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國回家,喊來了家裡人。
老媽心疼兒子,抱了一牀棉被過來。
老唐頭依舊是罵罵咧咧的形象:“早就跟他說了,多穿點,多穿點,天天說都沒用,現在舒坦了吧,就是不長記性。”
唐浩只覺得頭昏沉沉的,鼻涕直往外流,難受死了。
“吃了藥捂在被子裡發發汗,老伴啊,給他煮點苦茶水。”
苦茶水,其實就是民間的一種土方子,以前的人沒有錢治病,有點頭疼腦熱都是用這些土方子,就是農村田間地裡的一種植物,味道苦澀,唐家灣人通常用這種植物來治療感冒發燒。
唐浩還在炕上躺着,養豬場的李大旺接到了來自南成市的電話,張文龍思來想去還是提前給唐老闆打聲招呼,萬一這驚喜不成,成了驚嚇,也能有個防備。
奈何這個李大旺,接下來電話,完全都不懂他在說什麼,兩個人說話,驢脣不對馬嘴。
“叔叔,你好,我找一下唐老闆。”
“唐老闆沒在養豬場咧,你找他有啥事兒?你要是找他有啥事兒,我帶你轉達不就成了。”李大旺帶着濃重的方言口音,這是李大旺的意思。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經歷,哪怕是當地的方言近乎普通話,年輕人說的方言都能聽得懂,但是碰上上了歲數的人,你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張文龍自認爲自己的理解能力不錯,對方的意思應該是唐老闆不在唐家灣:“叔,那老唐叔在不在?”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軸呢,你要是有個啥事你跟叔說,叔在替你跟唐老闆轉達。”
張文龍極力的理解了對方的說話的內容,他的意思是,他能做得了唐老闆的主?
“那行吧,有個叫齊茉的南成市姑娘,去找唐老闆了,就這麼個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就提前說一聲。”
“我知道了咧,等到期末的時候,你過來找唐老闆,其實你都不用打這個電話了,人直接過來就成咧。”
電話打完了,和沒打一樣。
唐浩在家裡生着病,吃了藥高燒不退,只能請村裡的村醫過來給唐浩輸液。
老唐家又來了客人,只能是大哥唐建國陪着唐浩。
唐浩發了一天的燒,外面下了一天的雪,白日裡昏沉沉的就過去了。
齊茉與同學輾轉了三趟車,到達鎮子上已經是下午六點多快七點鐘了,因爲下雪的緣故,天氣黑的又比往常早。
同學第一次來鄉下,面對黑壓壓的鎮子,緊緊攥着齊茉的胳膊。
“你在這地方會不會有狼,太嚇人了,連路燈都沒有,還下雪了,齊茉,要不然咱還是回去吧。”
齊茉也是第一次來鄉下,因爲下雪天氣陰沉,壓根看不清周圍環境,能看到的只有周圍星星點點的農戶燈光。
“想回去也沒有車了,前面有一家開着門,我們過去問問。”
前面開着門的人家,還是那間燒餅鋪,燒餅鋪的老闆每天勤勤懇懇,在水泥廠工人們上班之前把燒餅烤好,在通往縣城的末班車回來之後,才關上門。
兩個女孩子戰戰兢兢的靠近那間燒餅鋪。
“請問這裡有人嗎?”齊茉說着標準的普通話,很有禮貌的問道。
燒餅鋪的老闆還圍着那件油膩膩的圍裙,五大三粗的個子:“誰呀?”
說明部的老闆只覺得這聲音好聽,很多農村人進了一趟城裡,都會學裡人說話,能彰顯自己的不同。
面對五大三粗的燒餅鋪老闆,那個初來乍到的小女孩更加害怕了,回答的聲音都是抖的。
“請……請問,唐家灣怎麼走?”
燒餅鋪老闆看看門外的兩個小女孩,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從口音與穿着來看,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更不是農村人。
“你倆這是走找親戚呢吧。”面對城裡人,燒餅鋪老闆倒是不會說話了,只剩一條黑壓壓的泥土路:“從這兒走個六七里路,就到了。”
齊茉的同學攥着齊茉的胳膊:“六七里路是多遠,是不是挺遠的,有點害怕,連路燈都沒有,萬一有狼咋辦?”
燒餅鋪老闆哈哈大笑:“我小時候見過狼,我已經有二十年沒見過狼了。”
齊茉同學則重點聽:“真的狼,不然咱找個招待所先住下吧,明天白天咱再過去。”
齊茉也不過是個高中生,心裡頭也是害怕的。
“老闆,你們這有沒有招待所?”齊茉問道。
“招待所,我們這村裡可沒有,要是從外頭來人了,都是我們鎮長接待的,你們倆去唐家灣幹啥去?其實唐家灣也不遠,順着這條路走兩三個小時就到了。”之後燒餅鋪老闆又自言自語:“我也沒聽說唐家灣有城裡親戚呀。”
齊茉同學慌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這到底是個啥地方。
“齊茉,咋辦啊。”
齊茉此時是硬着頭皮也要上:“我們是來找唐浩了,你認識唐浩嗎?”
“唐浩?我們這地方姓唐的挺多的,唐浩這名字也挺平常的,就說是唐家灣了,唉,我還真知道唐家灣有一個叫唐浩的人。”燒餅鋪的老闆打量起兩個小姑娘,兩個小姑娘是城裡人,聽說這個唐浩在城裡人還有買賣:“我知道了,你們打聽的那個唐浩是不是在村裡有養豬場?”
“對對對,就是他。”齊茉回答。
燒餅鋪的老闆外面的天,雪花還在飄着:“我們家沒牛車,我也沒法送你們,就順着這條土路,你走個兩個小時吧,就能到唐家灣,唐家灣的村口有棵挺大的樹,有一個小牌子,牌子上就寫着唐家灣,就順着這條路,千萬別拐彎兒,你要是拐彎走到哪就不知道了。”
齊茉只好道了聲謝。
他們兩個人不得不往前走,鎮子上連招待所都沒有,這大下雪天的,他們可是要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