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滾了!”丟下手中的賬簿,李元吉滿臉嫌棄的將頭扭向一邊,甚至連多看一眼的慾望都沒有。
一個好好的太平坊,就被你們搞成這幅熊樣了?
“諾!”負責管理太平坊的官員也不敢有異議,只能捏着鼻子點頭認命道。
“等等!”李元吉喊下了那官員,繼續問道:“羅塵呢?”
自己回來了,羅塵卻沒有出面,而太平坊的總管事也由羅塵變成了眼前這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李元吉不由的聯想到羅塵可能已經被他們給趕走了。
羅塵雖然能力有限,但好歹是自己提拔起來的人,遵守命令的態度還是沒問題的,有什麼事情雖說操心了一些,可只要交代給他的,那就不用有任何的擔心。
這種進取不足,守成有餘的人,恰好正是自己現在最需要的。
而不是眼前這個傢伙,斂財倒是一把好手,可惜再讓他這麼搞下去,怕是太平坊就要臭了。
“這個……臣也不知道啊,這事是吏部那邊操辦的!”那官員愁眉苦臉的迴應着,天地良心吶。
“滾吧!”李元吉稍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什麼好說的。
那官員如同大赦一般,急忙後退,不斷的擦着額頭上的汗珠。
“殿下,奴婢剛纔瞄了眼賬簿,上面的盈利好像比以前多了不少呀,殿下爲何對他如此不滿?”宋忠有些搞不大明白。
太平坊的建立就是爲了賺錢,賣房子,包括後續的管理費等等,每個月都有一部分很穩定的收入,雖說不多,但也絕對不少。
現如今李元吉即將登基,國庫也不說被李世民給搞空了,可國庫裡本來也就沒有多少錢,新帝登基,不想辦法搞點錢糧安撫軍心還能行?
反正宋忠就是覺得,這貨乾的還挺不錯的,收入比之前多了差不多一倍,換算下來的話,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也足夠給三四百官員發俸祿了,這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以錢爲考量的。”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看到賬簿上有那麼多錢,自己自然高興,但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他們的手段與那些剝削階級沒什麼兩樣,雖然封建朝廷就是剝削家,但李元吉腦子裡考慮的卻是更長久的問題。
一個太平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會有無數個太平坊出現,而那個時候,若是名聲臭了,錢還從哪裡來?
“貼個通告出去,凡是已經交了費用的,從現在開始,剩餘的費用按照之前的費用重新計時,沒有交費用的,則按照以前的費用繳納。另外再告訴他們,物價不要太高,至少不要太離譜!”沒有過多的解釋,先挽回局勢再說。
宋忠努了努嘴,顯的有些不大情願。
“殿下,這錢咱們可沒有見到,賬簿上雖然有錢,但錢全被朝廷拿走了,現在您這麼做,不就等於是自掏腰包替他們買賬嗎?”
“孤就是朝廷!”李元吉立場堅定的說了句:“不論這錢去了哪?最終他是流入到朝廷裡面了,這事孤得認,就算是被坑的再也從這裡拿不出錢,孤也得認,做人,就必須要講誠信,做朝廷,就更要講究誠信,明白嗎?”
“諾!奴婢明白了!”宋忠覺得有些委屈。
但李元吉卻並不這麼認爲,自己有一個很大的設想,雖然目標依舊是閒散,哪怕即將成爲皇帝,閒散的目標也依舊不減,個人的誠信,朝廷的誠信,必須要深究。
而作爲自己的貼身人,宋忠必須要很清楚透徹的明白自己的想法,帝王的腐敗,往往都是從太監身上開始的。
“去吏部問一問,把羅塵給找回來!這太平坊少了他可不大行的通!”
……
崇仁坊,原本長孫無忌的府邸,在經歷了長孫無忌謀反案之後,這座府邸便被收了回去。
後來突利可汗降唐,李世民便將這座府邸賞賜給了突利,在長安做個閒散的降臣,既不用上朝也不用操心錢糧,每天這小日子過的優哉遊哉的。
只是現如今突利的內心卻很糾結,很猶豫。
李世民完蛋了,李元吉回來了。
按理說兩人之間有過比較不錯的合作關係,個人關係理應不錯纔是,這個時候突利不說是充當內應,爲李元吉打開城門,或者在城中製造混亂,起碼也應該在李元吉拿下局勢之後,親自上門道賀一番纔是。
“外面現在怎麼樣?”額頭上敷着一塊白色的毛巾,身邊有丫鬟不停的伺候着,突利用突厥語朝着剛剛進入的心腹問着。
“情況很不好,又死了兩個!”
“混蛋,到底是誰?”聽到又死了兩個,突利簡直有種崩潰的感覺。
來到長安之後,小日子過的挺美,李世民也不曾虐待自己,身邊的美女丫鬟也有上百,不說樣貌各個奇美,至少也屬於中等以上,突利也終於是過上了神仙般的生活。
而且這一次突利也並沒有在與人分享,這可都是他的私有財產,而且李世民已經明確告訴他,女人就這麼多,以後是不可能再給了。
與神仙般的生活不同的是,在另一件事情上,突利卻過的很不順心。
“那個人會不會不是李世民?而是另有其人?”心腹忽然提起道。
“李世民組建暗兵的消息在長安可是傳的很廣,而且我們的人追到了他們曾追殺齊王家眷的一幕,除了李世民,還有誰有這個能力?”突利也覺得有些頭疼,不是一般的頭疼。
越想越覺得委屈,拖着病體有氣無力道:“手下的人本就不多,現在只剩下不足五十,在這麼下去,怕是連我也性命難保吶!”
“我知道了,是齊王……不,是太子李元吉,一定是他!”心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神色異常堅定的說道。
突利臉上露出一絲迷茫,齊王?太子?顯的有些不太相信。
“李世民的那些暗兵可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而他們在保護齊王家眷那些人手中卻吃了不少的暗虧,雙方連個照面都沒有見到,就能令對方損兵折將,而且,我還聽說,齊王手中好像也有這麼一支秘密勢力,甚至李世民的暗兵就是依照李元吉手中的勢力進行組建的,只不過從來沒有人見過,也沒人瞭解,所以有很大的差距。”
“李元吉?”突利猛然一愣,先是依舊不大相信,但是緊接着,突利的臉上卻瞬間變換了表情。
回想起自己與李元吉所有過的接觸等等,表面上看似兩人沒有什麼恩怨,但突利在降唐以前的個性卻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問題。
“是秦道崇!”突利下意識的說出一個人名,一個早已被自己忘記的名字。
“秦道崇?他不是死了嗎?”
“一定是他!”突利異常肯定的說着。
“不錯,就是他!”
“你說什麼?”突利猛的轉頭看向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與難以置信。“阿結力,你說什麼?”
阿結力臉上漏出一副詭異的笑容,似是嘲笑般的搖着頭。
“就是因爲秦道崇,而做出這一切的,也正是太子殿下。”阿結力稍稍停頓了下,繼續道:“若不是演的太累了,我真想陪你接着玩下去。”
“太子殿下?玩?”突利腦袋有些短路,但也意識到似乎是阿結力出了問題。
“不錯,就是玩。秦道崇臨死之前曾交給我一封信,而那封信也正是由我派人送給太子殿下的,而太子殿下不過是爲了當時的大局着想,所以才假裝不知。還有你身邊的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阿結力似是嘲弄玩物一般的看着突利。
似是在問,但卻沒給他回答的機會,直接說道:“其實早在半年之前,他們就已經死完了,這半年來一直是我陪着你玩的,怎麼樣?是不是被這一齣戲給迷惑了?”
“你……”突利艱難的指着阿結力,有些不知所措。
“不錯,我阿結力的生命是你給的,沒有你,我早就成了大漠裡的一具枯骨。”阿結力慢慢的走上前去,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斷,從袖口中取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劃過突利脖子之前,終於是揭開了謎團:“因爲……我就是暗衛!”
病了好些日子的突利想要反抗,想要阻攔,可整個人卻感覺軟綿綿的,渾身無力,強撐起精神,可做出來的動作卻又慢了好幾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把鋒利的匕首從自己脖子上劃過。
鮮血噴灑,阿結力並沒有用力,可鋒利的匕首依舊輕鬆的割開了突利的喉管。
詭異的笑容再次浮現,但在突利看來卻很恐怖,這是自己的心腹,卻給了自己最後一擊。
這一刻,突利想到了李世民的死,他也是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的,而自己也同樣是,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鮮血不斷的涌出,還有部分不斷涌入肺中,痛苦的咳嗽着。
臨死之際,卻又不得不佩服李元吉的手段,連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人,都能被改變成自己人。
“忘了告訴你,你之所以病,是我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