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推着板車回到梅村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時,正巧遇到剛剛在田裡幹完活準備回家的村民們。
看到這些村民,一家幾口拖着長長的影子走在回家的路上,韓藝的心靈彷彿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
這些村民見到韓藝,紛紛上前打招呼,又見韓藝推着板車回來的,而且板車上面還裝了不少貨物,心中既是羨慕,又是佩服,難免湊上來詢問幾句,反正言外之意,就是說,如今咱秋收結束了,閒的蛋疼,小藝哥,您要不要一個跑腿的啊!
要是韓藝真是做買賣的,絕對全村的人都叫上,但可惜不是,韓藝很委婉的告訴他們,其實我就一個跑腿的,但他還是非常豪爽的許下承諾,要宴請全村人吃肉。
這話一出,登時點爆了梅村,村民開始沸騰了。
梅村不大,也就一百來戶人家,但你要說宴請全村人吃肉,這可也不是一筆小錢。
不過花錢也是韓藝的性格特點之一,他這人真是留不住錢的。
......
“謝謝二位哥哥。進屋喝口水吧。”
來到屋前,韓藝向幫他推車的楊雲,楊河二人說道。
這人有錢了,自然被人看得起,途中遇到楊林一家時,楊林立刻將兩個兒子幫韓藝推車。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先走了。”
楊家兩兄弟非常客氣的搖着頭。
“等等下。”
韓藝叫住他們二人,從懷裡掏出一小吊錢,約莫五十餘文錢,放到楊大郎手中,笑呵呵道:“這錢二位哥哥拿去買些好吃的。”
如今五十餘文對於韓藝而言,簡直就是不值一提,在後世,那就是百萬富翁啊!
但是對於楊家兄弟而言,卻是一筆鉅款,嚇得手都哆嗦,“這麼多錢,我們可不能要,待會回去爹爹定會罵我們的。”
因爲韓楊兩家關係好,故此韓藝對於楊家也是特別照顧,笑道:“不會的,不會的,你就說是我硬塞給你們的,你爹爹不會說什麼的。”
楊家兄弟見韓藝這般說,便也不再推讓了,笑着直到謝,然後美滋滋的回去了。
等楊家兄弟走後,韓藝就朝着屋內喊道:“仙女,仙女,在家麼。”
屋內沒有出聲,只是過得片刻,肖大美女站在門前,一臉幽怨的望着韓藝,一語不發。
不會這巧吧,一回來就遇到這婆娘大姨媽來了?幸虧我也沒有打算要幹些什麼,無所謂啦。韓藝問道:“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好像死了老公似得,我還好好在這裡啊!”
肖雲呸了一聲,走出屋外,白了韓藝一眼,道:“胡說些什麼。我問你,你這一回怎麼去這麼久。”
原來就這事。韓藝好氣好笑道:“當然是出去賺錢啊。好了,好了,快點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吧,我都快累死,這年頭的錢還真是不好賺。”
說着,他就揉捏着肩膀,往屋內走去。
肖雲看傻了,“我一個人搬。”
“我都推了幾十里路了,難道這幾步你都不願意,況且你又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這些對你而言,還不是小意思。”
話都沒有說完,韓藝已經進屋去了。
“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個女人呀。”
肖雲委屈的嘀咕一句,走到板車邊上,將上面的大木箱子打開來,發現裡面全是上等的綾羅綢緞,不禁一驚,她可是識貨的人呀,這一次韓藝雖然出去的比以往幾次都要久得多,但是賺的也是比以往幾次都要多得多啊。
韓藝回到屋內後,連喝三碗水,將背上得七絃琴放邊上,半躺在臥榻上,微眯着眼,輕輕吐了口氣,眼中卻是一片迷茫。
過得很一會兒,只見肖雲捧着幾捆布走了進來,直徑去到裡屋,然後又走了出去,又捧了幾捆布進去,來來回回三趟,總算是全部搞定了,至於那板車和那箱子就都放在門角處,畢竟屋子太小了,你弄這麼大木箱放進去,那轉身都成問題了。
“呼---!”
總算是忙活完了,肖雲來到臥榻上,坐在臥榻的另一邊,餘光瞥了眼韓藝,見他一句話也不說,癟着嘴道:“你出去這麼久,回來一句話都沒有,還不如不回來了。”
韓藝雙手枕着頭,睜開眼來,道:“我這不是累了麼,你當我不想跟你一樣,天天坐在家吃閒飯啊。”
“你才吃閒飯了。”
肖雲紅着臉,心虛的說了一句,這眼眸一轉,道:“韓藝,如今你已經賺了這麼多錢,咱麼省着點吃,也不用犯愁了,要不你就別去跑買賣了。”
韓藝笑道:“你的意思是,天天在家對着你?”
“對着我就對着我。我又不是很難看。”
肖雲哼道。
“你還挺自信的啊!”
韓藝一笑,道:“大牀都不給我睡,這麼不公平的待遇,還好意思要我天天待在家裡。”
肖雲卻是非常認真的說道:“我可沒有不讓你睡,但是睡在我邊上的一定要是我丈夫。”
你這不是廢話麼,哪個女人邊上睡的是別人的丈夫,要真是這樣,那你鐵定玩完了。韓藝道:“敢情我不是你丈夫啊!”
肖雲略顯激動道:“可是你幾時當我是你妻子?”
韓藝目光略顯多躲閃,揮揮手道:“行行行,你說什麼就什麼吧,好男不跟女鬥。”
“事實本就是如此。就知道躲,真是沒出息。”
肖雲哼了一聲,將臉偏了過去。
韓藝沒有作聲,雙目望着破舊的天花板,沉默半響過後,道:“不過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想再出去跑買賣了。”
肖雲立刻轉過頭來,望着韓藝,“你說---說什麼?”
韓藝輕輕嘆道:“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再去外面折騰了。”
肖雲望着面前這張青澀未完全褪去的臉龐卻流露一種經歷滄桑的情感,不禁怔怔出神,這種語氣,這種感慨,這種疲憊的神態絕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未滿十八歲的青年臉色。
韓藝是真的累了!
前世每當他完成一個任務,他總是非常興奮,又會去追求更艱難的挑戰,但是如今,他卻感受不到任何興奮,楊展飛曾多次問他,爲什麼進展的這麼順利,你卻沒有一點喜悅感,其實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一點興奮感都沒有,來到唐朝以後,他每當做完一個案子,他的第一反應卻只是鬆了口氣,暗道一句,終於可以回家了。
而且,前面楊飛雪的那一句話,也提醒他了,楊家對他已經非常熟悉,如果再發生類似的案件,那麼不要說,他一定是頭號嫌疑犯,不是他乾的,恐怕都會算在他頭上,揚州的一把手現在對他可是瞭如指掌,他也很難在揚州在興風作浪了。要知道一旦出現任何意外,不光是他,小野、熊弟、沈笑、桑木等人,包括肖雲,都將會受到牽連,這絕不是他想見到的。
行騙爲生本非我所願,既然老天給了我再生的一次機會,我爲何還要去執着這一條路了。難道真是時候金盆洗手呢?
韓藝眼神中充滿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