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怕火,數千支火把被丟在陣地前方,疾馳的突厥戰馬一時躲閃不及,有不少戰馬硬生生的踏在了火把上。
而松油製作而成的火把,可燃性極高,且具有一定的附着力。
戰馬踏在火把上,饒是踩滅了一部分火苗,但仍有不少松油沾黏在戰馬的四蹄上。
一時間,衝在最前方的戰馬開始微微有些失控,馬背上的突厥人使勁了全身的力氣去控制戰馬,可效果卻很不理想。
前端的戰馬四處奔騰,毫無目的的奔騰着,戰馬上的突厥士兵則要分心去控制戰馬,連戰馬都失控了,還打個什麼仗?
約有數十匹戰馬,衝到了陣前,一部分被斜插在地上的陌刀剛好刺中,一部分則是順着人縫跑到了後面。
不管戰馬有沒有衝過去,嚴陣以待的陌刀兵是決不允許突厥人與戰馬一同衝過去的。
簡簡單單的三兩刀下去,最先突破到陣前的突厥騎兵便躺在了地上,身體尚且留有餘溫,但也僅僅只能下意識的抽搐着。
看着前面人的悲慘模樣,後方的突厥騎兵也不敢大意,強行控制着戰馬一點點的繞開地面上的火把。
數千支火把雖然很多,但分散的區域也很大,憑藉着突厥人的技術,繞開那些火把還是沒有問題的。
“戰馬怕火,遇騎兵集羣衝鋒時,若有條件,可於陣前佈置火場,以減緩騎兵集羣的衝擊力。”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
點燃火把,只是爲了進行照明,避免黑夜之中軍陣被敵軍衝散。
夜戰沒有那麼容易,遠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根據記憶,至少到目前爲止,李元吉還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夜戰的回憶,哪怕只有一次。
而後世的夜戰無非也就兩種情況,照明彈,或者夜視儀,現在並不具備這兩種條件,所以只能臨時用火把來湊活,無法像白天那樣看的清楚倒是無所謂,只要能分清敵我即可。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無奈之舉,反倒是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收穫。
馬周強忍着胃部的反感,抽筆迅速的在竹簡上記錄下李元吉剛纔的話,希望能沖淡一些自己胃部的不適,現在他發現了,自己真的不適合上戰場,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推進!”沒有理會馬周的反應,李元吉大手一揮,做出了最新的指示。
突厥騎兵的速度已經降了下來,幾乎就是以平常的速度在走,這個時候正是步兵貼上去廝殺的最佳時機,否則等敵軍繞開了火場,雖說距離不足以全速衝刺,可畢竟是戰馬,即便不是全速衝刺,也不是步兵能夠輕易抵擋的。
傳令官再一次將目光看向了尉遲敬德,傳令官心裡很鬱悶,齊王只是個監軍而已,爲毛三番兩次的下令?
“你看我幹個球,傳令啊!”尉遲敬德稍有些憤怒,雙目狠盯着傳令官感覺着急,再不傳令,前面的突厥騎兵就衝出火場了。
傳令官滿心委屈的傳達着命令,暗道你纔是統兵大將啊,有木有搞錯?
‘跨~~跨~~’
接到軍令,根本不用重新統籌,隨着一聲指揮令下,無論是陌刀兵還是步兵,邁着整齊有力的步伐一步步的向前緊逼着。
一千五百人的軍陣,齊步推進的聲勢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可當你真正置身於內的時候,纔會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即便只有一千五百人,可在戰場上所造成的這種聲勢,也讓李元吉大爲震撼。
‘跨~~跨~~’
軍陣一步步的向前推進着,距離突厥騎兵也越來越近,剛剛逃離火場的突厥騎兵,甚至近在眼前,已經隱隱的做好了再次衝鋒的準備。
但唐軍軍陣卻依舊沒有列陣準備應敵,也並沒有準備加速衝上去砍翻敵軍的意思,依舊是邁着與之前相同的步伐,所有人目視前方,哪怕心中有些懼怕,身體也不會有任何的表現出來。
“進攻!”尉遲敬德急忙回神,朝着軍陣大聲高吼。
轉過頭來看了看李元吉,發現這廝依舊沒有下令的意思。
你特喵的,老夫可是把軍隊的臨時指揮權交給你了啊,能不能靠譜一點?敵人就在眼前,你竟然跑神了?
李元吉有些不解的看向尉遲敬德,緊而纔想起來,自己險些釀成大錯。
以前李元吉也上過戰場,可他上戰場的時候都是坐鎮中軍,負責統攬全局的,進攻那裡?怎麼進攻?只需要交代下去就會有副將去解決。
像這種真的深入到第一線去指揮戰鬥,這還是頭一遭。
而自己則是延續了以往的那種指揮方式,儼然忘記了唐軍的作戰方式。
唐軍的軍紀是極爲嚴格的,就好比剛纔的那種情況,如果後方的將領沒有作出指示,他們就要一直往前走,哪怕是衝入了敵軍陣中,也要繼續走,不僅要走,還要保持同樣的步伐,隊列也不能亂,直到最新的軍令下達爲止。
而在以往的戰鬥中,指揮將領也出現過各種各樣的失誤,比如該推進的時候下令衝刺,該衝刺的時候下令列陣。可該衝刺的時候沒有軍令下達,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若不是尉遲敬德在緊要關頭下令進攻,軍陣還真敢直接就這麼開到敵軍陣營中去。
李元吉稍感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那個啥,不好意思啊,忘了這裡不是中軍大營……”
“我……”尉遲敬德老臉一黑,滿是大寫的尷尬,這若換個其他人,早就被拖出去砍了,但對於李元吉,尉遲敬德還是不敢,將斥責的話連忙收了回來,轉而改口道:“既然殿下不太熟悉前線的指揮方式,那軍隊就暫時還由老夫來指揮吧,殿下若有建議,可直接提出來,老夫會認真考慮的。”
李元吉點了點頭,尉遲敬德說的對,讓一個不熟悉的人去指揮作戰,發生悲劇也只是早晚的事。
況且自己從一開始也就沒打算奪過軍權來指揮,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帶上心中的那點小興奮,下意識的做出了命令,而尉遲敬德也更是陰差陽錯的將軍權交給了自己,可又沒有明着告訴自己。
這也就造成了現在這種後果,尉遲敬德和傳令官都知道軍權已經被臨時交給了自己,而自己卻覺得軍權還在尉遲敬德手中。
“一隊!殺!”戰陣右側,一名指揮官手持橫刀,用力向前一揮。
“喝!”
位於第一排的陌刀兵迅速將手中的陌刀揮砍出去,揮砍的動作是有要求的,他們也經過了長時間的練習,整齊劃一,一百多把陌刀就這麼揮砍出去,氣勢甚是逼人。
而距離最近的突厥騎兵尚未反應過來,或是覺得胯下一鬆,或是覺得眼前一黑,不是戰馬被砍中就是自己被砍中。
軍陣是整齊劃一的,命令是一隊殺,那麼揮刀的自然只能是一隊,無論前方是有有敵人,揮砍之後能不能砍到敵人,都要按照要求去揮砍,要保證整個隊列的穩定性與整齊性。
“二隊!殺!”第二排的指揮官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喝!”在第一排陌刀兵剛剛揮刀,還沒有來得及將陌刀收回來的時候,第二隊便順着先前的縫隙上前一步,用與一隊不同的方式將手中的的陌刀狠狠的揮砍出去。
而先前僥倖躲過一劫的突厥騎兵,只有小部分能夠繼續僥倖的在躲過一次,大多數都在這次的揮砍中被擊落戰馬。
而此時一隊的陌刀兵已經拖着陌刀到了第三排的位置,趁着空隙,重新舉起陌刀,做出準備揮砍的動作。
“一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