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338.339我今晚就是你的 天天書吧
這晚的聚會,湯燕犀再沒回到宴會廳。
安澄儘管更加巧笑倩兮,更加註意與楚閒眼神交流,更加努力營造在同學們眼中正在與楚閒朝着交往的方向努力的氛圍,可是當她偶爾擡眼望向對面那個已經空了的位子時,還是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他今晚不請自來,又強行吻了她。他根本帶着一股子凌厲的氣勢來的,彷彿就是打定了主意故意來攪局,故意不讓她跟楚閒更親近的。
可是……他卻終究還是這麼突然就走了。在她宣佈了跟楚閒的關係更進一步之後,不聲不響就走了。
這又算什麼?
負氣而去?還是,也不過是在等她一個態度而已,等到了,就也算了償?
幸好楚閒最善於調理這樣的場合,他能照顧到每個人的感受,不時歪頭過來跟她耳語,將同學們的話題和反應講給她聽,讓她能跟得上餐桌上的節奏。
有楚閒的照顧,她的走神和黯然才成功瞞過了在場的同學。除了粒粒偶爾投過來關切的目光,別人全都沉浸在交談的氣氛裡,渾然不覺。
時間過得快,轉眼已是夜深。再歡樂的聚會,也還是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她起身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酒意上了頭。
她不是貪杯的人,可是今晚先是作爲召集人,總要主動招待,於是空着肚子先喝過幾杯。後來就是大家上了餐桌,因爲湯燕犀的到來,她又沒什麼胃口吃東西,爲了掩飾尷尬也只好捏着酒杯不斷喝酒。
再後來……因爲他的吻,她的頭就越發昏沉的厲害。最後就是一直對着對面那個空了的位子,就又是渾然不覺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楚閒總是第一個能發現她異動的,便不着痕跡扶住了她,沒叫她的醉態暴露出來。
他全程握着她的手,送同學們到大門口,一個一個目送他們上車離去。
安澄也憑着自己在法庭上練就的意志,硬是強撐着站穩,在頭重腳輕裡尋找出那個微妙的平衡點,讓自己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粒粒是最後一個走的,她上前抱着安澄久久捨不得鬆手:“……我又要回到德州農場上去了。雖然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可是那裡跟都市、跟你這裡還是有不遠的距離。再說你的工作也忙,我都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答應我,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如果得閒了,或者去德州辦案的話,記得來看我。”
粒粒這話,說得安澄滿懷的傷感。
安澄是LLM畢業的律師,能拿到的也只是茄州本州的律師執照罷了,在德州沒有執業資格,所以她是沒機會跨州辦案的。
可是她不想說出來徒增了粒粒的傷感,這伸臂緊緊回抱住粒粒,努力含笑答應了:“好的,我一定去看你,順便也看看那位牛仔,看看他用什麼樣馬鞭套牢了你這頭小母牛。”
大家都走了,安澄這才放鬆下來,酒意便更深濃,即便有楚閒扶着也還是站不穩了腳。
她掩藏不住了傷感,卻還是要強地笑:“你聽,粒粒還等着我去德州辦案的時候去看她呢……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說,我現在連在本州當律師都快當不下去了……沒有律所肯用我,我又不甘心回鯊魚去。我啊,真是太失敗了。”
楚閒忍不住心痛,上前一把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
“我知道你有多熱愛這個職業。安安,你現在不再是自己一個人,你已經有我了。只要你肯點頭,那麼一切都交給我,我來替你安排。”
安澄咯咯地笑。
午夜的街頭,人聲漸悄,可是風卻反倒打着旋子兜過來。
又是深秋,風裡已然帶了冬的味道。她吸氣太用力,冷氣便刺疼了她的鼻尖。她用手捅了捅,有一種僵直的痠痛。她想,這時候她的鼻尖一定紅了,她就像個小丑一樣,長了一隻紅鼻子,孤孤單單站在午夜裡的街頭,無處可歸。
可是她不想讓楚閒看出來。
——她今晚,可是剛剛答應了要跟他朝着交往的方向試試看的。這樣的時候,他就陪在她身邊呢,她怎麼能叫他瞧出來她這樣地孤單?
她便強撐着笑,仰頭朝他嬌憨地眨了眨眼:“你怎麼幫我呢?你自己也剛畢業,根基尚淺,就算能幫我介紹幾個律所,人家也未必就肯賣你這個面子。”
“再說,我找不到工作都是湯燕犀使的壞,他們不肯要我,不光是不願意得罪湯燕犀和鯊魚,怕也是連帶着忌憚湯家在律政界的葉大根深。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城中這些律所,我一家一家的都碰過壁了,如果你再幫我介紹,人家也只會因爲我而敷衍你的。”
楚閒單邊長眉一挑,眸光裡突然閃過一片精芒。這種光芒是安澄陌生的——她不是沒見過這樣的表情,只是她之前都是在湯燕犀眼中見到,倒沒從楚閒眼中見到過。
可是那精芒卻一閃即逝,他半扶半擁着她,依舊溫柔地笑。
“雖然我楚家比不上湯家在律政界的根基,但是好歹我爸也當了兩任八年的州檢察長。律所們就算不賣我的面子,可是還要給我爸一點面子的。這件事我既然對你提起,我就必定是有把握的。”
他攥緊了她的手,攥得有點疼。
“安安,你該明白的,我在你面前說的話、許下的承諾,都必定有十足的把握,我才能開口。有湯燕犀這樣的勁敵,我在你面前每得一分都難,所以我又怎麼能說沒有把握的話,平白讓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幾分也都失去了呢?”
安澄聽得也是難過,垂下頭,踩着碎步穩當了了好幾下,然後認真點頭:“楚閒,過去種種……我都該說聲抱歉。”
楚閒笑了,上前重新將安澄捉回,收攏進臂彎。
“那就這麼說定了,工作的事交給我,好不好?”
安澄卻在寒涼的夜風裡,忽地擡起了眼。
“……那我可不可以提個出格的要求?既然反正都是你幫我,可不可以介紹我去地檢辦公室工作?律師這個工作,呵呵,我幹得已經有些心寒。”
“哦?”楚閒眼中猛然涌起狂喜,可是他極快冷靜下來,垂眸定定凝住安澄的眼睛:“你想進地檢辦公室工作?爲什麼?”
安澄搖晃着後退兩步,帶着酒意笑,“我想打擊犯罪啊!菲力那個老東西,竟然逃過了法律的懲罰,竟然能全身而退。可是他手底下那些蝦兵蟹將卻還在世上呢,不能再放過他們的罪孽,不能再發生菲力這樣逃脫法網的事!”
她說着又笑着踉蹌了兩步。
短髮被風吹亂了,她索性乾脆主動伸手耙得更亂,讓空氣一根一根穿過髮絲。她被酒意醺紅了的臉頰,配着寒星一樣的眼,卻立在夜風裡這樣嬌憨可愛地笑。楚閒的心習慣性地抽痛,一陣又一陣。
她晃了晃頭:“你知道麼,我非常欽佩劉易斯。其實我之前都打算主動跟劉易斯合作了……可惜菲力那個老魔頭太狡猾,他識破了我的計策,讓我纔在劉易斯面前丟了醜。可是我沒想過要放棄,我以爲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我只是沒想到菲力這麼早就去世了……”
她走回來,雙手攥住楚閒的手肘。
“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聘我吧,給我一個工作,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楚閒心跳已急,可是他還是審慎地凝視安澄的眼。
“……在愛情上我也是自私的人,所以我不願意你做這個決定還是因爲湯燕犀。我總要知道,你想打擊菲力集團餘孽,不是爲了幫他剪開羈絆,不是爲了能讓他順利脫身!”
安澄呆住,愣愣看着楚閒。
一分鐘,卻已經轉身嫣然而笑。
“那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不是爲了他?”
楚閒在夜風裡垂下頭去。他的髮絲也微微被風拂亂。
“安安你知道麼,在我們的感情這件事上,我總是很難有信心。雖然對你的心意已經多年,可是你從未肯點過頭,更何況我們身邊時刻有湯燕犀陰魂不散……我總得想要一點更確定的把握,纔敢給我自己更多的信心。”
安澄挑眉:“你的意思是……?”
楚閒深吸口氣,走上來再度將安澄擁進懷裡。
安澄又是一個趔趄。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在他懷裡,努力壓抑住顫抖,仰頭反倒更加明媚地笑。
“聘我吧,給我一個工作,我今晚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