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禁扭頭朝聲音來源的地方看去,唐風和鐵屠的動作一頓,也一起望了過去,卻正看到空餘恨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在他的腳下,躺着一個人,那個人的一張臉,彷彿是被拳頭直接給轟碎了,鼻子塌陷了下去,七竅中流出了鮮血。
“太弱!”空餘恨大口地喘息着,面無表情地說道,隨即伸手一指,道:“我要你做我的對手。”
他指的是一個手持長鞭的黑衣人,那個黑衣人先是一愣,隨即咧嘴陰笑了起來,轉頭瞅了瞅獨眼怪人,目光中滿是徵詢的意思。
獨眼怪人皺了皺眉頭,他知道整個烏龍堡的弟子,只有兩個人的實力跟其他人是不匹配的,那就是唐風和空餘恨。
任何人做他們的對手都不行,如果可能的話,獨眼怪人很想將他們兩人放在一起對練,以他們的水準,必定能成爲很好的對手,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唐風和空餘恨的恩怨整個烏龍堡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就像是宿敵,若是真的碰到一起,不分個你死我活是不會停手的。
唐風這個人,獨眼怪人倒不擔心,他強則強已,做人卻很有原則和分寸,但是空餘恨就不同,他從小在黛雪宮長大,見慣了死亡和殺戮,本人更是嗜殺之輩。早在之前,獨眼怪人就擔心空餘恨會殺人,現在果然出現了這種情況。
死人並不可惜,可惜的是,這個人死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而現在,空餘恨居然直接將矛頭對準了烏龍堡的黑衣人,這委實超出了獨眼怪人的預料,他沒想到這個小輩的膽子居然如此大。
沉思了片刻,獨眼怪人對那個黑衣人點了點頭,傳音道:“去吧,但是不能傷其性命,這個人堡主大人還要留他的命。”
得到獨眼怪人的允許,黑衣人陰陰地笑了笑,將手上的長鞭丟到一旁,走到那些桶邊上,直接拿起一個桶,將黑水澆到了自己身上,饒是他是地階水準,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隨即慢慢地朝空餘恨走了過去。
沒人知道空餘恨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唐風卻隱隱地猜到了。他應該是今天早上被自己給刺激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變強,變得比自己強大,好報早上的一箭之仇!讓地階實力的黑衣人做他的對手,雖然他肯定會被揍的很慘,但卻是一個極好的方法,這是一種有點自虐的修煉。
“要不要也給你找個地階的做對手?”唐風的耳畔邊突然傳來了獨眼怪人的傳音,擡眼看去,這怪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唐風趕緊搖頭。
開玩笑,空餘恨要自虐,不代表自己也想被虐待。現在這狀態要是碰個地階的,還不被人家給揍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反正就是不停地消耗罡氣,逼迫極限罷了,不需要地階也成。
沒幾個人去關注空餘恨此刻的做法,應該大家都有點力不從心,誰還會精神去關心別人?在滿是倒刺的長鞭下,一次又一次地逼迫自己的潛能,突破自己的極限,力求不倒,因爲倒下去必定會被抽。
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近兩百號人一直在重複做着同一件事。獨眼怪人也不是沒讓衆人休息,一般都是玩命地對戰一個多時辰,讓衆人打坐恢復半炷香時間,再爬起來戰鬥。
中午休息的時間要多一點,因爲算上了吃午飯的時間。
讓人期待已久的午飯並沒有任何限制,伙食也是一如既往的豐盛,能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一羣人就彷彿從深山中走出來的惡狼似的,即便是再矜持的女孩,此刻也拋下了自己矜持的外表,捧起自己的午飯大口大口毫無形象地吃了起來。
因爲不吃東西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就無法支撐過下午的訓練。說這兩百號人是乞丐也不爲過,每個人都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看起來模樣慘兮兮的。
這一天,絕對是這裡所有的人過的最艱難的一天,即便以往有再困難再兇險的時候,也無法和今天受到的折磨相提並論,體內只要恢復了一點點罡氣,立馬就會被傾瀉出去,丹田內始終保持着油盡燈枯的虛弱感,讓人難受無比。每個人的體力精神,每時每刻都彷彿到了極限,但是撐撐的話,又被突破了。
烏龍堡的訓練確實殘忍,沒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讓所有人從原本悠閒安穩的生活,直接踏進了這訓練的地獄,對比下來,原本的生活就彷彿是站在雲端,現在卻掉進了深淵,落差巨大。
到了晚上,夜色降臨之後,每個人都殷殷期待了起來,心中以爲一天的訓練終於要結束了。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訓練沒有結束!
用過晚餐之後,獨眼怪人又將所有人帶到了烏龍堡一處隱秘的所在,這個地方沒有人來過,也沒人聽過。
這裡是一片巨大的空曠場地,中間地帶有一個深坑,深坑佔地面積也是相當不菲,足以容納下幾百個人坐在裡面還不擁擠。
筋疲力盡的站在這裡,每個人的心頭都疑惑起來,不知道大晚上的要訓練什麼。唐風卻從迎面吹來的風中嗅到了一些腥味,那是蛇腥的味道,神情一動,扯了扯站在自己身旁的仇千變道:“這裡難道就是烏龍堡的蛇窟?”
仇千變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牽強地笑道:“唐兄你別嚇唬我……這真要是蛇窟的話,他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難道全部都要喂蛇?”
想想也是,若是這裡真的是蛇窟,只有犯錯的人會被丟進去,可是如果不是蛇窟,那蛇腥味又是從哪來的?
獨眼怪人已經在一旁開口說話了:“晚上的訓練最簡單。”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瞪了他一眼。
白天的時候,他說訓練也很簡單,結果將所有人都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現在還這麼說,肯定沒什麼好事發生。
“我說的是實話。”獨眼怪人不以爲意地攤了攤手,“全部跳進去找個地方打坐恢復,就這樣。”
一羣人鴉雀無聲,過了好半晌,白天被那個黑衣人揍得跟豬頭有一拼的空餘恨才疑惑地問道:“就這樣?”
“老子都說了很簡單了。”獨眼怪人瞥了他一眼,“你們不相信,我又有什麼辦法?”
可是……如果打坐恢復的話,回自己的住處不是更好麼?爲什麼偏偏要來這個地方?有古怪,絕對有古怪,事情也絕對不像獨眼怪人說的這麼簡單。
“傻站着很好玩麼?要不要我再找點人陪你們練練?”獨眼怪人陰測測地說道。
一羣人立馬迫不及待地跳進了面前的深坑內,各自找了塊地盤,盤膝坐了下來。
等跳下來之後,唐風才發現,這個深坑內到處都是拇指大小的洞眼,也不知道這些洞眼有什麼作用,仔細看了看,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鐵屠和仇千變還有兩個女孩就在唐風身邊。
唐風眉頭皺了皺道:“大家都小心一點,我總覺得有古怪。”
何香凝點了點頭:“那獨眼怪人若是真的如此好心才奇怪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仇千變輕笑一聲,“他們現在不過是在訓練我們,並不是要我們的命,所以有古怪是肯定的,但是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不行了,我要打坐恢復,有什麼不對勁的,你們叫我一聲。”鐵屠說完之後直接就閉上了眼睛。
一天的疲憊,讓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恢復起來,坐下來的一瞬間便全部運起了自己的功法,整個深坑內靈氣的流動瞬間就紊亂了起來。
如此之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修煉,每個人能夠吸納到的靈氣很有限,可即便如此,衆人也是如飢似渴地搶奪自身周旁的靈氣,就如同一羣餓極了的乞丐在搶奪食物。
過了好半晌,大部分人都已經放鬆了警惕,沉浸了心神,全心全意地運轉着功法。
戴執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獨眼怪人身邊,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頭道:“差不多了吧?”
獨眼怪人點點頭道:“差不多了,有勞執事出手了。”
戴執事輕笑一聲:“逗他們玩玩也挺有趣的。”
說完之後,戴執事的嘴巴微微動了動,發出了一串微不可聞的聲響。
當這細不可察的聲響傳出去之後,原本安靜的深坑,突然像是被丟了一塊石子泛起層層漣漪的湖面,一瞬間,無數聲嘶嘶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唐風一直都很小心地觀察四周,這些聲音傳來的時候他自然是聽到了,神色一凝,急忙對旁邊的四人道:“有蛇!”
仇千變和兩個女孩立馬就睜開了眼睛,驚悚道:“在哪?”
“四周全部都是!”唐風伸手敲了敲身下的石塊,卻傳來一陣空洞的聲響,再擡眼看去,那些留在石板上的洞眼中,不停地往外爬出一條條五彩斑斕的毒蛇,聚攏在衆人身體周圍。
“鐵屠……”秋絕音聲音一顫,對鐵屠輕喊了一聲。
幾個人望去,只見鐵屠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上了兩條毒蛇,此刻已經鑽進了他的衣服裡面,慢慢地從脖子處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