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規劃和方案,只問錢糧。
楊務廉的心裡更加憋屈,他是專才,行內最頂尖的人物,所以對於修河的事,可謂知根知底,秦少游很關注修河,所以即便是對河務不懂,可是依然會把他叫去,一個個的去看章程,方案,還有無數的草圖,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會再三詢問,楊務廉也樂於展示自己的才能,雖然麻煩,而且有時候秦少游問的問題很無知,可是楊務廉也是樂此不疲。
在他心裡,所有的上官,似乎都理應如此。
而現在,爲了修河,卻必須得和這個河南府尹武三思合作,未來都一年來,少不得要和他打各種交道,可是此人的‘無知’和倨傲,讓楊務廉心生厭惡。
他終究還是曉事之人,心裡藏着再多的事,也不敢表露,還是恭恭敬敬的道:“錢糧從今早開始,已經裝車,續續運到洛陽,下官已經和河南府的庫房交涉……”
“哦……”錢糧來了……武三思心裡在笑,卻是繼續不露聲色,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和一個匠人說的,跟一個匠人在此說話,顯然是辱沒了自己的身份,於是便道:“既如此,你且下去,什麼時候開始修河,本王自會喚你。╟┡┢┝要看書...┡”
是喚而不是請,前者是基本的尊重,後者則是對自己家奴的態度。
楊務廉點點頭,道:“那麼下官不知下榻何處?”
既然是來修河的,肯定要在河南府裡有一個臨時的公房,將來也好協調關係,楊務廉厭惡透了武三思,只是這修河爲大,事情卻不敢耽誤。
武三思更加不耐煩,只是敷衍道:“到時本王自有安排,你先退下。┟┞┡┟要看書.┟”
楊務廉心有不甘,卻還是帶着一肚子的怨氣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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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楊務廉一走,武三思便尋了個文吏來。吩咐道:“明日隨便騰出一個地方來,讓那姓楊的在此辦公,噢,隨便找一個。不必費什麼功夫,不過是個匠人罷了,這年月,真是怪的很,連匠人都可以沐猴而冠了。”
說罷失笑。似乎覺得此事變的有意思起來,又不忘吩咐一句:“這個人,死死的盯着,有什麼一舉一動,都要報來,到時候,第一個就拿他開刀!”
武三思目露出兇光,面色獰色。要看╟┡┝╟書┝
很多時候,一個人兇狠起來,是不必有理由的。但武三思決心徹底巴結韋家的時候,就早已把一切禮義廉恥置之度外了,更何況,在此之前,他武三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此刻,他渾身上下的yuag已是徹底噴出來,帶着不顧一切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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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樓。
今日的朱樓格外的冷清,既沒有宴賓客,也沒有絲竹聲。上官辰已經‘抱病’了,謝絕了所有的客人。
此時抱病的上官辰,卻是躲在自己的密室裡,拿着一份份的奏報沉眉觀看。密室裡門窗皆是緊閉,一點光線都沒有,只有一盞油燈,燈影之下,上官辰都薄脣抿的更深,他略帶蒼白都臉此刻也更加沒有血色。┞┢┠要看┠書.┢
要出大事了。
上官辰心裡在苦笑。這兩日,太多不同尋常的東西,假若不同尋常的只是一個武三思,那倒也罷了,可是這種不同尋常,卻醞釀於整個洛陽和各縣的官場,醞釀於許多的豪強之間,上官辰敏銳的能感覺到,一場風暴已經徹底醞釀,而接下來,風暴的主人們可能不顧一切的用這場風暴,徹底的湮滅掉整個河南府。
他一邊摘抄着最有利用價值的消息,一面心裡在感嘆,自從跟了秦少游,他遭遇過許多事,可是從來沒有一件事,會比今日更兇險,他也萬萬想不到,武三思那樣的人,居然也能造成這樣的影響。
不過理由他卻是知道,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一個武三思,武三思終究還是一個廢物,只不過這個廢物的身上,卻被套上了朝廷的光環,朝廷……終究還是天,是足以碾壓一切的巨大力量。
除此之外,此前忽視的許多東西,此刻也可能變成傷害神策府的利刃,那些利益受損的豪強,那些滿懷喜悅卻極有可能開始失落以至於憤恨的民夫,還有……那些縱容此事的官吏。
任何單一的事,都不是致命的,可是把這些事還有這些人都揉在一起,可能就是天塌下來的動力了。
天塌下來……殿下……擋得住嗎?
上官辰如是想着,眼眸裡,卻不見慌亂,他在做好自己的事,而其他的,是秦少游去擔心的事,秦少游……應當會度過難關吧。
他摘抄到了這裡,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痠麻的手脖子,然後咳嗽一聲,外頭兩個心腹打開了門,他朝案頭上點了點,兩個心腹會意,上官辰便道:“人都到了嗎?”
“公子,河南府內外二十四個頭領,都已到了,只等公子去。”
上官辰點點頭,然後信步走出了密室,進入了一處廳堂,廳堂裡,二十四個人耐心的等候着,這些人,有的一身華服,笑容可掬,是商賈的打扮,有人一身衙裡的公服,神色凜然,也有人更加平常,甚至臉上還帶着老農的麻木。
這些人,都是上官辰密探中的領,二十四個人,每人一處轄區,任何消息,都逃不出他們都耳目。
眼見上官辰信步而來,卻是沒有人做聲,無人行禮,都只是沉默都看着上官辰,他們顯然已經習慣了緘默。
上官辰看了他們一眼,只是說了一句話:“今日開始,所有人隨時候命,此事,關係着我,也關係着你們都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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