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晝夜,真能不論晝夜的趕路?
那不是趕路,而是要命。
沒有人可以晝夜不停的趕路,或許軍中的傳令兵可以做到,但那是在透支生命的前提下進行的,即便配備了三個人,也很難保證晝夜不停的趕路。
但不論信與不信,這種列車的載貨量在那裡擺着呢,單憑一列就能抗衡半條船的運力,也值得大力的發展。
漕運的運力雖然很大,但卻受制於河道的影響,很多地方根本運不到,但鐵路卻不同,這個幾乎可以修到任何地方,很便利,就是投資有點大。
身爲軍人,又即將入閣,沒人比李勣更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只需要四匹馬,五臺車,三個人,就能將兩百石的貨物運到邊境,換句話說,支撐一個軍團的部隊在邊境戍守,只要有鐵路,只需要有十列馬車不斷的來回運輸就可以保證他們的補給不受任何的影響。
而在列車巨大的衝擊之下,李勣顯然已經忘掉了李元吉之前提出的關於免稅賦的豪言壯志。
耐力測試是枯燥的,是無聊的,是需要時間的。
無論是李元吉,還是李勣,都沒有時間等在這裡看他們無聊的去測試。
所謂的測試,在鐵路不足的情況下,無非也就是這頭跑到那頭,然後在提前設定好的地方繞一個圈再回來,來回不斷的跑,計算時間,計算次數,以此來推算耐力里程。
回到長安,本想去太平坊溜一圈的李元吉,只是走到門口便打起了退堂鼓。
“這個羅塵簡直太不像話了,搞的朕想去都去不了!”站在太平坊門口,望着裡面人擠人的場面,李元吉不禁懊惱的埋怨了句,旋即揮一揮手:“回宮!”
人多代表着生意好,代表着賺錢,本該是高興的事情,可李元吉卻因爲自己進不去而不爽。
總不能讓自己一皇帝去跟趕廟會似的去跟人擠吧?
宋忠跟在身後,也只能苦笑的搖着頭,雖然也知道李元吉是在無聊的抱怨,也絕不會因此而怪罪羅塵,就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恭喜父皇,賀喜父皇!”長子李承光在太極宮內愉快的玩耍着,身邊跟了一大堆的宮女太監還有護衛,說是萬人護着也毫不爲過,見到李元吉的身影,李承光一個激靈的跑了過來,朝着李元吉恭賀道。
四歲的男孩,在後世也就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屁孩子,但古代的男孩成熟期都普遍的更早一些,但四歲的孩子如此懂事,倒是李元吉也是頭一次遇見。
“哦?說說看,你要恭喜朕什麼?”李元吉一時間來了興趣,不禁起了挑逗的想法。
“父皇用人如神,大將軍蘇定方派來的人早就在宮裡候着了,說是大唐一戰打的西域諸國俯首稱臣,要前來長安向父皇請安。”李承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有板有眼的說着。
“哦?朕給你封個王,把你送去西域統治他們如何?”李元吉繼續挑逗着。
李承光面色一愣,緊接着一副委屈的想哭的表情,就連聲音也有些哽塞道:“不要,兒臣就要待在長安,哪也不去,就要陪在父皇身邊……”
“等你長大了,也還是要封王出去的啊。”
“不要,兒臣是長子,就算長大了也應該是太子,太子就應該待在長安,待在父皇身邊,該出去的是弟弟們。”李承光毫不猶豫的說着。
聽着李承光的話,李元吉面色瞬間陰暗了下來,但僅僅只是一刻,臉上的表情卻又恢復如初,撫摸着李承光的腦袋,呵呵一笑的說着:“朕先去那邊看看,你先在這裡玩耍吧。”
“諾!”李承光畢恭畢敬的恭送着。
相比較於李承光的童言無忌,李元吉卻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一個四歲的孩子,就算再成熟,又能成熟到哪去?
一個能將行軍道大總管當做大將軍,連最基本的官職都分不清楚的孩子,卻能如此清晰的道出長子既是太子,其他兒子要被封王趕出長安這麼複雜的問題。
若說這背後沒有人去教他,李元吉是絕對不信的。
自己沒有冊立太子,原因有很多,一是自己還年輕,才三十不到,二是皇子都太小,最大的李承光也不過四歲,這時候什麼也看不出,決不能單純的只從輩份就被封爲太子。
加上自己的性格,所以大臣們也沒有急着催促自己冊立太子。
但不可否認的是,大臣們的確在暗中觀察,但現如今可以考察的人也只有李承光一個,李承舉是庶出,在出身上有着天然的缺陷,如果李承光都當不上太子,那麼只有一個原因,皇后楊氏又生了個皇子,而這個皇子當上了太子,不管怎麼排,李承舉都排不上號。
就跟他們三兄弟之間的關係是一樣的,因爲都是皇后竇氏所生,所以就算鬧到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其他庶出成年的皇子也依舊沒有資格來爭奪太子之位。
回到書房,前來送信的信使早已再次等候多時,將那封熱乎的,還沒拆封的密信遞交了上來,然後便在禮部官員的引領下退了下去,若是有事,自會有禮部官員去通知,若七日內都沒有接到通知,禮部會來詢問一下,然後就讓其返回軍中。
拿着那封西邊來的信件,雖然知道是報喜的,可此刻的李元吉,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暗中查一查,看到底是誰是承光面前教給他那麼多歪門邪道。”始終放心不下,李元吉最終還是讓宋忠去暗中調查此事。
“諾!”
李元吉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會爲了太子之位而發生他們兄弟之間的問題,雖然壞的開端已經開始了,但李元吉還是希望,將來他們可以和平共處,無論是誰當了皇帝,都能善待其他的兄弟。
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而歷史上大唐的太子就沒一個好下場的,但自己還是想改變這一點。
李元吉也始終覺得自己做的沒錯,自己沒有去爭奪太子之位,也沒有爭奪皇位,如今的這一切,只是因爲李世民逼人太甚的結果。
對於子女的教育問題,卻成了當下李元吉最爲頭疼的問題。
他有心將皇子們都扔進學院學習,但一些大臣卻覺得皇子應當接受的教育是不一樣的,他們將來不需要去跟普通人那樣去考取功名,所以不需要去學院裡學習。
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名師,教授一些皇家應該學的東西,順便了解一下書院的學習內容,知道,瞭解其用途以及意義便可,無需掌握。
大臣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李元吉也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因爲兩個兒子年紀還小,所以沒怎麼在意,但是經過今天這個事,卻是提醒了李元吉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問題。
一個四歲的皇子就有人慫恿着在自己面前提太子的事情,那等到楊氏生了兒子以後,會不會出現其他的問題?
一旦這種思想在一個人的腦子裡紮根,後面想要再去抹除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要讓朕查到,否則不論是誰,朕絕不放過你!”李元吉暗暗的發狠道,慫恿皇子,這事絕不能忍。
打定了主意,這才靜下心來拆開蘇定方送來的密信。
其實在此之前,蘇定方已經來了一封捷報,焉耆之圍解了,高昌國也滅了,高昌王麴文泰被嚇的生了病,目前正被押解着前往長安請罪。
焉耆國想要邀請大唐駐軍焉耆,西域諸國損失慘重等等。
打開密信,看了遍上面的內容,李元吉不禁笑了起來。
密信上的內容並不多,但顯示出的內容卻極爲重要。
神元二年,對應的則是貞觀四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巧合,歷史上唐軍在貞觀四年打敗東.突厥之後,李世民被西域諸國推舉爲天可汗,天可汗代表着什麼?代表着所有的王國都認可了你這個上級,雖然只是表面上的,在人家那裡你依舊毛也不是。
但是關於可汗或者王的繼承,必須要得到大唐的冊封纔算是合法,跟屬國差不太多,但又不同。
這是一個榮譽性的代號,但卻是彰顯國威的一個好方式。
自己滅了東.突厥,他們沒有任何的反應,或許那個時候的皇帝還是李世民。
但在接連滅掉伊吾和高昌之後,他們終於有了反應,竟然在歷史上的同一時間,再一次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西域諸國來長安的目的,是要推舉自己爲天可汗,這其中也包括了西突厥。
“哈哈,這幫人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啊……”饒是對此不大感興趣,李元吉也還是難以掩飾心中的興奮。
“陛下……陛下……快讓臣進來啊……”
門外傳來程知節那酣然的喊聲,稍微的有些急促,儘管門口的禁衛沒有攔他,但他也不敢私自推開房門,只能在那裡大聲的喊着,至於驚駕之類的,那個憨貨巴不得呢,這樣又有了理由可以苟下去。
“我曰……”李元吉還未來得及迴應,便傳來程知節驚訝的聲音。
“好你個程老匹夫,你不是要入廁嗎?若不是老夫留了個心眼,還就被你給騙了……”房玄齡忍不住的破口大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