷彿才反應過來,方濯塵有些心虛,看着面前那張關切的容顏,他忽的涌起一種強烈的念頭。
這般關心他的女子,不顧自己的生命,如此對他,若是能夠得到她的全部真心,那他真是死了也甘願。死?不不不……他怎麼能夠死?他還要一步步登上那個皇權之位,許她以整個江山,讓她永遠陪在他身邊,笑看繁華。
激動都有些輕顫的身體終於平靜下來,方濯塵壓下這念頭,感激道:“郡主,剛纔是在感謝你了,我這條命……”
“沒什麼,走吧。”打斷他的話,唐溪淡淡一笑,鬆開他的手後退兩步,又擦了擦自己脣邊殘留的血跡,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剛纔吮吸毒血的時候,她早就留意用天賦之力屏蔽,雖然口中沾上了毒血,但毒性並沒有侵蝕到她口中。
回到房中,唐溪將隨身帶的行軍散給他敷了一些,被蛇咬出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沒有什麼問題了。一直懸着的心終於徹底放下,好在有驚無險。
“二皇子這府中,以前也曾經發現過毒蛇?”唐溪問道。
不得不懷疑,否則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二皇子府再是下人不足,也不至於連毒蛇這種東西都沒發覺,一旦出了事可是會牽連所有人的。
既然不像是意外,那就多半是人爲!
但方濯塵立即搖頭:“這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被蛇咬,若非今天郡主在,只怕我真的被人算計了。只不過……我的確想不到會是誰會我下手,畢竟目前爲止,我的表現和以前一樣,並沒有太出格的地方。”
那是怎麼回事?唐溪有些想不通了,思索半響沒有結果,只能作罷。既然得到答案,就可能是情報不足的關係,既然這樣,還不如等影焰那邊資料多了,或許能夠分析的出來。
實在不行,下次她將這事告訴楚輕侯,看他有什麼看法。
“郡主,今天之事,我希望郡主代爲保密,不要外傳。”方濯塵正色道:“連對方是誰都猜不到,只怕這人絕對藏的很隱蔽,是我們根本沒想到的,而且或許我府中已經被人潛入,安插了探子,我擔心萬一走露風聲,被人發現了。”
“所以……”唐溪看着他:“依你的意思,就是將這事當成
一個意外?”
方濯塵點頭:“是,我先在府中搜一搜,希望能夠有所發現。”
“那好,你多加小心就是了。若是有什麼問題,派人去郡主府找我,實在不行,就送信去玉珍樓,你知道的……”本想叮囑兩句就作罷,想了想,唐溪終究還是將貼身收藏的最後一顆療傷丹拿出來,遞給方濯塵。
“這是療傷丹,你放好,萬一出了什麼事,有這東西在身也好些。”
手微頓,方濯塵接過裝丹藥的瓷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郡主,我……”
唐溪一笑:“多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好好注意安全就是。”
事情已了,最後叮囑了方濯塵幾句,唐溪起身準備離開,忽然又站住。
有關德慶帝斷臂之事,既然方濯塵還不知道,那就證明楚輕侯不想讓他知道,她自然不會主動告知,只不過讓他稍微注意一些,提醒一點,應該也不會有大礙。
“還有一事,我想告訴二皇子。”
“郡主請說。”方濯塵的聲音格外平和,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唐溪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淡淡道:“關於後續的計劃,若是二皇子這幾天無事,身體也沒有大礙,可以進宮去給陛下請安。不管看不看的到他,至少也表示了你的孝心。”
“記得,你可以從明天開始,不管聽到什麼風聲都不用理會,陛下如何發火你也不用管,只需要每天去請安,就行了。”
“叨擾二皇子了,告辭。”唐溪欠身施禮,出門坐上了方濯塵給她備的馬車。
“郡主慢走。”
車輪轉動,馬車逐漸遠離視線,很快拐了一個彎消失不見。
方濯塵站住門口看了一會,終於收回眼神,等府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原本有些無精打采的神態瞬間轉變,一雙眼瞳光芒一閃,脣角勾起一抹淡而精明的笑意。
關門的青衣老者跟了上來,在他身後跟了一段距離,終於忍不住小聲道:“二皇子……”
前面的身形並沒有停,老者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垂首又道:“二皇子,其實今天……你真的用不着……你落水三天了,身體如此虛弱,既然郡主來了,你怎麼還……”
聽着這明顯的關切聲音,方濯塵終於停步,轉身看着他:“夏叔……我明白你擔心我,不過……這麼多年,你應該應該看出來了,我若是不用點手段,我這身體永遠不會好的。雖然有些冒險,但我已經有了絕對把握,不會出問題的。”
“老奴知道,可是……”老者急道:“落水之事也就罷了,爲何二皇子你還要讓老奴去……那可是稍有不慎,就會死的啊!老奴悔不當初,真的是不該……”
“好了,既然現在已經沒事,就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
每一件事,他都有必須要做的理由,即便這個理由連服侍了他二十多年的夏叔也不能告訴。不過被咬了一口,可是他已經確定了她的心意,她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他死的。
只要知道這點,他就足夠了!
方濯塵淡淡道:“剛纔郡主開的那副方子,你務必好生收着,我的身體能不能徹底恢復,就看它了。每日服用的湯藥,夏叔你記得親自煎熬,我可不放心其他人……”
“是,老奴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