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哧!咔哧!
隨着連桿的轉動,只見一棵棵秧苗神的豎立在水田裡面。
“哈哈!今日我田舍兒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韓藝赤腳站在水田裡面,一邊操作着這新式插秧機,一邊還不忘自嘲。惹得大家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其實也是韓藝與衆不同的地方,也正是因爲如此,他與這些九品院士纔沒有什麼隔閡,因爲大家都出身都一樣,說起話來,也是非常隨便。
圍着水田轉悠了一圈之後,韓藝出得水田,非常田舍兒的用衣袖抹了抹汗。
閻立本忙問道:“韓小哥以爲如何?”
“非常好,絕對是可行的。”
韓藝滿意的點點頭。
閻立本與一干九品院士紛紛露出欣喜之色,他們只是負責研發,至於能不能行,還得看韓藝,韓藝說行,那一定能行,是這麼簡單。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插秧機並沒有鏈條插秧機那麼輕鬆、靈便,效率也沒有那麼高,因爲多半是木頭,還是需要花一些力氣的,但是造價便宜,鏈條插秧機便宜許多倍,光憑這一點,已經是非常大的優勢了,可以掩蓋一切的不足,除了土豪,誰會用悍馬去耕地呀。又道:“不過研發歸研發,要想製作成成品,或者說商品,這還需要精雕細琢一番,如說,運用組裝工藝,這樣方便運送,也能夠避免浪費。還有是每個部件最精確的數據。”
一旁的九品院士直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閻立本與李淳風卻是相視一眼,眼閃爍着一絲絲擔憂。
韓藝都看在眼裡,但是也並未多說什麼,畢竟這裡人多嘴雜,有些事不方便談。
他站在田邊與這些九品院士交流了一番,韓藝也給了他們一些建議,這些建議那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因爲韓藝的知識都是超越千年的,能夠得到他的點撥,絕對是一種幸運。
跟他們交流完之後,韓藝又去洗了洗,回到總院的大堂。
“對了,雲休最近怎麼樣?”韓藝一邊整理的衣袖,一邊問道。
說到雲休,李淳風頓時一臉困惑,道:“說來也真是怪,最近兩三個月來,那雲休突然變得勤快起來,有些事大半夜都還不睡覺,這還不止,他還天天讓工學院的工匠們幫他製作一些怪怪的器具。”
閻立本又道:“不但如此,他還主動來求我教他畫圖紙。”
這個小子果真是一個天才!韓藝聞言笑了笑,道:“是嗎?待會我去看看。”
李淳風呵呵道:“此秘密難道現在還不能說麼?我知道這跟與你當初叫他去燒水一定有很大的關係。”
韓藝笑道:“李太史真是高看我了,是燒個水而已,燒水還能有什麼秘密。”
李淳風若有所思道:“這是我最困惑的地方。”可是,他見韓藝沒打算多言,便也不再詢問,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哦,倒是那徐長命有點麻煩。”
韓藝皺眉道:“什麼意思?”
李淳風道:“自從他來到賢者六院之後,天天躲在房裡煉丹,弄得烏煙瘴氣,並且時不時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許多人都對此感到不滿,我也去找他談過,可是他卻說是你讓他這麼做的。”
“我什麼時候讓他這麼做呢?真是豈有此理。”韓藝起身道:“走,去醫學院那邊看看。”
三人來到醫學院,果不其然,剛入得院內,聞到了一股怪異、刺鼻的氣味。
“下官見過韓尚書,閻尚書,李太史。”
醫學院的那些九品院士見到韓藝他們來了,立刻過來,向他們三人行得一禮,但個個臉都有一些不滿。
韓藝都看在眼裡,但也沒有做聲,問道:“徐長命呢?”
這些九品院士聽得情不自禁皺了一下眉頭,指着東邊一間磚瓦砌成的屋子道:“徐院士一直都在那邊的屋裡。”
“好好幹!”
韓藝點點頭,又往那邊的走去。
轟!
三人剛來到那間屋前,忽聽得轟的一聲響,雖然不是很大,但還是嚇得三人一震,又聽得吱呀一聲,那門打開來,一股濃煙涌出屋來,又聽得一陣咳嗽聲,隱隱可見一道身影從裡面跌跌撞撞的出來,“哎呦!哎呦!嗆死老子了,嗆死老子了。”
李淳風皺眉道:“徐長命,你在幹什麼?”
“下官在---韓---韓尚書?”徐長命突然見到韓藝站在面前,不由得一驚。
韓藝看到一臉烏漆麻黑的徐長命,茫然道:“徐長命,你究竟在幹什麼啊?”
徐長命錯愕道:“不是韓尚書吩咐下官研製治療外傷的藥物麼。”
韓藝道:“我是讓你製藥,不是讓你煉丹,這刺鼻的煙難道是你研製的藥麼。”
徐長命訕訕道:“不---不是的,這---這是因爲下官研製失敗了。”說到後面,他聲音越小,垂下頭去。
韓藝道:“你這樣研製能夠成功,那有鬼了,煉丹之術根本沒有依據,你見過誰長生不老的。”他希望是根據藥的基礎去研製藥物,而不是搞這迷信之事。
李淳風輕咳一聲,道:“話也不可這麼說,我那孫賢兄也崇尚用丹爐煉製藥物,並且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是---是嗎?”韓藝訕訕一笑,他知道李淳風口的孫賢兄是孫思邈,但是心裡卻不以爲然,因爲煉丹這東西完全是將幾種東西湊合在一起,看看會發生什麼化學反應,但是沒有任何理論基礎,完全是憑藉着經驗,這玩意成功率太低了。
徐長命突然擡起頭來,道:“關於孫前輩的煉丹之術,下官也略有耳聞,但是下官自問在煉丹方面,也有自己獨到之處,而且下官都有理論依據的。”說到後面,他神色傲然。
李淳風驚訝瞧了眼徐長命,孫思邈何許人也,你一個研製迷藥的人,也敢跟孫思邈相提並論。
韓藝道:“什麼依據?你拿出來看看。”
“韓尚書請跟下官來。”
韓藝哼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依據。”
三人便跟着徐長命往邊走去,至於這裡麼,因爲這個屋子是磚土構造的,連窗戶都沒有,是兩個透氣口,又是獨立出來,沒有着火的可能,他們也沒有擔心,連個救火的人員都沒有,等煙散了沒事了。
徐長命帶着韓藝他們來到自己的工作室,只見裡面全部都是一個個陶罐,大大小小,幾乎擺滿了自己房裡,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草藥、各種眼色的石頭。
“二位尚書,李太史,你們稍等一下。”
徐長命在屋內四處翻了幾下,便捧出一大堆資料來,道:“韓尚書,這些都是小人研究的一些資料。小人認爲這世間萬物都是組合而成的,是可以千變萬化的,你看很多草木雖然形態都不一樣,但是藥效卻是有相同之處,這是說明它們裡面有同樣的物質,一味草藥針對某一種病症,或許只是裡面的一種物質發生了藥效,如果能夠將這種物質提煉出來,那藥效能夠大增,現在的那些藥,藥效都太慢太小了一點。小人以前經常從一些草木裡面提煉出各種藥物出來,並且有些還非常有效。而且既然世間萬物都是組合而成的,那麼將不同的物質組合在一起,可能會組合成新的物質,新得物質可能會發生效。”
李淳風、閻立本聽得不禁稍稍點了下頭,覺得頗有道理。
韓藝略微詫異的看了眼徐長命,然後隨手拿起一本看了起來,滿滿都是化學既視感,並且裡面有一些化學方程式,是韓藝能夠看得明白的,其有一條方程式還涉及到化學染色,只不過後世用得都是分子,而他用得都是物質之間的化學反應。
他在查看時,徐長命還怕韓藝看不懂,一邊在旁邊解釋,說得是沒完沒了。
韓藝瞧他神色飛揚,似乎對於這化學反應非常感興趣,笑道:“人家學習醫術,主要都是看醫書,研究草藥的藥性,你這研究法與他們大不一樣啊!”
徐長命道:“下官自幼染得重病,大家都說下官活不了多久,下官後來是靠這種辦法,將自己給醫好的,因此下官一直認爲這種辦法是可行的。”
韓藝道:“可是方纔爆炸的時候,你不怕麼?”
徐長命嘿嘿道:“下官從小怕死得緊,因此那屋內還有一個用磚土砌成的小屋,在門口,在煉丹的過程,小人都躲在那小屋裡面觀察,稍有動靜,小人可以跑出去,而且也不會受到傷害。”
“怕死好!哈哈---!”
幾人在這屋裡面沒有待多久,因爲味道太大了,出來之後,韓藝單獨將徐長命叫到醫學院前面的空地。
“你知不知道賢者六院裡面許多人都對你感到不滿。”韓藝問道。
徐長命不以爲意道:“下官煉藥與他們有何關係?”
他是野路子出身,而且性子非常高傲,因爲很多郎都治不好他的病,他卻自己將自己給醫好了,故此不太合羣。
韓藝道:“但是你也得考慮別人的感受啊。”
徐長命偷偷瞥了眼韓藝,忐忑不安道:“韓尚書是要趕下官走麼?”他唯獨害怕韓藝,因爲韓藝的心理學太恐怖了。
“怎麼會。”韓藝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像你這種人才,我怎麼捨得趕你走,不瞞你說,其實我非常認同你的那一套方法。”
“是嗎?”徐長命欣喜不已,道:“不瞞韓尚書,其實許多有小名氣的郎都看不起下官,認爲下官是一個江湖術士,只會一些歪門邪道,你是第一個看得起下官的。”
韓藝道:“那是他們沒有眼光。”
徐長命一個勁的點頭,對此是深表認同。
韓藝又道:“但是我也得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
徐長命眨了眨眼,道:“不知韓尚書的意思?”
韓藝道:“我出錢幫你打造一個專門用來研製藥物的屋子,並且爲你提供資金,另外,其實我對這方面也有一些瞭解,到時傳授一些給你。”
徐長命驚訝道:“韓尚書你----你---!”
韓藝道:“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認同你這種做法,而且你也別太驕傲了,你兩下子,還得繼續努力。”
“是是是!”徐長命連連點頭道:“下官一定不會辜負韓尚書的期望。”但眼卻透着一絲懷疑,他不相信韓藝還懂這些知識,因爲這是他十幾年來通過不斷的研究才得來的,韓藝一來不是郎,二來,才這麼年輕,哪有那麼多功夫去搞這些,這些可是需要時間的積累。
韓藝心如明鏡,但也沒有說什麼,畢竟那些化學知識又不是他發明的。道:“但是在此之前,你不要再繼續煉丹,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資料。”
“是,下官知道了。”徐長命點頭道。
“行,你先去忙吧。”
“下官告退。”
徐長命走後,韓藝突然想到另一個怪才,正好李淳風、閻立本都有事去了,他心想看看那懶鬼又在幹什麼。他來到了雲休的小院內,正準備敲門時,忽聽得裡面傳來一個嬌滴滴女聲,“雲休,雲休,你---你能不能別這麼快。”聲音非常吃力。
這聲音韓藝當然聽過,是他專門安排教雲休燒水那個名叫小翠的女婢。
又聽雲休嘿嘿笑道:“行,我先抽出來,你也休息一下。”
快?抽出?這---這是什麼情況啊!韓藝聽得是大驚失色,尋思自己是不是得晚點來,可心又十分好,像雲休這種懶鬼,怎麼可能會愛這種劇烈運動,躊躇片刻,他決定還是得看個明白,於是站在門外咳了兩聲。
裡面傳來雲休那有氣無力的聲音,“誰呀!”
“是我。”
“韓尚書。”
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間,這門打開來,只見小翠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向韓藝行得一禮,道:“小翠見過韓尚書。”
韓藝打量了一下小翠,見她衣裝整齊,連頭髮都沒有一點亂,心想,不可能這麼快整理好了吧,難道是我猜錯了麼。
正當這時,雲休也慢慢悠悠的走出來,雙目無神道:“雲休見過韓尚書。”
韓藝見雲休衣裝也非常整齊,這傢伙幹什麼都人慢,沒道理這麼快穿好褲子了,好道:“你們方纔在屋內幹什麼?”
雲休兀自用一種木訥的眼神看着韓藝。
小翠立刻道:“回韓尚書的話,奴婢方纔與雲總在裡面玩水汽縫紉機。”
“水汽縫紉機。”韓藝眼一亮,道:“什麼東西?能讓我瞧瞧麼?”
小翠看向雲休。
雲休點了點頭,道:“韓尚書請進。”
來到屋內,只見桌擺放着一個非常特別的銅製水壺,一般的要小多了,有一個鐵架令其懸空,邊還有一個小火盆,看大小應該是與那銅壺配套的,裡面火都還沒有滅,但這還沒有什麼特的,最特的是那壺蓋,是木頭做的,看去更像似一個木塞,壺蓋面連着一個長長方方的銅片,一共有三塊,組成一個連桿機構,另一端是連在一架手搖縫紉機的把手面。
韓藝道:“這玩意怎麼玩?”
雲休看了眼小翠。
小翠忙道:“回韓尚書的話,只要這水開了,這個手搖縫紉機會自動轉動起來。”
“是嗎?”韓藝坐了下來,目光急閃道:“讓我瞧瞧。”
“是。”
小翠急忙有一個鐵鉤子將那火盆給鉤到水壺下面。
雲休也盤腿坐在了韓藝身旁,他可不喜歡站在,一手託着臉,傻笑的看着小水壺。
過得一會兒,水終於開來了。
只見壺蓋微微抖動了幾下,忽然往一衝。
“哦!”
韓藝眨了下眼,原來木質的壺蓋下面還用銅片圍成了一圈,當壺蓋升到最高處時,左右兩邊射出兩道水蒸氣來,發出破空之聲,雖然看不清楚,但是銅片兩邊肯定有兩個小孔,而且裡面肯定還有暗釦,固定住壺蓋,不讓它飛走。
妙的一幕出現了。
當壺蓋不斷的下往返時,也帶動了面的連桿機構,轉動起縫紉機的把手,縫紉機自己工作了起來。
這小子真是......。韓藝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了,過得一會兒,他讓小翠將火盆撤出,他突然明白方纔他們在說什麼了,肯定是縫紉機轉東南太快,小翠跟不,讓雲休將火盆抽出來,笑道:“這玩意還真是有趣啊。”
雲休呵呵笑着。
“你是怎麼想到的?”韓藝問道。
雲休道:“這多虧你讓我去燒水,有一天我看到水開了之後,那壺蓋撲通撲通的跳動起來,那壺蓋可是不輕呀,我提着可都費力,可這水汽竟然能夠頂開它,我在想水汽能不能夠推動小車自己走。”
小翠聽得抿脣一笑,壺蓋再重也那樣,是自己懶,拿根羽毛恐怕都會嫌費力的。
可是韓藝偏偏還欣賞雲休這種偷懶精神,指着前面的小水壺道:“那你怎麼不做個水汽小車,而是做了這個水汽縫紉機呢?”
雲休哦了一聲:“我是想做一個水汽小車,那樣的話,出門不要走路了,可惜還沒有成功,這種裝置只能用來玩玩,如果弄太大的話,會有很多問題,運動不規律,範圍又小,沒法控制,力道不均衡,這壺蓋往衝的時候,力道很足,但是下落的時候,非常小了。至於這個水汽縫紉機,是我看小翠天天幫我縫衣服,挺辛苦的,所以我做這個出來幫幫她,可惜小翠說這個要燒炭,挺花錢的,所以---所以我們也只是拿來玩玩。”
韓藝點點頭,道:“那你認爲這水汽真得能夠讓小車自己走麼?”
雲休散漫的目光突然變得堅決起來,道:“這一定可以,只要有足夠大的水壺,那多重的車都能夠帶動,只是我還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可說罷,他又有一些泄氣,“可是---!”
韓藝問道:“可是什麼?”
雲休道:“可是很多東西我能夠想出來,但是那些叔叔伯伯卻做不出來。”
韓藝笑道:“不要着急,慢慢來,總會有辦法的,我可等着你的水汽小車坐。”
雲休頓時轉過頭去,道:“你不是有馬車麼?”
韓藝眨了眨眼,道:“敢情你小子是在幫自己做的。”
雲休點點頭。
爲國爲民?雲休怎麼可能有這個概念,他只是想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輕鬆一些而已。
韓藝有些無語,你妹的,老子養着你,供你搞發明,結果你想到自己。但是沒法,天才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毛病,道:“我沒打算要你的,如果你做出來了,我坐一下玩玩總可以了吧。”
雲休思考了許久,道:“只是玩玩麼?”
韓藝嘖了一聲,道:“沒有我給你錢,你賣得起碳嗎?”
雲休眨了眨眼,道:“如果我做出來了,我再幫你坐一輛,好麼?”
“這纔像一句人話。”說着,韓藝又道:“不對呀,未必你會親自去敲敲打打,還不是我的人幫你做,你將圖紙給我,我自己讓人做是了,說得跟施捨似得。”
“這倒是的。”
雲休是長長出了口氣。
ps:今天一個大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