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能夠一言九鼎時,那就如同西醫一般,哪裡壞了直接切哪裡,哪裡破了就縫哪裡,是乾淨利落,從不拖泥帶水,見效也快。
但是當將一切交給百姓的時候,那麼就如同中藥一般,見效是非常慢的,讓傷口自己慢慢癒合,苦不堪言,但是卻能夠固本培元,令自身的底子變得更加深厚。
其實兩者各有優劣,不能完全否定任何一種。
如今的大唐帝國是選擇了中西合併,用政策去引導,但同時依靠民間的自愈能力,去癒合傷口。
這也是韓藝一貫的政治思想,如果他希望完全是百姓自主,那麼他就不會選擇武媚娘這個鐵腕的女皇,他當然知道武媚娘不會干預受到束縛的,她一定會想辦法取得主導權。
可見韓藝還是認爲如今這年代必須得有一個強有力的朝廷,只不過權力不能都集中在皇帝一個人手中,那是非常危險的。像那唐玄宗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代表人物,他英明神武的時候,那真是文治武功,國富民安,締造出亙古未有的開元盛世,但是他糊塗的時候,立刻就是安史之亂,偌大的帝國,瞬間崩潰,這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是非常可怕的。
又過去一回寒暑。
從表面上來看,吐谷渾似乎已經走出了戰爭的陰影,一目望去,那真是風吹草低見牛羊啊。
除此之外,還能看見無數個巨大的白色風車旋轉着,與以往風車不同的是,這些風車都是垂直風車,而這一項技術是來自於中原。
這吐谷渾原本就有風車傳統,這戰後人力更是缺乏,但是蒸汽機對於他們而言,那實在是太昂貴,根本用不起,想都不用想,其實中原用起來都是非常吃虧的。因此他們還是堅持自己的傳統,大規模的使用風車,而同時賢者六院給他們提供了一種垂直風車的技術,遠遠看上去,那風車的風葉就如同船帆一樣,是與地面垂直的,共有六面,但卻是水平旋轉的,這在一定程度上有效的提高了效率。
如今吐谷渾的磨坊和榨油坊,已經全部都裝上風車。
並且,除鹽和菜籽油之外,風車也已經成爲了吐谷渾最主要的出口產品,這技術雖是中原給的,但是生產風車的作坊卻是在吐谷渾,如今中原是全力研發蒸汽機,別的可都看不上。
可惜的是,這一切這只是表面上的,這傷口哪能癒合的這麼快。
如今吐谷渾的百姓又全部倒退到回帳篷時代,戰前經濟好的時候,他們也都在效仿中原,蓋建房屋、庭院,但是戰爭一來,基本上都已經被摧毀,一切的努力都化爲煙塵。
他們現在儘量都不建造房屋,百姓都住在帳篷裡面,因爲唐軍走的時候,給他們留下了大量的帳篷,以如今中原的生產力,這帳篷帶回去的成本是遠遠高於生產的成本,所以什麼鍋碗瓢勺統統都留給他們。
吐谷渾現在用的一切生活用具,基本上都是唐軍給他們留下的,他們主要是將錢用來從中原購買糧食和先進的農牧工具,至於自己穿的用的都是非常破舊的。
生活是非常艱苦,但他們又必須得節約,將更多的錢投入到生產中去,這就是資本的玩法。
身爲戰敗一方的吐蕃地區,反倒是比吐谷渾好不少,因爲吐蕃本土是沒有受到什麼戰火的侵蝕。
自韓藝頒佈均田制之後,生產力是提升了許多,因爲大家都是爲自己幹活,而且暫時還不用交稅,不怕被人剝削,那當然往死裡幹,生產積極性提高之後,這糧食產量立刻就上去了,牧業也發展起來,而且他們也開始在一些磨坊裝上了風車,這風車都是拿着糧食從吐谷渾購買的,其實這也是對吐谷渾的一種恕罪。
而西北地區的百姓也在痛苦恢復之中,庭州這個主要的手工業城市,都已經被摧毀的七七八八,什麼又得從頭開始,這牧業一時半會也恢復不過來。
不過西北有一點變得更好了,就是環境變得非常好,那草原真是一片青綠,望不到邊,道路兩旁全部種滿樹木花草,道路修得也是非常平整,根本不要害怕迷路,來往的商隊也是絡繹不絕。
這就是因爲商業化,以前沒有商業化,那草地都是上天賜予的,我的羊不去吃,別人的羊也會去吃的,就沒有人治理這些,但是如今都是資本家控制住了草原,草原成爲私人的,那當然得保養好,草原要是被破壞,是在傷害資本家的利益,而且是根本利益,道路也得保養的非常好,因爲這道路可是關乎資本家的命脈。
雖然這些地方的百姓窮,生活也過得比較艱苦,但卻都是非常樂觀,積極向上的,因爲他們的生活正在慢慢變好,他們堅信只要再挨一年,生活就會恢復到戰前,他們已經看到了曙光,而且,如今只要他們努力幹活,至少也不會捱餓、挨凍。
中原還是給予他們大量的援助。
而中原地區的百姓,生活倒是沒有那麼艱苦,就是比較亂,主要是因爲朝廷正在大規模的改革,這勢必會爲中原地區帶來陣痛的。這一年來,國會幾乎是天天開會,討論這個,討論那個,就連一張辦公桌的錢,國會都得斤斤計較,因爲目前朝廷負債高,但是收入卻銳減,朝廷上下當然得縮衣節食。
但是民間經濟卻在高速發展,因爲朝廷減免農稅,再加上週邊地區又都急需糧食,導致資本又開始向農業流動,農業是大規模的興起,但是這種“興起”不是小農經濟那種“興起”,而是商業增長的模式,追求的都是最大化利益,農業技術在衝擊着瓶頸,像那蓄力收割機很快就出現了。
農業發展起來,糧食產量增加,這市場就立刻被激活,因爲大家至少不愁沒飯吃,糧價比較低,百姓就有閒錢去購買其它商品,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從印花稅就可以看出來,商品印花稅是在大幅度的增長,但是這個稅種不會讓人感覺得到痛,這一隻鵝就拔一根毛,鵝是不可能感覺的到,但對於朝廷而言,若有幾百萬只鵝來讓你拔毛,這數量也是非常可觀的。
再加上工業化的進步,導致貨物產量也是在與日俱增,物價就在下降,周邊地區都來購買中原的貨物,貿易來往是非常密集,那麼這貨幣就變得尤爲的重要,只要交易就一定需要貨幣,那大家都是一個國家,而且除中原之外的地區,原本也都是沒有貨幣的,就是以物易物,因此大家都認同得統一貨幣,就是用大唐的開元通寶。
然而,長距離運輸,這銅錢是非常耗費財力、物力的,非常非常的不划算,這一萬貫的銅錢就不知道要用多少的馬和驢,代金券就可以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那麼市面上的代金券立刻就變得有些緊缺。
戰爭爆發初期,在韓藝的政策中,一項非常重要的決策,就是維護代金券的信用度,故此代金券還是深受百姓信任,因爲那麼危機的時候,代金券都沒有貶值,證明代金券是非常穩定的。
然而,如今這貨物多半都是出自中原,同時資本又在滲透周邊地區,資本的滲透必然破壞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那麼就需要購買,那麼周邊地區的百姓自然也都開始用上代金券,除吐谷渾、吐蕃之外,什麼巴蜀、雲南等地,都開始使用代金券,反正只要代金券能夠購買中原貨物,對於周邊百姓而言,那就行了。
多了這麼多人口和地盤,這代金券的需求那真是與日俱增。
但是朝廷只是慢慢的將前面收上來的代金券再發放出去,還沒有開始印刷,不過從趨勢來看,韓藝的計劃,正在慢慢實現,只要朝廷發行代金券,財政立刻就能夠得到緩解,因此武媚娘和國會都不感到着急。
到時時機一到,朝廷發行代金券,那便是衆望所歸。
毋庸置疑的是,在這期間,商人是肯定發財了!
但伴隨而來的是,這民間的爭鬥也變得更加激烈,雖然武媚娘成功當上天后,但不代表民間的分裂就能夠立刻癒合,團結在天后周邊,這中原的傳統勢力,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們不可能讓商人跟他們平起平坐,甚至於取代他們。
只不過當時國家內憂外患,百姓也不願意再打仗,都願意相信韓藝,支持韓藝的調解計劃,在沒有百姓的支持,這傳統勢力也鬧騰不起來,但是經過一年的發展,中原地區漸漸穩定下來。
傳統勢力就開始反擊商人。
近日,二十餘名關中非常有名的士紳,將自由之美給告到了大理寺去了,主要就是因爲自由之美最近出了一件用鳥羽來製作成的裙衫,是非常的驚豔。
但是士大夫認爲這些鳥是從秦嶺打來的,不能說是誰打下來,就應該是屬於誰的,這些飛禽走獸理應是屬於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面的百姓的,也就是說他們都有份。
雖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說,但問題是現在國家也沒有個皇帝,而且,士大夫還拿出一系列的資料出來,從《禮記》上面,就有記載,周朝就已經有限制砍伐和獵殺動物的法令。
漢朝也有相關法令。
歷朝歷代都有類似法令。
那麼這就是中原的傳統。
以此來論證,中原的錦繡山河和山林中的那些飛禽走獸,那都是上天賜予我們的,還不能算是皇帝的,是屬於每個百姓的,商人不能用這些來爲自己謀利,這是屬於盜竊罪,商人不能將我們的東西偷了,然後再賣給我們,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商人當然不答應,這可是資源呀,商人認爲我們交了稅,我當然可以砍,你們管不着。
但是士大夫不答應,我們不要你交這稅,我們就不讓你們砍。
雙方在大理寺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但是商人明顯落於下風,因爲這律師行業被傳統勢力給控制住了,士族在這方面的確是有着無與倫比的天賦和底蘊,引經據典不就是他們最爲擅長的麼,他們有一個龐大的智囊集團在前面幫他們出謀劃策。
都還在爭論的過程中,商人就已經開始痛定思痛,表示一定要砸錢建立一座法學院,不然的話,我們老是會被他們欺負的。
狄仁傑從未遇過這種案例,而且他們說得也有道理,於是就展開內部討論,這事也涉及到朝廷和國會,因爲士林那邊是要求立法,這立法就必須得三方都同意,也不是刑部說了算,國會和武媚娘都有否決權的。武媚娘就直接扔到國會去,你們先自己討論,等你們先討論出一個結果,我再看答不答應,反正我答應也沒有用,最終還得國會通過。
那麼很多士紳階級與士林就組織起來,封鎖關中地區的山林、河道,在沒有判決下來,誰也不準亂來。
這一下兩方又開始爭鬥起來。
如今大家都無後顧之憂,開始將對方往死裡幹。
這打蛇打七寸,傳統勢力一下就扼住了商人的咽喉,沒有資源的支持,這商人怎麼發展。
......
在曲江池邊行宮邊上有着一座新建的宅院,哦,這宅院是曹繡的。
“你爲什麼老是喜歡在上面?”
韓藝將武媚娘眼前的一縷髮絲撥至她耳後,看着氣喘吁吁的她,不禁笑吟吟道。
武媚娘兩頰潮紅,彷彿都快要滴出水來,鳳目一片朦朧,輕輕哼道:“我是天后,你是臣子,理應如此。”
韓藝立刻警告道:“別輕易說這種話,我會立刻有反應的,到時怕你會承受不住。”
言語中是充滿着自信。
“下流!”
武媚娘含羞的白了他一眼,又輕輕趴在他身上,等到氣息平穩之後,突然問道:“刑部已經修訂出一部山澤保護法案,並且也交予了國會,你認爲國會會不會通過?”
韓藝搖搖頭道:“我不清楚,這國會的事,我一向少關注。”
“是嗎?”
武媚娘突然擡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不相信你沒有看出其中的貓膩來!”
韓藝突然曲臂枕頭,一手輕輕撫摸着她那光滑的玉背,不答反問道:“不知你又是如何看出這其中的貓膩呢?”
武媚娘輕輕一笑,道:“這新制度雖是你一手製定的,但是我也是參與者,因此這個法案究竟對於誰最有利,我看出來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吧。”
韓藝笑道:“看來你心中已有計較。”
“這並不難以選擇。”武媚娘嫣然一笑,道:“我突然發現我越來越喜歡這個制度,如果全都是我一人說了算,可能又會非常無趣。”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最爲主要的還是你並沒有參與其中,否則的話,我寧可無趣一點。”
“過獎,過獎。”韓藝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打算請一年長假回揚州一趟。”
武媚娘驚訝道:“一年?”
韓藝笑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能夠早點致仕,如今這個新制度都已經進入軌道,暫時也沒我什麼事,我想我不在長安給你添亂,這你應該非常高興吧。”
武媚娘囁嚅幾回,道:“看來你是真的一點也不覬覦權力。”
其實這一年多來,韓藝主要是擔任一個謀士的角色,就是幫助武媚娘出一些恢復經濟的政策,戶部得事都是交給張大象在管理,在新制度下,他也並沒有說發光發熱,如魚得水,還是跟以前一個德行,其實還不如以前那麼勤快,開會經常遲到,動不動就休息三五日,武媚娘可都是看在眼裡的,不過她也知道,如今資本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同時掌控着金行和關隴兵工廠的韓藝,就算致仕回家,誰也不敢輕易動他的,韓藝纔敢這麼放鬆。
韓藝眼淚汪汪道:“你可算是相信我了,真是不容易啊!”
武媚娘回想一下,突然有些生氣道:“要是我早就相信你,你焉能得逞。”
韓藝道:“所以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疑。”
武媚娘稍稍一翻白眼,她纔不會怪自己,當時韓藝能夠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誰敢相信他,又瞧了他一眼。
韓藝道:“你不會是捨不得我吧。”
武媚娘輕輕點頭道:“我現在還很需要你。”
“哪方面?”
韓藝一手攀上一座非常猙獰的“山峰”。
“呸!”
武媚娘拍打一下他的手背,白皙的脖頸都紅透了,道:“如今朝中還有很多事沒有解決,而且這新制度可是你傑作,大家都還在磨合,目前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問題出現,萬一出了問題,你又不在,那該怎麼辦?”
韓藝道:“我終有一日是要離開的,你是知道的,做一個大隱隱於世的小閒人才是我畢生所追求的,那我總得試着放手吧,況且我也就是去個一年,要是一年都挺不住,那這個制度也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我很詫異,我以爲我的離開,你會欣然接受的。”
武媚娘愣了下,道:“如果你早兩年這麼說,我的確會很開心。”
韓藝哦了一聲,“我明白了,如今你終於發現,我是一個完全沒有野心的人,因此你反而希望我能夠在你身邊幫助你。”
武媚娘猶豫一會兒,輕輕點了下頭,道:“但是我也不會阻攔你的,畢竟這是你追求的,我若阻攔你,你一定又會想個什麼計劃來脫身,我如今真是聽到計劃,就感到害怕。”
這話不假,她每每想到,她即位的前夕,就感到汗毛豎立,因爲太不可思議了。
韓藝哈哈一笑,又在她那性感、柔軟的紅脣上親吻下。
武媚娘嬌媚一笑,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絲溫柔,玉臂突然挽過韓藝的脖頸,主動獻上香脣。
當從他們中間,將權力抽離之後,滾牀單的感覺確實與以前有些不太一樣。
當然,他們之間也僅限於此,因爲他們到底不是一類人,感情就是韓藝的全部,如果他像愛蕭無衣一樣愛武媚娘,那他真的會奮不顧身的幫助武媚娘,他在面對武媚孃的時候,不會讓自己投入太多的感情進去,有意的讓慾望來取代,因爲他非常清楚,這感情只是武媚娘生活中的調味品,武媚娘追求的始終是無上權力,這是毒藥,一旦沾上就很難戒掉的。
......
國會。
“通過了!通過了!我們贏了!”
“吼---!”
只見一派議員激動歡呼着,而另一派卻是垂頭喪氣着。
“這不對勁呀!我計算的票數不應該才這麼一點,我們是有贏的希望。”元哲皺了皺眉頭,突然看向熊弟道:“小胖,你真的是投得反對票麼?”
“啊?”
熊弟眨着小眼睛,道:“我當..當..當然是投反對票啊!”
元哲見他都結巴成這樣,當即沒好氣道:“你跟着姑父這麼久,爲什麼連說謊都沒有學會。”
熊弟稍顯愧疚的垂下頭來,撓着頭道:“抱歉!真是抱歉!可是我真的覺得他們說得挺有道理,我們又不是沒有衣服穿,幹嘛要去拿鳥兒羽毛來做衣服,這真是太殘忍了。”
“小胖說得對!”
鄭善行走了過來,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們自由之美做錯了。”
.....
由刑部修訂的《山澤保護法》終於在國會通過了,而武媚娘那邊立刻也給批了。
國會還是給予非常正式的理由,跟利益方倒是沒有什麼關係,主要就是維護咱們中原的錦繡河山。
這個保護生態環境,其實是中原的傳統思想,可能是跟儒家思想有關吧。
因爲儒家思想始終認爲這上天有好生之德,殺戮總是不好的,不管是殺人還是殺畜生,君子遠庖廚,講得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而且真的是從周朝就已經有相關法律,儒家經文中,也有很多這方面的思想。這國會很多議員都還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導致他們也認同士大夫的建議,包括此案的當事人,鄭善行,他自己也沒有反對,當然,在這個法案頒佈之前,所爲之事,就不能算是有罪的,那些士大夫們自然撤銷對鄭善行的訴訟。
因此國會要求朝廷恢復周制,重新成立六卿制度,監管農、林、牧、漁等生產部門,保護中原的山、林、川、澤。
那武媚娘當然是欣然答應,因爲這又增加她手中的權力,而且那些山林放在那裡,最終屬於皇帝的機率也比較高一些。
但不是說不準商人砍伐,因爲自古以來的法制,也只是限制,不是說完全不準,國會通過這個法案,其實也是限制。
首先,飛禽走獸,是不能輕易傷害的,商人是決不能涉及打獵的,個體獵戶是可以的,因爲這個也是傳統,但是獵戶要入山打獵,都必須先領取獵戶戶籍,也就是說要控制住。但是私人圈養的家禽,是不給於限制的,你養多少就可以殺多少,只要是私人圈養的都行。
其次,森林的話,得有規劃的去伐木,長孫延他們修訂律法的時候,也考慮到國家的發展,完全限制的話,國家就不可能發展起來,士紳的住的房屋,那也是砍來的。比如說,今年開放哪些森林,明年又開放哪些森林,各地輪着砍,樹木大小和數量都是有嚴格規定,但是算下來其實每年的伐木量並沒有大規模的減少,只是變得非常麻煩,有監督部門在邊上看着。
這《山澤保護法》裡面多半都是採用周朝、春秋、漢朝的條例。
這些條例可是非常變態的,簡直就是要了親命,細緻到什麼地方,動物繁殖的時候,獵戶都不準進山,不準伐木,不能盜竊鳥蛋,不能破壞鳥巢,不能捕捉幼鳥,捕魚的網都有限制,魚苗是不能捕捉的,而且就連螞蟻、蜂蜜都不能輕易去傷害。
懲罰也是非常嚴重的,秦漢的時候就直接斷手斷腳,當然,如今不可能這麼做,是更人性化的去懲罰這些人,你違法砍一棵樹,不但要罰十倍的錢,而且還得種上一年的樹,違法捕魚的,就直接去修一年的河道。
不少商人是哭天喊地呀,如今商業正在高速發展,這麼一刀砍下來,他們都感覺世界末日要到了。
而讀書人則是爭相告知,個個都是熱淚盈眶,他們終於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尤其是看到商人痛不欲生的表情,那真是開心的要命。
......
元家堡!
“大爺爺可能還不知道,自從天后批准之後,各大酒樓的營業額立刻上漲了十倍之多。”元修笑吟吟道。
元禧呵呵笑了起來。
元樂道:“若是讓那些老儒知道這是咱們從中安排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去跳河啊!”
“哈哈!”
議事堂是笑聲陣陣啊!
元禧突然向元哲問道:“元哲,你可有統計出來,我們南海集團的增值?”
元哲道:“孫兒已經統計出來,等到中原全面限制之後,再加上如今商業發展的速度,我們南海集團在海外擁有的產值至少可以增值一百倍之多。”
“一百倍?”元鶴聽罷,笑得牙都快掉了。
原來這都是元家在後面搞的鬼,主要就是因爲中原地大物博,什麼資源都有,這就導致海外的很多資源就不是那麼的值錢,甚至就不值錢,如果將元州的木頭運到中原來,其中加上運費和人力費用,算下來是虧本的,海外的這些資源價值,其實就是等於零。元哲就想了這麼個鬼辦法,其實那件羽毛裙衫就是元家偷偷讓人從自由之美訂製的。
因爲那些士大夫也只能說保護中原,海外可是沒有這些傳統,不能用中原的傳統,去限制人家周邊地區,之前刑部就已經在籌備立憲,只有憲法纔對自治區有效。然而,中原一旦限制,海外的資源立刻就變得非常重要,什麼都可以往中原賣,市值是直接翻上一百倍,這一點也不誇張,因爲都是從無到有,這個升值是非常恐怖的,如果不多的話,元家也不會玩這麼大。
......
“姑父,姑姑。”
元哲一出議事堂,突然看到韓藝和元牡丹走了過來,不禁有些心虛。
韓藝呵呵道:“元哲,玩的不錯,將那些讀書人給弄得是神魂顛倒。”
元哲訕訕笑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姑父的雙眼。”
這事元家並沒有跟韓藝商量,因爲怕韓藝難做,而韓藝最近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不太管事。
韓藝笑吟吟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別玩出火來了。”
“姑父此話怎講?”元哲驚訝道。
韓藝笑了一聲道:“你這可算是開了一個好頭啊,今日那些老儒們可以告你們伐木,明天就能夠告你們的蒸汽機冒出的煙燻到了他們的眼睛了。”
元哲聽得猛然脫出一身冷汗來,道:“姑父,這...這可如何是好?”
韓藝沒好氣道:“現在後悔也晚了,已經回不去了,故此你們現在就得趕緊想辦法去限制煙霧和限制污水。”
元哲木訥的直點頭。
韓藝笑道:“當然,要是你們提前找到辦法,那麼又可以故技重施,主動忽悠那些讀書人去告狀,那麼朝廷肯定會限制的,那麼這種技術又可以爲你們帶來大量的財富。”
元哲不由得又是眼中一亮。
元牡丹笑着直搖頭,道:“元哲,你在你姑父面前,怎麼就如同一個小孩似得,他讓你笑就笑,他讓你哭就哭。”
元哲一怔,頓時滿面通紅,訕訕道:“何止是我,大家都是如此。”
“放屁。”韓藝一臉嚴肅道:“在你姑姑面前,我就跟你現在一樣。”
元牡丹含笑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也真是長不大。”
韓藝立刻指着元牡丹道:“看見沒有,我在姑姑眼中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元哲拼命的忍住笑意,他可是受不了韓藝秀恩愛,趕緊藉故閃人。
元牡丹白了韓藝一眼,又道:“你也是贊成他們這麼做吧。”
韓藝道:“夫人此話怎講?”
元牡丹道:“如果你是反對的,那他們就不可能成功。”
“夫人真是過獎了!”韓藝笑了笑,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也好,如果完全由商人做主,那也是不行的,各個階級必須得相互制衡和學會妥協,因爲一個國家得全面發展。不過對於這一場爭論,我個人是非常滿意,至少大家都是願賭服輸,這就行了,輸了就得認,要是賴賬就糟糕了。”
其實這場爭鬥,也是對於新制度的一種挑戰,畢竟涉及到商人絕對核心的利益,雖然很多商人是悲痛欲絕,但也沒有說不承認,如果你商人不承認國會,那傳統勢力也不會承認,國會明顯對於商人還是非常有利的,因此商人還是接受這個結果,而且朝廷只是要求有規劃的砍伐,不是不準砍,而且,還是一年之後再施行,不是說馬上施行,給予商人足夠的轉換空間。
另外,從積極方面來看,這反而會增加林木和畜牧的產業。
而且還有對於海外資源的渴望。
如今朝廷是大規模的擴建海軍,得產生價值,不然朝廷也養不起,這海軍可是很貴的。
這個法案出臺之後,海外擴張就變成必要的。
......
然而,這只是拉開傳統勢力反擊的序幕而已。
最近教育局又通過一本名叫《國學》的課本,裡面是集合儒道法佛墨等傳統思想,都是崔平仲修訂的,內容中沒有什麼政治思想,統統都是關於道德傳統方面的,並不阻礙商業發展,至於爲什麼會通過,就是因爲普世法,既然要推廣文明文化,那肯定得有這方面的書籍啊。
同時,傳統勢力開始往監管部門在滲透,他們希望能夠監管商人,這導致商人真的很虛,不太敢弄虛作假,要是缺斤少兩的話,人家就馬上告到大理寺去了。
這力是相互的,商人也在監視着這些傳統士族,要是你們弄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者欺壓百姓的話,我們也要去告你們的。
百姓反而是因此得利的。
武媚娘也是從中得利的,她如今變得非常重要,士林也不敢再詆譭武媚娘,士林要詆譭武媚娘,武媚娘立刻就會倒向商人那邊,這就是武媚娘最喜歡這個制度原因,她如今可以左右豐源。
其實韓藝早就跟李治談過這事,不能讓士紳一家獨大,得扶植起工商勢力,來平衡士紳階級,只是李治沒有想到,韓藝只是跟說說,其實爲武媚娘準備的。
而且兩派的爭鬥,還導致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產業出現,就是運動會。
運動會最開始誕生於昭儀學院,是兒童、青少年的節日,但是如今因爲兩邊爭鬥這麼厲害,又不能拿着兵器去幹對方,總得有個渠道讓他們發泄吧,各種運動會就出來了,什麼射箭、跑步、賽馬、蹴鞠。
其中最爲受人關注的就是馬球。
馬球可是大唐的國球。
在長安和洛陽的中間,建造了一個大型的馬球場。
今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決賽日。
馬球場內是人聲鼎沸,陣營也是非常明確,南邊是一片青綠色,北邊是一片黑白色。
這比賽都還未開始,兩邊就已經在比嗓門了,工商階級剛剛敗了一陣,是一肚子的窩囊氣,那真是拼盡全力也要贏這一場,賞錢是平時的兩倍,他們全然沒有主意到,一羣特別的人來到賽場。
這一羣特別的人,就是李弘和他弟弟李賢。
他們直接來到上面的貴賓包間,全部都是採用玻璃,全場無死角。
“哇!這麼熱鬧啊!”李弘坐在包廂裡面,都聽得兩邊那震耳欲聾的叫喊聲,要知道隊員都還沒有入場的,不禁啞然失笑,他當然是知道爲什麼兩邊這麼的火爆。
“太子哥哥,這可是決賽,能不熱鬧麼。”李賢臉上稚氣未脫,饒有興趣的問道:“不知太子哥哥是支持哪邊的?”
李弘搖搖頭道:“我從不支持哪邊,只要精彩就行。你呢?”
李賢想都沒有想,就道:“我是最喜歡的是程默修,當然是支持工商隊啊。”
兄弟二人聊着馬球,真是輕鬆愜意。
.....
雖然才過了一年多,但是李弘差不多都忘記了什麼十年期限,心裡真是一點埋怨都沒有了,他漸漸開始去享受生活,那權力就先放到一邊去了,因爲他現在已經變得非常自由,反正律法都已經這麼規定好了,那就沒有人跟他爭,他也不知道該去跟誰爭,再加上軍隊如今又不要皇室養着,皇家就變得很富餘,皇家可是有着很多資產的,最多也就是交稅而已,如今在大唐有錢就能夠享受,他是經常跑去洛陽看話劇,看畫展,還去太學報名上課,生活是多姿多彩。
而且沒有什麼壓力,這身體也是越來越好。
其實皇室中人都是如此,他們的福利可是非常高的,而且民間也願意給他們非常高的禮遇,甚至都比以前更加尊重皇室,所以不管是大劇院,還是這馬球場,都必須要設有皇室專用包廂。
不僅僅是運動會,這娛樂行業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鳳飛樓的產值真是與日俱增,反正韓藝幹什麼都賺錢。
鳳飛樓。
只見一羣少男少女正在臺上表演者,但是從他們的神情看來,這人人眼中都還是透着一絲緊張,因爲在臺下有着一位美少婦正非常嚴肅的看着他們。
“犯不着這麼認真吧!就連我這個大帥哥來了,都沒有察覺。”
那美少婦忽聞後面有人說話,回頭一看,笑道:“你又跑去哪裡瞎混呢?”
那大帥哥一翻白眼,道:“你別老是用我夫人的語氣跟我說話好不,你現在可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這對我太不公平了,小心我去大理寺告你哦。”
那美少婦輕輕哼道:“這還好意思說,這可都怨你。”
“怨我什麼?”
“我還是黃花閨女。”
那大帥哥突然擡頭看向舞臺,道:“這羣新人怎麼樣?”
那美少婦抿了抿脣,又嘆道:“他們還是無法跳出傳統思想的束縛,都顯得都比較拘束,無法演出白衣童話裡面那種天真爛漫的感覺。”
“可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下個月我們就得去江南了!”
“這我有什麼辦法,夢婷她們其實是最爲合適的,但是她們都不肯演,這不,又跟着小胖小野去郊外玩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裡。”
“不是有我陪着你麼。”
那美少婦嬌媚的白了他一眼。
這美少婦正是顧傾城,如今她已經取下面紗,以真面目視人,並且重新回到鳳飛樓,因爲劉娥也已經退休了,一門心思充當桑木的賢內助,因此整個鳳飛樓都由顧傾城掌管。如今大局已定,雖然結果與顧傾城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但是她也彷彿卸下了肩上的重擔,因爲她無法改變任何事,她開始追求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爲別人而活。
而這個“大帥哥”當然就是韓藝,他當然是非常歡迎顧傾城,拋開那些不說,顧傾城絕對算是他的紅顏知己,二人向來就挺聊得來,否則的話,韓藝就將顧傾城給弄去元州或者商州,而不是讓她去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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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萬字大章!下午就沒有了!明天凌晨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