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午飯還沒吃上,唐石巖就端了一大盤蒸紅薯過來了。
“唐老闆,我媽說你愛吃烤紅薯,就給你拿了一盆。”唐石巖端着盆走進老唐家,小眼睛在老唐家四下打量着。
唐浩在屋裡撓着後腦勺,這蒸紅薯和烤紅薯是兩碼事兒吧,這敷衍也得敷衍到路子上。
正想着,唐石巖已經走進了東屋,一咧嘴,眼睛都看不到了,過了個年,這小子的體重又長了,就那麼一大張臉,跟大烙餅似的,一笑起來,五官湊到一起去,妥妥的一朵大菊花。
“石巖,這過了個年,沒少吃肉吧。”唐浩打趣。
老唐頭在旁邊拍打了一下唐浩,怎麼說都是自家人,哪有這樣打趣兒的。
唐石巖倒不以爲然:“過年我們家擺了兩大碗肉,我一個人吃了一大碗。”
唐浩正喝着水,噗嗤一聲笑了:“你一個人吃了一大碗?”
難以相信,這小子過年分肉的時候,特意跟人家換了不少肥肉,可想而知,一大碗油膩膩的肥肉下肚,是個怎樣的體驗?
唐石巖驕傲的擡起下巴:“我媽說了,男人能吃說明他身子骨好,我能長胖,說明我消化好,不像那些瘦的,怎麼吃都不胖,吃進去的東西都白瞎了,我吃進去的東西實打實的能見到長肉,人胖力氣就大。”
老唐頭笑着回答:“你媽說的對,你媽說的對着呢。”
這個時候,齊茉拿着碗筷進屋:“飯菜已經預備好了,馬上就開飯了。”
齊茉走出東屋,唐石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期末消失的門口,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石巖,你吃晌午飯了沒呢?”老唐頭開口問道。
唐石巖回過神:“我吃過了,吃了晌午飯過來的。”
“呦,你都吃了晌午飯了,本來說還想讓你在我們家吃點呢。”老唐頭裝作唏噓,實際上是想讓唐石巖趕緊回家去,不管是在農村還是在城裡,別人家吃飯,自己都不好意思在那家待下去,都會找個託詞離開。
正巧這個時候,嫂子端了一碗肉上桌。
唐石巖重重地嚥了口唾沫:“沒事兒沒事兒,我還能再吃點。”
唐浩在旁邊聽着,再也憋不住了,臉蛋別到一旁,無聲的笑着。
老唐頭心裡都快氣死了,瞪了一眼唐浩,對唐石巖道:“不怕再吃點兒,正長身體的時候呢。”
一堆人圍在飯桌前,老唐頭下了筷子就好,唐石巖就像是脫繮的野馬,風捲殘雲,筷子從不停歇,遊走於各大菜盆裡,一張嘴鼓鼓囊囊,一個半大的小子,愣是吃的油膩膩的,更沒有形象可言,那沾着米飯的筷子,就那麼直接加菜,可是把老唐家哥也死了,甭說是兩個城裡來的妹子,連老唐頭都懶得吃飯了。
其他人只是象徵性的吃了幾口,唐石巖這小子,憑一己之力,將飯桌上,除了白菜燉粉條以外,所有的菜掃食的乾乾淨淨。
好傢伙,這個唐石巖到時候會算賬,拿了一盆大白薯,喝了這麼一桌好飯好菜。
唐石巖最後一個放下筷子,滿意的打了個飽嗝,所有人只聽到咔嚓一聲,像是布料被撕破的聲音。
緊接着,就看到了唐石巖擺弄着自己的棉襖,棉襖前面的扣子已經被封掉了,棉襖上的扣繩連帶着布料,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裡面黃不垃圾的棉花。
唐石巖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唐老闆,我吃太撐了,這衣裳還是去年了呢,今年長個了,衣裳小了。”
唐浩笑笑沒有說話,其他人收拾着碗筷。
飯也吃完了,這唐石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老唐頭坐不住了,不動的給唐浩打眼色。
唐浩想去拿零食,可是有一個能吃的人的,只能防備着。
“石巖啊,你幹啥來了?”唐浩委婉的問道。
唐詩年還在擺弄着他的棉襖:“送烤紅薯啊。”
“那你不是送到了嗎?還有啥事兒?”
唐石巖突然想起來,他來的目的:“我差點忘了,我媽說給我物色的媳婦在你家,讓我過來看看。”
“你媳婦兒,你媳婦叫啥?”唐浩只覺得好笑,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兒,在長時間老媽眼中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
“你家不是來了倆城裡女人,一個是你媳婦兒,我媽讓我看看另一個,要是我覺得好,我媽就找人給我說媒。”
老唐頭倒有些不服氣了:“你媽當是挑大白菜呢,還挑挑揀揀。”
唐浩繼續開口:“回去跟你媽說,人家有男朋友了,也是個城裡人,就別惦記着了。”
唐石巖:“哦。”了一聲,癟着嘴,眼眶微紅,緊接着要掉眼淚了。
唐浩納悶,覺得自己說的這話很正常啊,怎麼到唐石巖的耳朵裡,就不那麼正常了呢。
“你咋了?”唐浩抵着眉問道。
“我相中人家了,我可稀罕吵你姑娘了。”
“可人家沒相中你呀。”唐浩學着唐石巖的樣子。
唐石巖就哭得更大聲了:“那咋辦啊?”
“那能咋辦?讓你媽再給你張羅一個對象。”
“可我不稀罕。”
“張羅個稀罕的。”
唐石巖嗚嗚咽咽離開了老唐家。
老唐頭在唐石巖走後,沒好氣的說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己啥樣,自己心裡沒點數,白瞎了我這一頓飯了。”
唐石巖很不開心的回了家,老媽正在家裡剝花生種子,見到兒子哭喪着臉回來,忙追問:“咋樣啊?相中了沒?”
唐石巖一屁股坐在自家的炕沿邊上:“媽,我丟人可丟大了,你看看我這衣裳,我都說小了,你非說正合適。”
“哎喲喂,你這衣裳咋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