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韓藝又去找到元哲與元牡丹,三人針對運送物資北上一事,合計了一番,因爲這方面元家一直在做準備,並且已經有了南下的經驗,這對於元家而言,並不是什麼問題,只是說能否讓其餘商人上鉤,元哲、元牡丹都沒有什麼把握,但這也不是他們最關心的,他們可不是在做善事,也不是在幫助朝廷,元家這麼做只是想要得到生產力和資源,這是一筆買賣。
既然韓藝這麼有把握,他們兩個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三人合計完之後,這事就給定了下來。
於是在碼頭上出現了奇怪的一幕,原本這時候乃是碼頭的休整期,但是今年不同,這碼頭突然就變得熱鬧起來,大量的物資開始裝船,直接北上,包括元哲也都隨船一塊北上。
如今碼頭可是商人最爲關注的地方,故此此事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這都是關中集團的船,物資基本上都是元家的,可如今颳得還是北風,那麼這船肯定是要往北走,而關中集團的船隊,元家的商品是很少過黃河以北的,一般都是到長安、洛陽這一條線,這突然發貨去北方,而且是在這個莫名其的時候,這真是令人好奇不已。
頓時引來一片議論之聲。
在新市場的一間包房內,只見錢大方、趙四甲、宇文修彌等長安大富商都坐在裡面。
“元家這是打算幹什麼?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家都在囤貨,準備明年南下的事宜,可元家卻突然發貨北上,着實令人感到費解呀。”
“你們就沒有人去問問麼?”錢大方好奇道。
宇文修彌道:“我前幾日倒是問過元哲,但是他只是說將貨物運到萊州、登州等地,至於爲什麼,他也沒有細說。”
季萬春道:“這元哲乃是元家的主事人,這元家的主事人一般是不離開長安的,可見這絕非小事啊!”
賀若寒突然道:“其實長安還算不得什麼,沒有多少貨物,我前些日子剛從三門山那邊回來,元家將今年囤積到三門山,準備運往長安的糧食都裝船運往北方。”
“糧食?這不可能吧!”
錢大方一臉困惑道:“這山東地區土地肥沃,最近也沒有發生什麼天災人禍,可是不缺糧食的,將糧食運到那邊去,根本就無利可圖,可能還得將運費給達進去。”他可是糧商,對於這行當,那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宇文修彌皺眉道:“難道是......。”
“是什麼?”
“打仗用的?”宇文修彌不太確定道。
趙四甲雙目一睜,道:“是呀,朝廷最近好像是打算要出兵高句麗,不是都說陛下這回都打算御駕親征麼。”
錢大方道:“這不可能吧,這朝廷打仗,關他元傢什麼事。”
“話可不能這麼說,說不定這是元家捐給朝廷的,元家以前不也經常捐助物資給朝廷麼。”
“這不可能。”賀若寒直搖頭道:“你們是沒有看到三門山那規模,元家要捐也不可能捐那麼多。”
“那你說是爲何?”
“我要知道我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如果不是捐的,那這裡面一定有貓膩,這元家可不是吃素的。”
幾人是冥思苦想呀。
忽然,那竇義突然道:“在這檔口上,元家突然將糧食運到萊、登等地,我看就算不是捐助給朝廷的,那也十有八九也跟此次朝廷出兵有着莫大的關係。”
錢大方等人是紛紛點頭,那邊朝廷剛剛傳出消息,要出兵高句麗,而這邊元家就急着往那邊運送戰略物資,這絕不是巧合。
趙四甲道:“可要不是捐助的話,這元家圖的是啥?”
錢大方突然道:“你們說,會不會奴婢呀?”
“奴婢?”賀若寒道:“此話怎說?”
錢大方道:“如今朝廷不是頒佈了奴婢稅麼,今後這奴婢可是不能多養,但是朝廷並未限制新羅婢、崑崙奴。這每回打仗,只要了打贏了,那些將軍們都會將不少俘虜拿去市集當奴婢賣,而如今這外國奴婢可是值錢了,這元家是不是想捷足先登,在戰前就拿這糧食跟朝廷換取奴婢?”
因爲最近奴婢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很快便兩件事給聯繫上了。
其餘幾人眨了眨眼。
“對對對,是這麼回事。”趙四甲突然說道。
宇文修彌氣憤道:“難怪元哲那廝遮遮掩掩的,不肯道出緣由來,原來是這打算啊!”
竇衡道:“如今就別說奴婢,咱們現在哪家不缺人,我要是元家,我也會不聲張。”
“這麼好的事,可不能讓元家獨吞啊!”
“唉....!”竇衡嘆了口氣,道:“可惜我是一個造船的,沒啥糧食。老錢,要不你賣些糧食給我。”因爲漕運改制,到處要造船隻,他如今是真缺勞力,他太願意花錢買奴婢了。
錢大方笑而不應。
宇文修彌道:“我說竇掌櫃,你也真是的,如今有錢啥買不到,山東地區那麼多糧食,咱們爲啥要費神去買糧食,跑去那邊買不就成了麼。”
竇衡眼中一亮,道:“是呀,這我怎麼沒有想到。”
錢大方聽得暗想,咱們關中的糧價一直高於山東地區,再算算運費,去那邊買的確要划算的多。
竇義卻道:“這都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如今出兵一事都還沒有確定下來,你們未免想得太遠了一些,要不咱們還是先去找韓小哥問問情況,再做打算。”
這韓藝可是商人在朝中的旗幟,有事當然找韓小哥。
於是乎,這些商人紛紛跑去韓藝那邊打探。韓藝當然不會跟他們明說,如果讓這些商人知道,他一早就打算讓他們爲此次戰爭買單的話,那他們肯定會坐地起價的。
反正韓藝是既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如果你有這打算,那是可以商量。
但是對於這些商人而言,這就夠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李治終於召開了軍機會議,接見了李績、契苾何力、任雅相、高侃、阿史那彌射等一干武將,當然,還有韓藝。
會議的開始,李治就告訴大家,自己不會御駕親征。
此話一出,李績他們心中是長出一口氣,這懸着大石頭終於是落了下來。這些武將可不懂的掩飾自己。李治一看他們這表情,也明白他們都不想自己去,稍顯得有些尷尬,但也慶幸自己沒有一意孤行,打仗他當然還是不如這些將軍,既然大家都不贊成,那就肯定是有道理的。
接下來,李治又想李績詢問作戰計劃。
這些天他們都在商量着針對高句麗的作戰計劃,大方針還是沒有變,就是先取百濟,再滅高句麗。
這雖然得一步步來,在沒有消滅百濟之前,不宜出動大軍,但是必須得在遼東地區給高句麗壓力,李績就建議李治先昭告天下,要對高句麗出兵,同時還得派將軍過去,徵調契丹軍和突厥軍,營造出一種大軍壓境的氣勢來,讓高句麗將重兵放在遼東地區,與唐軍對峙,無暇去救百濟,因爲那邊百濟已經得到了倭國的相助,如果再加上高句麗的援軍,這是很難打的,唐朝要去百濟的話,還得用船運送士兵過去。
最終商議決定,先調契苾何力、阿史那彌射、高侃三位將軍去遼東地區,調集突厥和契丹部隊,配合萊州的水師作戰,不過陸路只是佯攻,滅百濟纔是主要目的,那契苾何力和阿史那彌射本來突厥貴族,這事只能交給他們去辦。而水師還是交給劉仁願統帥,至於聯合新羅軍攻打百濟的任務,李治決定交給了正趕過去的蘇定方。
之所以讓蘇定方去滅百濟,主要是考慮到蘇定方在軍中的名望和地位都不太高,而軍中又非常重視這一點的,如果將蘇定方跟契苾何力他們這些人放到一起,那蘇定方必然會低他們一等,那麼他的軍事才能可能就無法發揮出來,但是李治非常看重蘇定方,也是他將蘇定方提拔到統帥的位子上,讓他獨當一面,故此李治乾脆就讓他去攻打百濟,這一路就完全交給蘇定方負責。
另外,雖然李治沒有打算御駕親征,但他還是堅持將後勤全部交給韓藝來統管,但是可不能封個押糧官,這已經配不上韓藝如今的地位,於是決定封韓藝爲遼東道的安撫大師,專管後勤,觀國公楊思訓作爲他副使。
等消滅百濟之後,李績他們才統帥三軍,開赴戰場。
這商議完之後,李治突然站起身來,一臉嚴肅的說道:“諸位將軍一定要記住,此戰不和,但凡是高句麗送來的求和之信,一律燒燬,無須來詢問朕,此番出兵,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徹底的消滅高句麗。”
因爲高句麗有很多前科的,你一去打它,它就立刻求和,別說稱臣,爸爸都願意喊,但等你班師回朝後,它又竄起來,這大軍一來一回,什麼士氣都沒有了。隋煬帝可是前車之鑑,李治當然也害怕高句麗又使緩兵之計,而且一般情況下,敵國臣服,那必須是油皇帝做主,這信使一來一回,時間就浪費了,如果是御駕親征就沒有這個問題,但是李治現在決定不御駕親征,所以李治非常明確的告訴他們,此戰不和,沒有這個選項,你們千萬別把信送到長安來,要是送到長安來,那他還得跟那些文臣扯,夠頭疼的,咱們不要高句麗臣服,咱們就只有一個目的,將高句麗從肉體上給消滅。
可見李治這人其實並不懦弱,在對外用兵上面,他還是非常果敢的。這話說回來,其實懦弱只是他的一種手段而已,當年諸王爭儲,他要是不懦弱的話,長孫無忌還真不一定會幫他。
李績他們聽了,當然非常振奮,因爲他們這些人只懂得打仗,談判那都是文臣做的事,而他們又最煩文臣突然插一杆子進來,弄得他們上不上,下不下的,李治這麼安排,一切都變得簡單明確,就是一路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