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國畢竟是有媳婦的人,中午吃飯,唐建國就被媳婦叫去幫忙燒火了,與唐浩惹禍相比,媳婦肚子裡孩子更重要。
唐浩則在院子裡瞎溜達,唐建國時不時的看一眼唐浩。
起初唐浩還老老實實的在院子裡與牆外的鄰居嘮嗑,身子一點點的往門外移,混在嘮嗑的人中,眼瞅着唐建國注意不到自己這邊,溜了。
在村子裡左拐右拐,拐到老張頭小賣部附近,躲在一個拐角處,他還就不信張軍就貓家裡不出門了。
蹲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張軍出門了,這小子身上穿着一件灰布襖子,腳上的小皮鞋換成了與唐浩一樣的大黑棉鞋,臉上的淤青還清晰可見。
在身後跟了張軍一路,眼見張軍走近一個一米寬的小衚衕裡。
時機來了,唐浩加快腳步跟上。
張軍覺察出了什麼,一扭頭正好撞見唐浩的那張要吃人的臉,腳下的步子下意識的加快。
唐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張軍的後脖領,用力往後一拽,手一鬆,張軍倒退好幾步。
“唐浩。”張軍嚥了口唾沫:“你要幹啥。”
張軍的眼神慌張。
唐浩二話不說,一腳踹到張軍的肚子上,直接把張軍踹到在地,氣勢上更勝一籌,上次只是逗逗張軍這小子玩玩,這次要真打起來,張軍連還手的力都沒有。
張軍這次很明顯的是害怕了,尤其是對上唐浩的那一雙眸子,沒有半分玩笑,比這冬天還要冷,讓他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張軍在地上,像狗一樣雙手俯地,這一刻的他只想跑。
看張軍還想跑,唐浩一腳朝張軍屁股上踹了一腳,張軍摔了個狗吃屎,骨頭都要踹酥了。
張軍僅存的一點臉面,瞬間蕩然無存:“浩子,你要幹啥,你開小賣部我不管,浩子,我……”
“你訛了我爹多少錢?”唐浩冷冷的問道。
“沒,沒訛錢,你爹賠給我的是我那雙皮鞋的錢。”
“多少錢?”唐浩加快語速審問。
“二十……二十一塊錢。”張軍結巴着,嗓子裡都帶着哭腔了。
這時候,衚衕裡走來一個年輕人,張軍看見他跟看見救星了似的,張軍本是要去他家打牌的,他左等右等沒等到人,正要去張軍家喊張軍打牌。
可惜,這年輕人剛走進衚衕裡,見到這一幕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滾。”
唐浩罵了一嘴,那年輕人回過神來,抱歉的看了一眼等待救助的張軍,撒丫子就跑了。
張軍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一張小嘴都能掛三四個尿壺了,啥狗屁尊嚴,啥狗屁臉面。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可憐巴巴的直掉眼淚。
“我還你錢,你別打我。”張軍邊哭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零錢,雙手遞給唐浩:“哥,我錯了還不行嘛,這些錢都給你。”
唐浩突然就不知所以了,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想過張軍跟小孩一樣坐地上哭。
“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大老爺們,哭個屁啊,要哭滾回家哭去,二十一塊錢,天兒黑之前,一分不少給我爹送回去,就說你的皮鞋擱你家茅坑縫裡找着了,敢提老子半個子,老子讓你光溜在大街上溜達。”
唐浩說罷,故作瀟灑的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扭頭,張軍嚇的一哆嗦,襠間一股溫熱。
“回家告狀,我見你一回打你一回,你不就在鎮子上跟你姐夫當泥瓦匠嘛,我天天上鎮子上打你,看你好的快還是我打的快。”
唐浩走了,張軍許久才起身,身下的一攤不明液體掛上了一層冰碴。
回了家的唐浩,被大哥說了幾句就沒事了,幸虧老爹出門沒在家。
張軍回到家,真就在廁所的牆縫裡找到了自己那雙被唐浩扭的不成樣子的皮鞋,衣服上的泥漬與家人扯謊說路面上滑摔的。
傍晚,張軍和一個朋友來到了唐浩家門口,倆人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門。
院子裡忙活的唐建國好奇,昨天還訛了自家二十一塊錢,大年初一跑來還想咋地?
“張軍,你來我家,還有啥事?”唐建國問。
在屋裡睡覺的唐浩聽聲,走到堂屋,剛一露面,院子外面的張軍快速把錢放在牆頭上,還被寒風吹跑了一張票子,小跑着撿回來,在錢上放了一塊石頭。
“大哥,我皮鞋找着了,這錢就不用你家賠了,我跟浩子打架,是我有錯,錢放你家牆頭了,我走了。”
等唐浩走出屋,張軍就被嚇跑了。
拿着鐵鍬的唐建國走到牆頭,拿走石頭下的二十一塊錢,那錢他還記得,就是自己昨個親自送過去的,其中一張錢中間還貼着一條用漿糊補的白紙,二十一塊錢,一分不差。
“張軍這小子咋回事,要了錢還往回退?”唐建國納悶的瞅着手中的錢。
“良心發現了唄。”唐浩靠在堂屋的門框上說道。
唐建國轉頭看向唐浩:“你是不是找張軍去了?”
“我找張軍,他還能退錢,跑來要錢還差不多。”
唐建國覺得唐浩這話說的沒錯,可想不明白,要過去的錢爲啥還給退回來了。
就因爲這二十一塊錢,昨個過年都沒過舒坦,家裡人都知道唐浩沒做錯什麼,但是礙於老張頭在村裡的威望,還是惹不得。
晚飯前夕,老唐頭趕着牛車回來了,回來後一張老臉難掩臉上的笑意。
“老大老二工作下來了,鎮子上的水泥廠正招人,還好我晌午去的快,一大羣人報名,排我後頭的都沒報上名,你說啥時候報名不成,趕個大年初一。”老爹笑着一張老臉說道。
大哥唐建國追問:“爹,那說啥時候上班去嘛?”
“正月初八開機器就正式上班了,初六你拿上家裡頭的戶口本,帶着老二上鎮子上填個表,表一填,就是水泥廠的工人了,幹滿一年,有機會轉成正式工。”
“爹,建國他們工資是多少?”大嫂問。
“建國他們前仨月工資一百,仨月之後一百一十八。”老爹得意。
唐浩默不作聲,一個月一百的工資在這個年代的工資水平來算,勉強算的上偏中等了,在往後的時間裡,隨着國家的發展,工資一年一個節點。
看唐浩不吭聲,老爹刻意說了句:“浩子,你那天穿利索點,都不小了,也該找個媳婦了,好好幹,來年討個媳婦。”
唐浩悶頭吃飯,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唐浩心想,窮的都是上班的,我上輩子也算是個企業老闆,這輩子我還給別人打工,笑掉大牙了。
想到重生,唐浩嘆了口氣,自己那老丈人找到丈母孃沒有,再過幾年媳婦該出生了吧。悔不該找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媳婦,自己重生了,媳婦還沒出生,孤獨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