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376.377想的只是你 天天書吧
安澄沒急着回答,垂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雖然我開始有點擔心,不過後來看你找來了海莉,我還特地去跟海莉面談過,我覺得她應該還是適合做我們的證人的。”
安澄的話說得很委婉,而且儘量留下了情面。可是楚閒的臉還是倏然被抽去了血色攖。
安澄搖搖頭:“不管怎樣,今天都是我一個人的工作,是我沒做好,我回頭會寫報告總結錯誤。你只是我老闆而已,你不應該負任何責任。”
安澄笑笑,起身告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先回去寫報告了。”
楚閒急忙起身,隔着辦公桌一把拖住了安澄的手臂:“安安!”
“嗯?怎麼了?”安澄平靜地轉過來,安靜地看着他:“還有事?”
楚閒甩了甩頭:“你……我總覺得你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安澄歪歪頭,卻還是報以靜靜的微笑:“爲什麼不應該呢?我長大了,性子學會了收斂;更何況法律就是法律,工作就是工作,你沒做錯什麼啊,是我沒做好我的工作而已。”
安澄將手臂抽回去,笑笑,然後轉身就徑直走出去了。
償.
楚閒在辦公室裡坐了良久,腦海裡一直旋轉的都是安澄臨走時那個平靜的微笑。
莫名心煩,他甩手將手邊的一摞文件給摔了出去。
無辜的紙張散落一地,像是蒼白飄飛的蝶。
安澄回到辦公室,平靜地打開電腦打報告。
一切都客觀描述,每一項失誤都獨自承擔了責任。
寫完打印,請簡幫忙裝訂,送到楚閒的秘書室去。
這件事就算塵封,她已經走向下一件工作了。
下一件工作,除了手裡的另外五個案子之外,就是簡的這件事了。
可是簡的事都一直是湯燕犀那邊在忙,他也不讓她參與,所以究竟進行到了哪一步,又需要什麼幫忙,她全都沒辦法窺知。
就算也想使些小動作,比方說拜託鯊魚裡的老熟人去幫着探聽探聽,可是既然湯燕犀是將這份工作交給了賈西貝,她就不願意再跟賈西貝打交道了。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嘆口氣,認命地掏出手機來,撥出去。
“湯律師,明晚方便一起吃個飯麼?正好這個案子完了,有兩天的放鬆,我想就簡的事跟你通通氣。”
湯燕犀在電話裡淡淡地笑開,“求之不得。”
安澄緊閉雙眼,揉了揉額角:“你別想多了。”
他那邊靜了一下,然後緩緩說:“我不想多,我只,想你。”
毫不意外,安澄那邊還是心慌意亂地趕緊掛斷了。
湯燕犀卻彆着急掛斷,只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靜靜微笑。
他周遭靜極了。
不是沒有人,其實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只是因爲這裡的特殊環境,所以每個走過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帶着期盼和緊張。
產科醫院,走廊裡。
遠處傳來腳步聲,湯燕犀都沒用擡頭,便知道那腳步是朝他而來。他默默無聲收起手機,然後緩緩擡頭。
不早不晚,恰恰是那人走到他身邊的剎那。
是一個穿白服的人,將一管鮮血遞給他,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湯燕犀揚眉一笑,將鮮血放進專用的轉運冰包,起身拍了拍那人肩膀:“幹得好。”
這些天來霍淡如被媒體煩到恨不能要在診所門前拴條狗。
湯燕犀跟湯家鬧翻的新聞,讓媒體們不太敢直接去找湯燕犀求證,就都來煩霍淡如。霍淡如先前倒耐着脾氣都接受了採訪,表達了她個人的看法。
她當然是站在兒子這邊,替兒子化解:“都是一家人,吵吵架又怎麼了?各位誰家不吵架的?再說當年的事對他造成的傷害是確實存在的,他終於肯發泄出來,我反倒覺得是好事兒。作爲當年也曾傷害到他的人,我倒希望我兒子也能當面跟我大吵一頓,把委屈都宣泄出來呢。”
霍淡如也忍不住向湯明羿隔空喊話:“同是父母,我也希望湯大律師也能跟我想得一樣。別光顧着他的競選大業,他能不能當州長是兩說,可是他卻首先是一個父親。華人可有句老話兒: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收到霍淡如這樣的話,雷利等人都高興壞了。在他們看來,因爲兒子的緣故,霍淡如終於向湯明羿開火了!
在雷利等人的策劃,以及媒體的充分解讀之下,霍淡如的話被媒體大肆宣揚,成爲直指湯明羿的一枝尖矛。
民心調查隨之出爐,湯明羿的支持率應聲下挫。
那晚下班回家,楚喬抱住霍淡如給了她一個熾烈的吻,並且親手給霍淡如戴上了一條鑽石項鍊作爲禮物。
霍淡如戴着項鍊進房間換衣服,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笑容一點點斂去。
今時今日,她霍淡如也終於有能力狠狠傷到湯明羿了吧?
再不是從前那個沒有門第,沒有靠山,黯然出局之後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的可憐失魂女人。
鑽石的光照亮她的眼,可是她卻沒一點笑意。
她搖了搖頭,垂首去將項鍊摘下來。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來。
她接聽,沒想到竟然是楚閒。
楚閒在電話裡守禮地請安,然後問:“霍阿姨,不知道晚輩有沒有榮幸請您吃頓飯呢?晚輩的意思是,單獨的。”
霍淡如看向鏡子,看見自己揚了揚眉。
她隨即說:“好啊。我跟你爸爸也說過好多回了,應該叫你回來,咱們一起吃頓飯。”
楚閒笑着打斷:“可不,一直都忙,不是我爸忙就是我忙,才一直都錯過了。”
霍淡如緩緩問:“那何不約上你爸爸,我們三個把那個遺憾給補上?”
“不用了。”楚閒卻斬釘截鐵地拒絕:“我有話想單獨跟您說。如果您不想聽,那就算了。”
霍淡如忙說:“那好吧。楚閒,我很期待跟你見面。”
到了約定地點,楚閒禮數週全,可是霍淡如還是看出來楚閒並不熱絡。
霍淡如便也收起笑臉來,向後坐直:“楚閒,你有話就說吧。”
楚閒點點頭:“霍阿姨是資深心理醫師,我就知道自己瞞不過您的眼睛去。”
“得了,”霍淡如咯咯一笑:“我本來是拿看孩子的眼睛看你的,我可沒帶‘心理醫師的眼睛’來。”
楚閒便也微笑:“霍阿姨真是爽朗的人,怪不得我爸爸會一見傾心。”
霍淡如不由得揚眉:“哦?看來你接下來要跟我討論的,是我跟你爸爸的關係?”
楚閒不置可否:“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跟您聊聊我媽媽。”
霍淡如略微遲疑,隨即毅然點頭:“好啊。我知道我們之間應該有這樣一場談話的,我都理解。”
楚閒笑了笑,垂下頭去:“當年我媽媽陪我一起駕車橫跨大陸,去東海岸上大學。路上出了車禍,油箱燃火,我媽媽將我推出火場,自己卻遇難……所有人都將我媽媽的死,冠在我的頭上,認爲是我任性才造成的。”
霍淡如張了張嘴:“楚閒……如果你不想說,我們可以不說了。或者咱們換個時間點,講講你媽媽在世時候的故事也好。”
楚閒搖頭:“不,就從這裡開始吧。雖然疼,可是疼會更讓我清醒。”
霍淡如也只能點頭:“好吧。不過你答應我,慢慢來,別爲難自己。那些創傷的記憶,是儘管時隔多年也依然還會讓我們痛的。”
楚閒努力笑笑:“謝謝您。您是專業心理醫師,所以我跟您說起那些事倒不擔心。因爲我如果受不了,您能幫我。”
霍淡如點頭。
楚閒望着面前的餐具,看燈光在瓷器上泛起的光。那麼清澈,就像春天最好的那一抹陽光。
“……其實,我媽媽在最後的那幾年,心情已經很不好了。是我任性要開車橫跨大陸,我媽媽不放心才陪我一起,其實也是我想借機帶我媽媽散散心。”
霍淡如不由得皺眉:“你媽媽,她怎麼了?”
楚閒笑,努力地笑:“霍阿姨,能讓一個妻子不開心的,您猜會是什麼呢?”
霍淡如咬住嘴脣:“莫非,是你爸爸和媽媽的關係不睦?”
“呵……”楚閒噴出一聲笑,可是他眼裡分明閃出水光:“從您的立場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可思議,是不是?畢竟我爸爸在您眼裡應該是優雅體貼的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