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整頓好皇宮裡的御林軍之後,夜裡也是趕回了信王府。
如側妃早已吩咐廚房,準備好了素宴。
因金鑾殿的事情發生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她還不知道,信王已經查出她與梅史齡之間的貓膩。
二人早就有了私情,多年來也一直不乾不淨,信王查到了此刻卻是隱忍不發。
他對於楊承文是否真的是自己的血脈,產生了懷疑,只是還沒有經過驗證,不宜翻臉。
然而席間,信王舉止之中,對於如側妃似是有一種無形的隔閡。
王曲一一看在眼中。
他暗暗笑了笑,深吸一下飯菜的香氣,做出享受表情,嘴裡稱讚道:“這樣一頓色香味俱全的素宴,比山珍海味還要吸引人,如側妃果真是賢良淑德的不二典範!”
“大王子謬讚!”如側妃不無得意的回了一句,旋即眼中波光如水,嬌羞的注視着信王。
“吃飯!”信王淡淡說了一句,連個眼色都沒有迴應她。
楊寶柱叼着筷子,眼睛來回在王曲與如側妃之間遊動:“王曲難道也想討好如側妃?”
心中不由暗生悶氣。
自己就是因爲討好了如側妃,纔會得對方提點,能夠惡整王曲。
若是王曲也討好了如側妃,自己豈不是沒有了優勢?
這樣一想,楊寶柱連忙起身,手上端着半碗菜湯,佯裝不小心的灑向鄰座的王曲。
“啊!”
“大王子小心!”
站在旁邊隨時準備伺候主子用膳的幾個丫鬟皆是驚呼一片。
王曲躲避不及,被灑了一身。
信王府裡沒有設地暖,冬日天冷他穿得多,這一碗被楊寶柱故意斜灑的菜湯,已將他身上外披的大氅澆溼。
“冒冒失失的像什麼樣?”王曲冷眼注視着他。
楊寶柱心性已在慢慢變化,短短一天,各種小伎倆層出不窮。
他之前因爲知道對方並非真的皇嗣,所以一直沒將其放在心上。
如今楊寶柱接二連三的弄出這種把戲來噁心他,再留着只會礙事。
或許是王曲的眼神過於冰冷,楊寶柱有一瞬間閃過躲避他目光的念頭。
這個奇怪的念頭稍縱即逝,王曲今日那番討好的姿態還歷歷在目,又何必害怕他呢。
念及於此,楊寶柱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這時候王曲的聲音突然響起,似是有些怒其不爭:“在荷花村之時,王家祖父花重金聘請先生來教書,你卻逃學——從那時你就不愛學習,如今來了京城也是一樣頑劣,今日還在莊嚴的靈堂上故意捉弄我,簡直品性不堪至極!”
聽到王曲提及在荷花村的往事,楊承文的目光一凝,故作漫不經心的去傾聽。
這一番話,說得莫名其妙。
特別是楊寶柱,聽得心中萬分憤恨,舉起碗筷想要摔到地上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主位上的信王,卻又悻悻的收斂了怒氣。
這裡不是王家。
王曲也在暗暗觀察信王的臉色,對方的態度,將直接決定他對付楊寶柱的手段是溫和還是霹靂。
他這一番痛罵楊寶柱的話,看似爲了發泄怒火,實則暗藏試探信王心思的意圖。
只是信王表情如故,沒有顯露出真正的情緒。
“大王子還請息怒,換件衣服就是了。”如側妃打着笑臉道。
她也是難做。按理說自己乃是信王的唯一側妃,又管理王府多年,算得上是半個王妃。
可現在,她卻連肅聲呵斥王曲的念頭都不敢起,生怕給信王帶來不好的印象。
這正合王曲的意圖。
他點了點頭,由着兩個小丫鬟帶路,去換身衣物。
膳房中少了這人,如側妃心情愉悅不少,還親自起身給在座的衆人斟茶倒湯。
她存着私心,多是停留在信王身側,哪怕信王對她的態度十分冷淡。
“如側妃,我這邊的菜吃完了!”楊寶柱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傳來。
如側妃心底一陣不耐煩。吃完了不會自己移盤子?連使喚丫鬟都不會?
楊寶柱這是將她當成佈菜丫鬟了?
雖心底一陣不悅,可當着信王的面,她少不得裝出賢妻良母的樣兒,一陣慈祥和藹的在寶柱身邊噓寒問暖。
王曲回來的時候,便是看到她在細心的替楊寶柱佈菜。
他眼中閃過一絲譏嘲,隨後掩飾乾淨,沉聲道:
“如側妃請先回座,我有話要說!”
聽到這話,衆人心底皆是稱奇。
王曲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像是要說出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
如側妃訕訕回了自己原先的座次,然後翹首以待,等着王曲說出那件“大事”。
信王道:“你有何話便直說!”
王曲看着他,拱手作揖:“還請父王恕罪,孩兒換好衣物後才發現,您賜予的那枚印章不見了。”
“印章?”坐在王曲另一側的高志遠愣了愣神。
姑父手裡的那枚印章作用有多麼大他是知道的,沒想到賜給了王曲,還被弄丟了。
原來是這件事!
如側妃轉過頭,與鄰座的兒子相視一眼,皆是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那枚印章的作用不小,有了它便驅使得動信王手下的部分人手。如今王曲竟然弄丟了,真是粗心大意。
這對他們母子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楊寶柱卻是驚愕的看向王曲。這明明他送給自己的,怎麼說成是偷了。
後者對於他那不解的眼神視若無睹。
肯定是王曲送出了東西之後又反悔了,來這一套,真是狡猾。楊寶柱心中不忿。
張着嘴巴,欲要將事情的真相說出。
卻見信王皺了皺眉,已是在他道出事實之前問道:“丟在何處?”
王曲微微擡眼,環顧四周,神色肯定的道:“就在信王府裡丟失,有可能被心懷叵測的小人偷走了。”
旋即面有愧色:“也怪我粗心大意,沒叫人看着。那小賊偷了東西,沒有人看到。”
“沒有人看到!”這句話直直的印入楊寶柱腦子裡。
王曲送東西的時候確實沒有別人看見,他硬說是自己偷的,自己也沒處說理去。
“盜取印章者,就在我們這些人之間?”信王神色不明,語氣飽含深意的問。
“是!”王曲又是一個抱拳。
最鄰近的幾個佈菜丫鬟面色一白。
往往鬧出盜竊的事之後,背鍋的會是她們這些下人。
信王低聲的“呵”笑,“那以你所見,誰會是那個盜竊印章的賊人?”
其餘人只是心中好奇,楊寶柱卻是臉色一白。
“這個不難!”
王曲看了眼他臉上的慌張之色,旋即神色篤定的笑了笑,輕輕擊掌,朝門外喊了一聲:“進來!”
衆人支起脖子,望向外口。
聽到王曲命令而進來的人是個侍衛,手上還拿着一個小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