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曲正合佘幽在屋裡商談要事的時候,門口有人進來稟報消息:
“殿下,大散關那邊的人傳來消息,說二皇子等人已經趕到大散城了!”
負責傳話的士兵說到這裡,在得到王曲的首肯後,很快就退下了。
佘幽卻笑了起來:“王寶柱竟然成了皇子,真是荒謬!”
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哪怕過了許久,仍是記得一清二楚,王寶柱確確實實就是王家的血脈,再怎麼也扯不到皇族的身上。
這輩子倒是給他走了狗屎運。
想起她的來歷,王曲也笑道:“前世他結局怎麼樣?”
他本以爲佘幽聽到這一問,會很輕蔑嘲諷的說出楊寶柱的下場。
然而,佘幽聽到他的疑問,相當黯然的嘆了一口氣。
許久之後,她擡起頭,目光中顯露出回憶之色,彷彿又回到了那時候。
“他與荷花村的其他人一樣,全被狼羣撕成了碎片!”
前世,在狼羣的襲擊下,荷花村沒有一個活口。——這是世人通過蛛絲馬跡推算出來的消息。
可是荷花村附近沒有狼,更從未被狼羣襲擊過。
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王曲不免一陣好笑,揶揄道:“看來你也做過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佘幽異樣的神態稍微淡了些,淺笑道:“虧心事……誰沒有過呢!”
王曲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春花的事情,你知道是何人所爲的?”
他發現王春花的時候,對方已經受到村中一個男子玷污,始作俑者到底是誰其實沒差。
佘幽眼睛往旁邊一撇,冷笑道:“她與人苟且私通之時,也沒見多麼清白!”
更何況,她是爲了幫助王曲。再來,王春花小時候誣陷她偷竊銀錢一事,她總得找個機會回敬一下。
“那麼好的機會,若是你當時救出王春花,王逸軒必然感激不盡。”
佘幽不解道:“你當時爲什麼沒有解救王春花?”
王曲一陣無奈:“我怎麼知道是誰綁的她,萬一是王逸軒的仇家乾的,我摻和進去,不是自取滅亡麼?”
也是因此,他沒有第一時間放跑王春花,後面偶然留意到沒有人去送飯,也沒人在附近看着,猜到興許事情有異,纔打起救人立功的主意。
沒想到的是,鐵牛那傢伙搶在他前面做了壞事,最後又自食惡果。
見他臉色鬱悶,佘幽笑道:“這麼久的事情了,還提他做什麼!”
二人又將話題轉回了楊寶柱身上。
“他遲了你們好幾天,想必是走了冤枉路,現在必然疲憊不堪,沒有精力主持防守的事宜!”
佘幽撐着下巴,眼睛裡的笑意漸漸變濃:“如果樓徵這時候率軍出發,進攻的方向是他駐守的大散關……!”
王曲搖頭,“大散關作爲三城之一,沒那麼簡單!”
轉而,他將自己在李巡府上商議要事之時,遇見的情況一一道來。
佘幽磨挲着下巴,陷入了深思:“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別太高看了那些人。若是將希望全部寄託在他們身上,最後一定會大吃一驚,緊接着失望透頂。”
她說得煞有其事,彷彿自身曾經經歷過。
王曲笑了笑:“我會注意的!”
佈下月牙兒這顆棋子的時候,他就已經參考了這些顧慮。
有意思的是,他發現城中的守將李巡府中,似有奸細在潛伏。
那日商議大會上,他看見有個小將偷偷低下頭思索,對於自己所說的話全然不放在心上。
周圍只有那一人露出異態,王曲不得不上心。
但先前的接觸中,他發現李巡對於那個人相當信任。
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自己多疑了。
……
烏蒙。
樓徵看着面前站得非常整齊的軍隊,皺眉道:“怎麼不見樓金滿?”
他聲音嚴肅,想來心情不大好,令得那些將士低着頭,不敢接茬。
少將軍回來兩三天了,卻一天比一天更嗜睡,甚至有一回,在吃飯的時候睡着了。
今天更是偷懶到不起來,連率軍操練早課都不例行了。
也難怪將軍生氣。
“去將他叫醒!”
面對低頭鵪鶉似的部下,樓徵不悅的冷哼道。
連忙有一人出列,點了點頭,十分迅速的往帳篷那邊跑去了。
來到少將軍的牀前,看着正在酣睡,英武的臉上一片潮紅彷彿正做着某種美夢的少將軍,小卒無奈的晃了晃對方的身子:“少將軍,快醒醒啊,將軍要發怒了!”
他幾乎可以預料到,自己一旦吵醒了睡夢中的少將軍,對方起來最少也是一頓臭罵,嚴重點,可能會有皮肉之苦。
心中懷着極大的不滿,小卒手下推攘的勁道放大了一些。
可是樓金滿,始終都是沉睡着。
小卒猛的伸手,揪住被褥往上翻開,緊接着就是猛力一推。
就是這一推,令他徹底悚然。
少將軍的身體,像是餈粑一樣柔軟,彷彿皮囊下面,有着什麼東西。
他正驚疑不定之時,望見樓金滿的額頭上,突出了一枚豆大的肉疙瘩。
更嚇人的是,這肉疙瘩還會挪動,一點一點的往樓金滿脖子下面轉移。
“怎麼會這樣?”小卒心裡一驚。
緊接着,卻見樓金滿猛的睜開了眼睛。
他雙目怒睜,紅通通的眼圈像入了魔一般。
“少將軍!”小卒以爲是因爲自己吵醒對方的緣故,連忙跪下。
但樓金滿的注意並沒有放在他身上,反而,樓金滿一個勁的的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脖子和臉龐,那些挪動的肉疙瘩爲了躲避他的抓撓,紛紛往別處逃竄。
“少少……少將軍……”小卒瞪大了眼睛,指着樓金滿,嘴裡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在他的視線裡,樓金滿身上的皮膚宛如裂開了一樣,滲出血絲。
緊接着,就是一條條豆大的白色蟲子,從皮膚裂縫往外鑽。
嘩啦啦的,像沙子一樣往下方灑落。
而這些爬蟲掉到地上,各自活潑的翻滾,瑩白晶透的蟲軀宛如白玉一般。
“啊啊啊!!!”
樓金滿的吼聲止不住的往外傳,他手上抓撓的勁道更大了,效果也更加顯而易見。
他身上掉下來更多的蟲子,不多時就鋪滿了整張牀,被褥上面皆是這些不斷翻身挪動的蟲子。
“快——!!”樓金滿猙獰的伸出手,向小卒求助:“快救我……”
他聲音沙啞,漸漸的連話都說不清了。
小卒留意到,他脖子的喉結上,也出現了一個挪動的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