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知,那溪兒你呢?”楚輕侯眸光深邃,猶如一口深不見底的幽潭。
怎可能不知?他就是想看看她的能力罷了。本想考考他,他反倒直接問她,唐溪衝着他瞪了一眼,也懶得浪費時間,直接站起身在周圍觀察一圈。
這密室中沒什麼顯眼的東西,和以前斐子稹讓她進入的那件密室截然不同,沒有絲毫裝飾,純粹就是庫房作用。既然還有密室,那麼開關必定就在這間庫房中。
空空如也,整個庫房中除了四面牆壁上防風燈,什麼都沒有。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若是能難倒她,纔是稀罕事了。
只看了看這似盞燈,唐溪便觀察到其中一站明顯有被經常摩擦的痕跡,青銅燈柱上光滑如新,連點灰塵油漬都沒有。她淡淡一笑,走到這盞燈下,縱身一躍,伸手抓住燈柱左右一扭,便聽到一陣輕微的咔咔聲響起。
楚輕侯面前的四塊地磚,果然已經緩緩沉了下去,依舊露出一個向下的石階,隱現燈光。
“走吧。”唐溪衝着他揚揚頭。
“嗯。”楚輕侯脣角含笑,“當心下面有人。”
他依舊走在前面,寬闊結識的背影爲她擋住未知的危險,唐溪落後他兩步,深深凝視了片刻,而後纔跟隨了下去。
一直向下的石階約莫二三十階,兩旁已經顯露出幾分密室的端倪,能夠看出這個密室明顯比上面的更大,但才走兩步,空氣中傳來的味道就讓唐溪微微變了臉色。
——火油味!
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隱約傳來的破空聲已經響起,擋在唐溪身前的楚輕侯已經身形如風,快速閃了出去。只聽一聲悶響,他揚手射出的一根稻草似乎擊落了什麼,唐溪眼神一掃,只見一枚飛鏢落在面前。
不容她多想,眼前的情形已經證明了剛纔楚輕侯的話,這下面果然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比上面一層密室至少大四倍,十多個穿着貌似農莊人的壯漢眼神冷厲,充滿殺機,有的還擡着箱子,似乎正在運送。有的已經迅速反應了過來,直接從託着的木箱中抽出長刀,不顧木箱重重墜地,滿箱子的兵刃混合着稻草落的滿地都是,已經朝他們二人衝了過來。
一言不發,直接動手,果然不愧是斐子稹的人!
唐溪絲毫沒有意外這些人的反應,剛剛纔經歷了一場惡戰,這些人還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態,本就着急運送走物資,猛然見到有人出現,第一個反應就是剛纔的敵人,定然是直接動手了!
不管她是女子,距離唐溪最近的一個土布衣男人已經抄着刀朝她衝了過來,這人面無表情,隻眼中氤氳着兇光,看她猶如死物一般,根本沒有絲毫憐憫。
死士!只有經過嚴格訓練的死士,纔會是這種漠視一切的眼神,除了主子的命令,其餘什麼都不放在心裡。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斐子稹絕對放心,被他安排到這裡看守重要物資。
手中沒有武器,唐溪空手而上,只一個交手,她就從對方剛猛的力道中判斷出,只怕這個密室中的所有死士,都是身
手高強之輩。就算比不上她,更比不上楚輕侯的手段,但畢竟對方可有十多個人!
難怪剛纔宮談帶領的兵士竟然會被幾十個打退,除了這些人有蒺藜火彈的原因,只怕這些人的身手也佔很重要的一部分。
眼疾手快,唐溪面色清冷,一招格開對方劈過來的手腕,順勢一掌擊在他胸口處。那人剛剛被擊退,旁邊又有三個人衝了過來,渾身釋放的殺氣猶如擇人而噬的野獸。
一對三!
唐溪自覺自己的身手的確要超過對方,但僅僅是一對一的情況,眼下三個人攻擊她,頓時壓力大增。她纔想使出暗器,楚輕侯已經衝了過來,手中刀光一閃,那三人似察覺到了厲害,猛然轉身回頭,卻已經晚了。
一道血痕出現在三人咽喉處,隨即就是如噴泉般涌了出來,唐溪一掌朝面前一人後背拍去,一掠而出,朝楚輕侯迎去。
兩隻手穩穩的牽在一起,一股力道順着他的手掌傳到唐溪身上,後者只覺渾身一輕,被他帶入懷中,身形一晃三丈,眨眼已經遠離了入口石階的位置。
“殺!”剩餘的人根本沒有在意一個照面就死了三人,一聲冷森森的喝響,剩餘十多人一個個都手持利器,朝他們衝了過來。
被楚輕侯一個旋身帶在懷中,唐溪已經乘機看清了整個密室的環境。
果然是斐子稹的軍備庫!
一個個木箱重疊,佔據了整個密室的一小半,從剛纔那些人匆忙中散落在地上的能夠看出,除了弓箭箭矢之外,還有大量的刀劍和護甲。而最讓唐溪注意的,是密室角落處擺放的十多個大木桶,即便相隔距離甚遠,她也聞到了一股特殊而濃郁的味道。
火油!
這些不木桶中,竟然裝的全都是火油!
一眼掃過密室壁頂,唐溪已經看清了整個密室的照明,竟然並沒有點燈,而是十多顆碩大的夜明珠鑲嵌在四周,整個密室的光線都是這些夜明珠發出的。
囤積火油的密室,自然要嚴格防火,難怪這密室中一盞燈都沒有,就是擔心萬一火焰點照了火油,燒燬了整個密室的軍備。
不止這些!
當楚輕侯放下她的時候,二人聖身旁正是幾口箱子擺在地上,箱子並蓋子,佈滿稻草的箱子中,至少裝了幾十枚黑色的拳頭大小球——蒺藜火彈!
唐溪瞬間反應過來,只怕不讓點燈的原因,還因爲有這些蒺藜火彈的緣故。雖然這些火器是遭遇重擊纔會爆炸,但畢竟是硫磺火藥製成,遇到了明火,只怕發生的爆炸比火油燃燒還要恐怖!
“當心。”只覺楚輕侯緊握了一下她的手,迅速放開,那匆忙中的一瞥,唐溪已經看清了他眼中濃郁的凝重之色,顯然他也已經看清這個密室中的軍備之物是什麼。
若是不能快速拿下眼前這些人,一旦對方狗急跳牆,要和他們拼個同歸於盡,只要點燃火折,整個密室的所有人只怕都會被炸成粉碎!
強烈的危機充斥了全身,唐溪眼神一動,腳尖一勾,地上一柄刀已經被她挑起,抄手抓住。
此時非但不是留手的時候,而且越發要加快動作,雖然唐溪並不慣用長刀,但此時已經顧不上了。月舞煙波如流水般從她手中使出,帶出一片雪般的光影,鮮血飛濺,不過片刻刀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忽的渾身一寒,一股勁風衝後背襲來,唐溪手腕一轉,雖然已經將面前一人擊退,但身後那股寒風已經逼近,她竭力閃避,卻終究被對方砍在手臂。
一陣刺痛流轉全身,手臂上頓時割破見血,好在她躲得開,只是一道五寸長的血痕,割破了肌膚,並沒有傷到骨頭,但頃刻間涌出的鮮血卻顯得觸目驚心,瞬間順着手臂流淌了出來。
“溪兒!”楚輕侯已經瞧見了這邊的動靜,臉色一寒,渾身殺氣陡然傾瀉而出,周圍空氣似在瞬間都變得森寒了起來。
他一刀刺在一人咽喉處,血花一現,刀已經抽出,順勢在旁側一抹,只聽一聲痛呼,另一個人的雙眼正在被他刀鋒一抹,兩顆眼珠直接廢了。這一招在楚輕侯手中使出,速度極快,眨眼間他已經傷了兩人,一個飛縱已經衝回了唐溪身邊。
一把抓住唐溪受傷的手腕,楚輕侯看也不看,反手一斬再次逼退衝上來的兩人,已經急道:“怎樣?”
看他關切擔憂的樣子,唐溪剛想說沒大礙,話還沒出口,只聽一個沉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透着一股遙遠:“劉家莊的所有人,統統出來,若是一盞茶時間見不到人,本大人便放火將你們燒死在這裡!”
這聲音,在密室中的搏殺聲中顯得如此突兀,雖然並不是很大聲,但依舊被在場的所有人聽見。那些不顧一切也要殺了唐溪和楚輕侯的死士們也俱是一怔,等聽清那話之後,所有人都忍不住色變。
“不好!”似乎是爲首的一個人,身形高大,面貌平平無奇,他朝唐溪射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恨意和怨毒,但並再出手,而是一個閃身上了臺階,衝到了外面。
餘下之人,一個個如臨大敵般將唐溪和楚輕侯圍了起來,雖然眼神一直放在他們身上,但不時的漂移,顯然是在看放在角落中的幾個大木桶,還有那幾箱子沒來得及搬走的蒺藜火彈。
想起這密室中存放的東西,別說是唐溪和楚輕侯,只怕這些人更是清楚,若是外間真的有人對整個莊子放火,後果可想而知!
片刻,那衝出去的男子又衝了回來,臉色明顯不再是之前的冷漠肅殺,而是帶着明顯的慌意,沉聲道:“不好,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又是剛纔那些人。”
“唐溪,你若是還躲在劉家莊中,就給我乖乖的出來,否則,本大人今晚就讓你死在這裡!火燒莊子,想必你沒有嘗過這味道吧?”這聲音充滿了惡毒和戲耍,彷彿貓戲老鼠般,非要活活將老鼠玩弄的半死不活,最後才一口吞下。
宮談,這是宮談的聲音!
唐溪眼神一寒,她竟然忽略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殺了回來。
驀地,剛纔那衝出去的男子冷聲道:“你是唐溪?”眼神直視而來,似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蕙怡郡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