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唐浩拿着到手的合同在飼料廠裡開會,幾個毛寸小腦瓜,臉上掛着笑容,他們還不知道合同的重要性,他們只知道跟着高興就好。
唐浩舉着簽訂好的合同,高聲問道:“這是什麼?”
李桂蘭帶頭:“合同。”
後面參差不齊的喊着:“合同。”
“合同有什麼用?”
“能給場子帶來收益,能給我們發工資。”李桂蘭在這些小人兒裡面最積極。
唐浩:“說的沒錯,以後這樣的合同越多,廠子裡的收益就越大,收益越大,機器就越多,機器越多,你們的工資就跟着多,以後不光有工資拿,從明年開始,每個人年根下都有獎金,勞動先進者,還能多拿一百塊錢。”
說起錢,在這幫子小工們眼裡沒有什麼比錢更重要的,飼料廠如何發展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有揣進口袋裡的錢最實在。
“行了,加班加點,過年了給你們一人發點豬肉回去。”唐浩說道。
提到豬肉,小工們的喉嚨動了動,一年到頭吃不到點肉星,能不饞嗎?
唐浩見到小工們的眼睛都亮了,擺擺手:“幹活吧。”
李桂蘭道:“都幹活了,都幹活了。”
小工們散開,兩三個議論着過年豬肉的事由。
飼料廠門口,老張頭坐着一把椅子,眯着眼睛打哈欠。
唐浩走近老張頭:“老張叔站在這睡覺容易感冒了。”
老張頭打着哈欠,擡起一眼看了唐浩一眼:“感冒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關係。”
唐浩從兜裡拿出一小瓶白酒:“老張叔,我這有瓶老闆送的酒,我也喝不出啥味來,不然送您吧。”
老張頭眯着眼睛,嘴巴聚齊:“你們會喝啥酒,你老子都說了,啥酒到你嘴裡都品不出味兒來,黃鼠狼給你拜年,沒安好心啊。”
“那算了,這還是我的客戶從外地特意送來的,那都給我爹吧。”
老張頭:“你擰開蓋我聞聞,是不是好酒,我這鼻子一聞就知道。”
唐浩擰開酒瓶蓋子,遞到老張頭鼻子下面。
老張頭吸了吸酒氣。
這酒彷彿順着老張頭的鼻子上了頭,老張頭忍不住再吸了一口。
“老張叔,要不然您嘗一口。”
“上班呢,嘗啥嘗,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
唐浩一愣,道:“那讓我爹備下一桌小酒菜,您兩老喝一頓。”
老張頭望着那瓶巴掌大的酒瓶,猶豫了一下:“這酒是好酒,那可上不得咱自家的小酒桌,得會品的人,喝着纔有味,不會品的人,喝酒跟喝白開水似的。”
唐浩故意的收起酒:“那我啥時候尋着會品酒的人再說吧。”
老張頭的眼睛都沒離開過酒瓶,直到酒瓶被收到唐浩的衣兜裡。
“哪有會品酒的人,咱村裡誰還有我會品酒?”老張頭想要,可是他不直說。
“那您到底要不要啊?”
老張頭倚在椅子上:“那看你想不想給了。”
唐浩把酒從兜裡掏出來,遞給老張頭。
老張頭接過小酒瓶,打開蓋子,聞了聞,小心翼翼的揣進兜裡,明顯很高興,但是他不會在唐浩面前表現出來。
飼料廠進入加班時間。
唐浩真打趣着,村長騎着自行車風風火火的跑過來,身上穿着一件中山裝,村民們一見到這件中山裝,就知道村長不是要去鎮子上,就是從鎮子上回來。
“浩子,通知你個事,麻黃素那個年根下了,村裡要停電了,聽說你剛拿到了手了訂單,我過來通知你一聲。”
“啥?要停電?”老張頭比唐浩的情緒還激動。
村長道:“年年停電,也不是啥稀罕事了,鎮長私底下說會把咱們村的情況報上去,但是你們也最好做好停電的準備。”
“這不是鬧笑話了,剛拿到訂單就停電。”
村長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實在不行夜班也行,飼料廠距離村子也不近,村裡頭聽不到多大的響兒。”
唐浩道:“已經做好了停電的準備,每天加班趕工,只要不是連續幾天的停電,飼料廠就沒有問題。”
唐浩的準備就是招臨時工,按天計費,機器運轉到晚上十二點鐘,緊急情況通宵趕工,場子建在農村的優點就是從來不缺勞動力,村裡六十多歲的老大爺沒事還與老唐頭套近乎,想進場子裡上班。這種情況不敢要啊,上了歲數的,出點什麼意外,誰都不好受。
村長搬着自行車調轉方向:“行了,我還得去上臺子村,上臺子村長報了病假,我還得去傳達消息去,你這我可是第一時間通知的,可別說叔不惦記着你。”
“知道了叔,路上慢點騎。”
這個村長對唐浩是不錯的,唐浩找他辦事,從來沒有說往後推一推。
村長走後,老張頭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嘴裡嘀咕着:“你這小子也不知道給村長灌了什麼迷魂湯,這麼願意給你跑腿。”
未等唐浩說話,老張頭看着一個小工歪歪斜斜的推着手推車,嘴上說道:“這麼大的娃娃了,推車都推不利索,準是沒在家幹過活計,我兒子向你們這麼大的時候,自己都能收一畝地的莊稼了。”
說起張軍,老張頭口中有出息的兒子,此時正在趕去王招弟的孃家,準備求着王招弟回去。
王招弟在家裡,什麼活計都是她的,做飯燒炕餵豬,在張軍家裡,添個火,張軍媽都要誇上幾句,就這種待遇差距,王招弟依舊是覺得孃家弟弟是最親的,只要和孃家弟弟處理好了關係,往後她還有個撐腰的人。
王招弟的弟弟,與王招弟的模樣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飽滿的長方形臉蛋,額頭寬大亮堂。
王招弟的弟弟拿着一條棉褲:“姐,你給我做的棉褲,都長了一大截,我不穿了。”
“你還長個子呢,今年穿着大,明年就整好了。”王招弟抱着柴火進堂屋。
“丟死人了,穿着虎了吧唧的,要不給我改小了,要不然我不穿。”語氣上沒有半點覺得姐姐辛苦的意思。
張軍來到王招弟孃家的家門口,望着院子裡擺放的嶄新的自行車,張軍就窩火,那本來是自己結婚時候買的,結果被王招弟孃家給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