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河第一個把目光投向了周正的三叔周侯,犀利的目光猶如一把尖刀,切在周侯的臉上。
周侯不禁叫起了撞天屈:“爹,孩兒雖然實力不濟,可也不至於做出這種出賣家族,引火上身之事。”
他臉上的表情淒涼萬分,顯然不象是在說謊。
周溪河一個個掃視着周正的叔伯們,畢竟前些日子他們表現的不太如人意,如果要說有人向杜家告密的話,那隻可能是他們這些人。可一圈掃下來,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一般幹虧心事的人,心裡總會有些不安,心裡一旦不安就會在臉上表現出來,周溪河的眼力何等犀利,只要在場的某個人心存愧疚,他哪裡看不出來?
可是周家這些人的眼神雖然恐慌,可卻沒有一個退縮,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
再想想這些人的『性』格,膽小怕事,家族的弱小早已磨滅了他們年輕時的熱血,否則前些日子杜鋒殺到周家來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那般委曲求全。以他們的個『性』,應該不會向杜家告密,招惹出更大的麻煩。
這些人不會,至於周正父子兩人就更不會了。
奇怪了!周溪河眉頭緊鎖,既然沒人告密,那杜家人是怎麼知道這邊的情況,他們又不是千里眼順風耳。
周溪河在沉思,來人卻已經很不耐煩了,他們接到消息說杜鋒被囚禁在這裡,杜家這個家族在靈脈之地內雖然不是很大,可也不是區區一個經商的小家族能夠招惹的。自己家的弟子被囚禁,這事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幾個人火急火燎地跑到這裡來準備興師問罪,一雪杜家的恥辱,卻不料周溪河竟然不搭理他們。
爲首那個杜家人厲聲道:“老頭子,把我杜家弟子交出來。”
周溪河轉過頭,儘量收斂着心中的怒意,雖然背後有唐風撐腰,可週溪河畢竟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指望別人,這一次若是能和平化解那是最好不過了。
沉『吟』一下,周溪河還是準備把事情的原委跟來人說清楚:“這位杜家兄弟,貴族弟子杜鋒確實在我周家,雖有小傷卻並無大礙。能否先容老夫說上幾句?”
“廢話少說。”來人怒氣衝衝,“你周家打傷我杜家弟子,甚至還將他囚禁於此,此事絕對不能善罷甘休。你身爲周家家主,約束不力,若是杜鋒確實只有小傷,那也就罷了,若是有甚意外,你便自刎在我等面前謝罪吧!”
周溪河面上也不禁有些惱怒,他一大把年紀,放低輩分和姿態,好言好語的也不容易,對方卻根本不領情,甚至還說出了讓他去死的話,實在是讓人心頭着惱,這世上還有尊老愛幼這種美德麼?
溫怒之下,周溪河道:“此事錯不在我周家,是你杜家弟子硬要與我周家弟子對賭,賭輸了功法又能怪誰?那本功法我周家人根本沒看過一眼,也沒有人修煉,我周家可以將那本功法完璧奉還,只希望……”
“什麼功法?”來人眼睛一眯,開口問道。
周溪河話語一滯,不禁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多了。
不過事關杜家功法,就算自己不說,紙也包不住火,對方總會知曉。
來人陰森森地笑着,開口道:“你是說……杜鋒賭輸了一本功法,所以纔會來你周家生事,然後被你們打傷囚禁?”
“老朽也是『逼』不得已。”周溪河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來人這才明白,區區一個經商的家族爲什麼敢動自己杜家的人了,而杜鋒又爲什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他們也只是接到消息說杜鋒被囚禁於此,至於原因根本不曾得知。
現在聽周溪河三言兩語,總算是弄明白一切的根由。
“把杜鋒帶出來吧。”來人平緩了一下語氣,對周溪河道。
周溪河扭頭望了一下週柄,周柄迅速轉身朝周家裡面走去。
等待之時,雙方都沒有開口說話,周溪河在不停地思索該如何解決今天的事,也在觀察來人的神『色』,卻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
人羣的大後方,唐風和周正擠在裡面,周小蝶也一起跑了過來,自從那一日過後,小蝶姑娘就再沒跟唐風說過一句話了。
周正恨得咬牙切齒,在自己的叔伯中尋找可疑的目標,卻一無所獲,只能開口問周小蝶:“小妹,你看是誰出賣了我們周家?”
周小蝶也是觀察良久,聞言搖頭道:“看上去都不象,三叔等人雖然沒有什麼骨氣,可正是因爲沒骨氣,所以才更不敢做出這種事,到底是誰呢?”
唐風在一旁捏了捏鼻子,心想出賣你們周家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只是你們都沒想到而已。
唐風也不是出賣,只是找人去給杜家傳了個消息而已。他那一日雖然答應周溪河幫周家解決這一次的劫難,可實在是懶得帶着杜鋒去杜家走一趟了,千里奔波,路途遙遠啊,叫他們過來也是一樣。
而且,正好可以藉着這次機會讓周小蝶死心塌地跟自己一起走。
這事幹的很不地道,十足的大壞事,所以打死唐風也不會站出去主動承認的。壞事誰都可以做,可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做的。
若是唐風沒有實力保護周家上下的安全,只會淪爲罪人,可他有這份實力,那味道就不一樣了。說好聽點,這是一種手段,一種針對周小蝶的謀劃。
不多時,周柄便帶着杜鋒走了出來,杜鋒並沒受多重的傷勢,可卻被一道道鐵鏈五花大綁着,十多天不見天日,此刻看上去形容枯槁,神情憔悴。
陽光很刺眼,杜鋒被周柄押着,眯起眼睛一路走了出來。他也不知道周柄想要幹什麼,正提心吊膽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周溪河面前的杜家來人。
杜鋒的眼簾不禁一縮,腳步猛地頓了下來,一嘴苦水往外冒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他倒不是顧忌自己的面子,而是因爲自己把杜家功法賭輸了,家族肯定不會給自己什麼好臉『色』。
正準備往人羣裡縮的時候,來人卻厲喝一聲:“杜鋒!”
被人叫破姓名,杜鋒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去,使勁掙脫了周柄的束縛,跌跌撞撞跑到來人面前,哭天喊地,委屈萬分道:“四師叔,你要替我做主啊。周家這羣人竟然敢打傷囚禁我,絲毫不顧忌杜家的顏面,這等於是在挑釁我杜家威嚴,四師叔你可要把這些人全部殺光啊!”
杜鋒此刻的表情就象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見到了孃家人一般,百般哭訴,盡情闡述自己的委屈以博取同情心。
來人冷冷地看着杜鋒,等他說完這才一腳踹在他身上,冷笑道:“殺光他們好滅口,掩蓋你私傳杜家功法的罪行麼?”
杜鋒被踹了一個趔趄,最後一絲僥倖也『蕩』然無存,囁嚅道:“四師叔,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意氣用事,把功法拿出來賭博。可是事後我也馬上趕到這裡來善後了,只要殺光這些人,我杜家的功法就不會被外人得知。”
“善後?”杜家四師叔恨鐵不成鋼地望着杜鋒,“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被人捆在這裡,你就是這般善後的?你若是能殺光這些人也就罷了,可偏偏沒這份本事。你丟的是誰的臉,是我杜家的臉!”
杜鋒羞愧難當,臉『色』臊得通紅。
杜家四師叔緩緩抽出了自己手上的佩劍,走到杜鋒面前,冷冷地望着他道:“杜鋒,你知道杜家的規矩,私傳功法者殺無赦!念在你這些年並無大過的份上,暫且留你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若不給你一點教訓難以服衆!”
感覺到四師叔眼中的殺機,杜鋒不禁渾身顫抖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磕頭如搗蒜:“四師叔手下留情啊,你教訓我也只會叫別人看了笑話。我杜鋒死不足惜,可杜家功法卻在周家人手上,若不拿回來……啊……”
杜鋒話還沒說完,衆人便見到杜家四師叔手上的利劍在空中帶出幾道劍芒,伴隨着杜鋒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的雙手手腕和腳踝處飈出一道鮮血。
周家一羣人看得膽戰心驚,周溪河更是眉頭緊皺,他已經察覺到今天之事恐怕難以善了了。
一劍,挑斷了杜鋒的手筋腳筋,幹完之後,杜家四師叔一臉冷漠地望着蜷縮在地上不停顫抖的杜鋒,對旁邊的人道:“帶下去,替他療傷。”
“是。”旁邊立馬竄出一個人,抱起杜鋒退到一旁,替他解開鐵鏈,從懷裡拿出丹『藥』敷在傷口上。
不過手筋腳筋具斷,就算敷『藥』也是無濟於事,傷好之後,杜鋒也只是一個廢人而已。
“廢物,何須你說,我杜入微自然不會讓杜家功法外傳於世!”杜家四師叔甩了一下長劍上的血滴,轉過頭來望着周溪河,目光如冰。
“功法在哪?”杜入微冷冷地問道。
周溪河伸手入懷,將杜家那本功法拿了出來,這燙手山芋他老早就不想要了,此刻自然是一把朝杜入微甩了過去。
杜入微伸手接過,隨便看了幾眼,確定無誤之後一運罡氣,手上的功法瞬間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