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看明白了,戰坤才暗暗心驚,這個年輕人好深的心機,即便是在那種被幾百上千人包圍的危險狀況下也留了後手,就是爲了等現在這樣一個出其不意的機會,如果他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極有信心,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
還有那驚天的一劍,這一劍雪藏到現在才施展,直接廢掉了司徒天河一隻胳膊,真正地起到了反敗爲勝的作用。
戰坤有些後悔了,後悔得罪這樣的年輕人,這樣的人才,真應該拉攏而不是得罪啊。
但是事情既已做下,那就要做絕。若是這一次還讓他逃出去的話,等於爲戰家豎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一念至此,戰坤不留痕跡地撇了古幽月一眼,又將目光投向戰場之中。
唐風傲立於天地,冷眼瞅着擋在司徒天河身前的柳如煙,這個斬魂宗的副宗主此刻臉上的震驚神色還沒完全消褪,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
她的背後,司徒天河的呻吟聲從未中斷,雖然老匹夫是靈階上品高手,可一整隻胳膊被無級驚芒劍的劍芒貫穿,那種疼痛也是非人所能忍受的。他沒直接疼暈過去就已經是定力不錯的表現了。
唐風的心頭涌上一抹淡淡的可惜,剛纔若不是柳如煙從橫空裡殺出來替司徒天河擋下那些暗器,自己完全可以再一次重創他,就算殺不掉也能讓其失去戰鬥力。但是現在,司徒天河一隻胳膊受傷,只會讓局勢變得更加不利。
場面陷入短暫的沉靜中,幾大靈階上品高手震驚,那些圍觀的人何嘗不震驚?
本來柳如煙親自上場,他們都以爲魔頭必將很快就死無葬身之地,卻沒想他竟然與柳副宗主打的繪聲繪色,絲毫不見頹勢,緊接着司徒二長老也上陣了。
若是換做別的時候,這種做法肯定要被人鄙視,一個人以大欺小也就算了,兩個人一起上實在是個笑話。但是這次情況不同,這次不是以武會友,是要擊殺魔頭來着,所以縱然司徒天河的做法有些讓人詬病卻沒人想說什麼。
能殺掉魔頭,也是造福蒼生,正因爲如此,司徒天河還博得不少贊聲。
這下他死定了,很多人心中這樣想着,準備瞪大眼珠子看清楚魔頭到底如何被斬殺。
這一瞪,差點把眼珠子給瞪掉了。兩大高手聯手不但沒把魔頭怎麼樣,反而是司徒二長老被人家給廢掉一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司徒二長老是假冒的不成?還是說魔頭的實力已經強大到這種程度了?很多人都沒想明白,看清剛纔那一戰的人卻是暗自膽戰心驚,真真切切地認識到了唐風的實力。
感情人家剛纔被幾百上千人包圍的時候根本就沒出過全力,只是在那隨手應付着呢。
“孽畜,竟敢傷了老夫的臂膀!”司徒天河猙獰的面孔從柳如煙身後浮現了出來,那通紅的眼珠子瞪着唐風,猶如擇人而噬的兇獸,他雖然疼的額頭上冷汗直冒,可神色瘋狂,呼吸粗重,胸膛處劇烈地起伏。
肩胛處已經不再流血了,似他這等高手自然可以有多種止血手段,但是無論是誰都知道,司徒天河被打中的那隻胳膊是徹底廢了,劍芒貫穿整條胳膊,粉碎了他的骨頭,這種傷根本無法養好。
“我要你血債血償!”司徒天河一聲怒吼,身子一縱便越過了柳如煙,朝唐風撲過來。
柳如煙張口欲呼,卻又忍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司徒老匹夫都聽不進去了。不得已之下,只能緊隨着他的步伐朝唐風攻去。
即便僅剩下一隻胳膊可以用,司徒天河也還是靈階上品高手,更何況他現在發狂如斯,比起理智的時候更加富有危險性,見他撲來唐風哪還會站在原地?身形爆退的同時,揚手就是一排飛針射出。
“嗖”飛針破空的聲音連成一片,司徒天河一道掌風推出,企圖將這些渺小的暗器打開。
卻不料這些暗器縱然被掌風打個正着也沒有絲毫衰減的跡象,眨眼之間就飛到了面門前。
飛針雖然體積小,殺傷力輕,但是正因爲這些弊端,才具有破罡之效。司徒天河的罡風根本不足以撼動唐風的飛針。
司徒天河雖然瘋狂,卻也不是一點理智都沒有,察覺不妥當下便將身子一側,避開了這些暗器。
正如剛纔柳如煙避開無級驚芒劍讓司徒二長老吃虧一樣,現在司徒天河避開飛針也讓柳如煙吃了個悶虧。
她就跟在司徒天河身後,這些飛針沒打中司徒天河,自然是直直地衝她飛了過去,等看到的時候已經避之不及了,柳如煙身在半空之中根本沒有絲毫可以借力的地方,無奈之下只能展開捉影手,一片殘影飛出,將所有的飛針全抓在手上,恨恨地擲到地上。
此時唐風與司徒天河已經在交鋒了,唐風這個靈階上品境界是假的,根本發揮不出靈階上品應有的實力,可司徒天河此時一臂受傷,戰鬥力也直線下降,兩人剛一交手唐風就發現對付他比對付柳如煙要簡單的多,至少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狀況能與他正面抗衡,不必象剛纔那樣四處逃跑。
短短三息功夫,兩人交手數十次,猛烈的碰撞將大地都掀了起來,唐風手上的次神兵長劍陣陣寒光閃爍,一道又一道樸實的劍芒飛出,司徒天河也並非浪得虛名,年紀雖然大了點,可功力越加深厚許多,一隻手掌翻來覆去,每每都帶着無與倫比的殺傷,竟然與唐風拼了個旗鼓相當。
三息之後,柳如煙也趕了過來,瞅準一個機會從側翼朝唐風殺去,正準備朝他腰際上轟去一掌之時,司徒天河卻一招籠罩過來。
這一招倒不是打柳如煙的,而是對準了唐風,但是有些瘋狂的司徒天河根本沒有收斂的招式的威力,直接把柳如煙也包裹了進去。
柳副宗主秀眉微蹙,單手一揚,逼不得已化解了司徒天河的攻擊,可唐風卻趁着這個機會將剛纔的破綻封死了。
“嗖嗖”又是一串暗器襲來,柳如煙正懊惱着呢,險些中招,慌得她連忙側身閃開,嚇出了一身冷汗。
“死!死!死!”司徒天河神態越發猙獰許多,兇狠的招式不要命地朝唐風招呼,根本不在乎自身罡氣的消耗,這讓圍觀的諸人頓時大飽眼福,因爲很多平常時候難得一見的司徒世家不外傳的秘技也在此刻齊齊綻放。
戰圈之外的戰坤緩緩地搖了搖頭。圍觀的那些人只沉浸在司徒世家絕學的華麗和威力之中,但是他卻知道如果真讓司徒天河與唐風單打獨鬥下去,這老匹夫撐不過一炷香時間就要死了。
但凡威力大的招式,罡氣消耗也多,司徒天河這麼打,他一身罡氣能支撐多久?反倒是唐風,招式行雲流水,銜接的完美至極,根本沒有半點浪費力氣的虛招,如此一來他根本消耗不了多少罡氣。
一旦等到司徒天河後繼無力之時,便是這老匹夫身亡之際。
好在現在並不是司徒天河與唐風單打獨鬥,還有一個柳如煙。瘋狂的司徒二長老指望不是了,戰坤唯有將希望寄託在柳如煙身上。
兩個靈階上品啊,聯手對付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難道還幹不掉麼?戰坤心頭隱隱涌出一股無力感,他根本沒想到這次屠魔大會會變成現在這幅光景,若是早知道的話,自己那天就直接取了唐風的性命了,省的留到現在讓人心煩意亂。
正懊惱的時候,戰場中又起了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變化。
如果只是司徒天河一人和唐風打鬥,場面還清朗一些,無非就是司徒二長老不要命地攻擊,唐風一邊退一邊守,時不時地撒出一些暗器,兩人鬥得難解難分,一時間倒也看不出誰佔了上風。
但是當柳如煙想要切入戰場的時候,每每總是被司徒天河給逼了回來。
一次如此,兩次還是如此,到了第三次,情況依然不變。
這讓圍觀諸人一陣譁然,暗道司徒二長老當真是瘋了,連柳副宗主都打。
戰坤卻是沉聲讚道:“好手段。”
古幽月冷笑一聲:“若沒這點手段,他恐怕早就死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別人看不出其中的玄機和奧妙,只是眼力不夠而已,只以爲司徒天河現在發狂發癲,根本不顧忌招式的傷害範圍。但是戰坤和古幽月卻是看得明白,造成這一切的,完全是因爲唐風的牽引。
每當柳如煙想衝過來的時候,唐風就會賣一個不大不小的破綻出來,引着司徒天河衝這個破綻發起攻擊。而他的破綻賣的相當巧妙,一旦司徒天河攻擊了,柳如煙就不得不退。司徒天河想要唐風的命想得眼都紅了,看到這些破綻他豈能忍住不打?
這纔有了這些滑稽無比的場面,衆人只看到柳如煙一次次想衝上去,卻又一次次被司徒天河逼回來。
這哪是兩個靈階上品高手聯手對付一個小子啊?分明就是這小子在借力化力,他本人根本不需要耗費多少力氣,就能讓兩個對手欲死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