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該怎麼辦,每一次這樣與你正面對敵,都叫我血脈賁張。我發現……我漸漸,喜歡上了呢。】
---
十指翻飛,噼裡啪啦打完內容,她點開楚閒的號碼正要發送,卻忽然發現前面已經有了一條短信記錄。內容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會自己照顧,就不勞你費心了。”
嗯?出鬼了麼悅?
再一看發送時間,竟然就是幾分鐘前!
“呀,湯燕犀,你找死麼?”她也顧不上前頭那兩個人了,真是要被他給氣死了!
他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微微勾着脣:“從現在起,到校門口,一共還只剩下8分鐘的路程。我跟你的結怨早就不是一早一夕,更不是這一時一刻的事了,所以當真沒必要非要在這幾分鐘裡舊事重提。你與其跟我生氣,還不如先想想待會兒到了學校門口,該怎麼面對楚閒。”
他說着,有意無意傾身過來,與她挨近攙。
“楚閒那個人,也很難纏,我相信你該明白。”
安澄的呼吸亂了一拍,又一拍,趕緊坐正了避開他:“用用用你管?”
他慢悠悠地說完,擡腕看錶:“又過了5分鐘。也就是說留給你的時間只剩下了最後3分鐘。3分鐘啊~小結巴,快點想個主意應對楚閒吧。”
“你,你故意的!”
一個勁兒提醒她時間緊迫,還故意這麼拉長了音調跟她說話,這不就是故意浪費她的時間麼?
她肚子氣得鼓鼓的,卻也不能不承認他的話有一定道理。反正跟他的賬早晚還有機會一起算,現在真的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面對楚閒。
楚閒在收到了那麼一條從她手機裡發出去的短信……反應,可想而知。
“其實根、根本不用另外想辦法,我直接告訴他,是你、你發的,就夠了!”
“好啊,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他眸光亮晶晶地笑:“這樣更可以直接讓他知道今早我們一起來,以及,車上的小插曲。我想他會更愉快。”
“你!”安澄捉緊書包。
她今早其實也真的沒有什麼不敢面對楚閒的,可是她卻也明白這世上最可怕的其實是人的想象力。在人的想象力之下,可以無中生有、節外生枝、黑白顛倒。
即便她在車上真的跟他沒什麼,可是……
她咬牙瞪他:“不是每個人的心都像你這麼‘曲徑通幽’!”
他嗤地一笑:“是麼?那祝你好運。”
3分鐘眨眼就過,車子在綠藤高中門口停下,湯燕犀和安澄下車。湯燕卿還坐在車裡,薛如可下一站纔到他的初中。
安澄躲鬼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跑到駕駛窗邊向薛如可道謝,然後又揮手向湯燕卿告別。
湯燕卿堆了一臉的笑使勁揮手,此時纔不慌不忙下車來的湯燕犀卻用目光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湯燕卿閉了閉眼,認命地朝安澄喊:“澄澄,我明天早上還去接你,啊!”
安澄都跑出去好遠了,聽見這句嚇得原地急剎車。
心說:這個湯燕卿鬧什麼妖?有病麼?
可是這一停頓,那個好不容易甩開點的湯燕犀,卻已經仗着腿長,悠閒自在地跟了上來!
安澄心下一慌,趕緊衝湯燕卿擺手:“別、你別接我了!我、我求你了……”
說話的當兒,湯燕犀已經走到了安澄身邊。目不斜視,將書包悠閒勾在肩頭:“他不但會明天接,後天、大後天……會一直接下去。”
“你怎麼知道?”她驚了,仰頭盯着他。
他脣角斜挑,一切答案早已明瞭。
安澄攥緊指頭:“混蛋,就知道你是在背後搞鬼!”
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抓住了湯燕卿什麼把柄,才能讓本來也能跟他當面抵擋一陣子的湯燕卿,變成了現在這副慫樣兒?
他高高擡起下頜,映了一臉的朝陽:“想不讓他每天早上死皮賴臉地去接,那就待會兒乖乖去報名寄宿,這樣他就接不着了。”
他說完竟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徑自從她身邊走過,邁開長腿一路向前去了。
安澄氣得掐腰盯着他的背影。
混蛋,還什麼湯燕卿“死皮賴臉”來接,這分明是你想要的!
終於,還是擡眼撞上了楚閒的目光。
他就站在學校門口,用跟湯燕犀相似的姿勢將書包勾在肩上。他遠遠看着她的方向——便也一定看見了她之前跟湯燕犀的情態。
兩個身高、氣質都頗爲相似的少年,卻因爲各自身上選了不同的服色,而看起來是那樣的各自鮮明,絕不混同。
安澄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楚閒此時的目光有些陰鬱。就像,是他身上的墨藍色都倒映進了他的眼底。
不過有的話纔算正常,誰接到了那麼一條短信能不堵心?
安澄趕緊深吸口氣小跑向楚閒,故意超過了湯燕犀,然後完全無視湯燕犀地一直跑到了楚閒面前。
跑了一臉的紅,鼻尖兒上都泛起小小汗珠。
看見這樣的她,楚閒終於笑了。低低垂首,深深凝注她的眼睛:“別跑這麼急。我都說過了,我會等。你儘管慢慢來,多久,我都會等。”
這樣的傾訴,已近於情話。
安澄的臉又是控制不住地紅,深深吸氣:“短信……嚇到你了吧?”
因爲之前的幾分鐘時間,都被湯燕犀那個傢伙給故意浪費掉了,安澄來不及想到更好的辦法。
其實,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撒謊當然不是好主意,而以楚閒的聰明,況且湯燕犀那傢伙還用了那麼明白的表達方式,所以楚閒早就一定知道了是湯燕犀。
所以……她決定直說。
湯燕犀的決定不代表她的心意,今天是真的不能將小正送過去了,可是不等於明天,或者說以後都不送過去了。
對於小正來說,她上學的時間裡,小正呆在楚表哥的店裡,怎麼都比它一個呆在家裡要好。
她做好了準備迎接楚閒的反應……可是,楚閒卻在她視野裡大大地笑了起來:“嗯?你給我發短信了麼?什麼時候的事?”
哦?安澄全出意外。
楚閒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鍵翻找短信的收件箱,前前後後翻過一遍,舉給安澄看:“好像,錯過了哎。”
他收回手機,一臉促狹:“這麼早發短信給我……想要對我說什麼?現在當面告訴我,我想聽。”
安澄張了張嘴,雖說意外,可是心下卻也覺得僥倖。
退一萬步說……也算讓她驚豔的辦法。
她心裡的慌亂便都平息下去,她向楚閒認真微笑。
“楚閒,謝謝你。”
楚閒眼底一片溫暖的光芒,面上笑意更濃:“別忘了,我說過的,不管你遇見什麼難題,我總會陪在你身邊,幫你。”
“你做到了。”安澄眼底已一片風輕雲淨:“我發短信是想說,今天,來不及送小正過去。不過,明天開始,我會記得。就算自己來不及,也、也會拜託我爸。”
“好啊,”楚閒伸手輕按安澄的肩:“或者我也可以過去接你。反正我有車,咱們住的距離也不遠。”
安澄歪頭想想,“也是個好主意。”
總歸……好像讓楚閒來接,比被那個假面的傢伙接要好。
“就這麼定了,好麼?”楚閒眼底柔光瀲灩,滿滿的寵溺。
這樣的感覺對於安澄來說,有點陌生,卻,這樣可貴。
自從爸媽離婚,她就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丟棄了的;呃,又或者說她已經不是在今年才被丟棄,而是從……當年跟媽離開爸,就已經被爸丟棄了。
此時哪怕一點點的溫柔以待,哪怕一點點的認真的關注,對她來說也是這樣難能可貴。
她仰頭對楚閒點頭:“好。”
“可是她好像忘了呢,今天就要報名寄宿。以後好像沒有機會被人接送了。”
耳邊就這麼斜插過來不合時宜的話。那聲音冷颼颼的,雖然帶着笑意,卻聽着怎麼都像片兒刀。
楚閒擡起頭來,含笑迎上湯燕犀:“哦?Yancy是這麼以爲的麼?可是我分明聽安安自己說過,不想寄宿。”
“對我來說,她自己的心意才更重要。這世上有誰有資格違揹她自己的心願,強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呢?”
楚閒說得風輕雲淡,卻字字都是要害:“我聽說安伯父也是極爲體諒安安的好父親,他一定不會做出安安不喜歡的、擅自的決定。”
湯燕犀立在安澄身邊,雖沒垂眸看她,卻通身的壓迫力呼嘯向她而來。
“安——安?”
---題外話---【明早見,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