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一臉鬱鬱不樂地出了宮。
武則天的意思是,讓他再考慮一二。
當然,秦少游是不信武則天是讓自己考慮的,事情顯然已經定下了,長公主非嫁不可,突厥那邊估計也叫了飛馬去傳了信。
所以秦少游是不去也得去。
至於讓秦少游思考,只是給秦少游幾天時間做好心理準備而已,這個任務確實很艱鉅,換了別人去,多半一到西突厥就給剁了,更別提是那鬼扯的和親,可是武則天需要秦少游,是因爲秦少游好歹是突厥汗的女婿,事情總會有轉圜的餘地,雖然秦少游對這個轉圜並不太有信心,而且覺得自己被那位泰山大人五馬分屍的機會更大一些,可是這事兒還真是他去是最適合的。
也就是說,現在的秦少游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如此,那麼只好儘量爭取最大的條件了。
要什麼條件呢,這倒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
秦少游一出宮,便見到一隊車駕在外等候。
阿尼瑪見了秦少游出來,頓時大喜過望,飛奔而來,很是熱情地給了秦少游一個親暱的擁抱。
旋即二人上了馬車,阿尼瑪道:“夫君爲何悶悶不樂?現在平安無事,豈不是很好嗎?”
秦少游勉強地擠出笑容,道:“我早料到會平安無事,這有什麼值得彈冠相慶的?他們在我眼裡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咦,我有事問你。”
阿尼瑪眨眼:“你要問什麼?”身子卻已是貼着秦少游。
秦少游將手搭在她的後腰,拍了拍了她的香臀。笑呵呵地道:“我在想,殿下是不是有個弟弟,好像經常和你提起過,叫什麼來着?”
阿尼瑪嘟了嘟嘴道:“叫突尼呀,夫君又忘了?”
秦少游尷尬一笑,才道:“哈哈……突尼……真是好名字,一聽就曉得很是尊貴。有這麼個小舅子,我很欣慰。突尼多大了,爲何還不曾婚配?哎呀呀,男兒大丈夫,不成家何以立業?我看這樣很不好。你理應趕緊修書一封,派人用快馬送去,趕緊讓你父汗擇定一門親事,娶個婆娘,來年抱個娃娃纔好。”
秦少游是個很有心計的人,既然武則天那邊有了主意,而且已經有快馬先行去通知了,爲了免了自己的麻煩,最好的結果就是那位舅子趕緊成婚。自己呢,選定幾個快馬,日夜加急先趕去。比朝廷的使者快一步,只要那位舅子在這個時間差內完了婚,那麼朝廷臉皮再厚,也沒有用長公主去和親,喪權辱國不說,還給人做小妾的道理。
阿尼瑪卻震驚地看着秦少游道:“他才十歲哩……”
“十歲……”
我的媽呀……秦少游不由撫額。心裡塞塞的,他怎麼感覺這個關係好亂的樣子。長公主是二婚不說,如今肚子還有個孩子,而這位駙馬爺卻纔十歲,我去,長公主都可以做這位駙馬爺的媽了,他心裡開始爲自己地泰山大人默哀,這還真是喪權辱國啊,若自己的泰山大人乃是後世的老佛爺,只怕非要向萬國開戰不可了。
阿尼瑪認真地看着秦少游道:“夫君似乎有心事?”
秦少游嘆口氣,才道:“心事倒是沒有,只是心中甚爲牽掛泰山大人,我雖與他素不相識,可是終究已有翁婿之情。大漠這個時候一定很冷吧,也不知泰山大人身子會不會凍壞,他的身子好嗎?”
“父汗的身子素來是極好的,每日能吃一隻小羊羔子,平時騎馬馳騁個幾時辰,也絕不會面紅耳赤。”
秦少游的心裡又咯噔了一下,老丈人英年早逝的希望看來也落空了,於是他嘿嘿一笑道:“他既是尊貴的突厥汗,想必也絕非是個魯莽之輩,我猜我的泰山大人必定是個儒雅的謙謙君子,否則,又怎麼會生養出你這樣既可人又通漢話的女兒。”
阿尼瑪秀眉一皺,道:“呀,這可不對。父汗性子……嗯……本來女不言父過,可你是我的夫君,我自是不能瞞你,父汗愛喝酒,喝了酒就要拿鞭子抽人,對待敵人從不手下留情,都是親自舉着刀將他們的頭砍下來,用他們的頭顱作成酒器。有時與人一言不合,也是踢翻了桌案,抽出刀子便要砍人,我記得我年幼的時候,他曾與部中的一個頭人吃酒,卻因爲對方說錯了一句話,父汗勃然大怒,直接將此人吊起來,活活用鞭子將他抽撘而死。”
秦少游一下子傻眼了。
說好的突厥人的傳統美德呢,說好了的賢良淑德呢,說好了我大漢的影響力急劇擴張,以至於四方蠻夷紛紛接受了漢化,從此也變得知書達理了呢?
這可不是秦少游的虛指。實在是今年春天的時候,禮部尚書武三思就曾專門上過一道奏疏,這道奏疏還被抄錄成了邸報,裡頭的大意就是,在陛下的治理之後,蠻夷們都得到了教化,諸如此類……
武三思這傢伙,不是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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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很不開心,可是過了兩日,宮中便來了旨意,敕封秦少游爲河陽郡公,實食戶兩千。
千萬別小看了所謂的實食戶三個字,因爲許多時候,郡公未必就有這麼多食戶,到了這個級別,很有時候,這不過是個明目而已,可是旨意中特別提點到,這就說明這個郡公是實打實的,沒有弄虛作假。
而郡公這個爵位規格很高,雖然並沒有什麼卵用,在武則天時期,是個姓武的都封王封公,乃至於爲了籠絡一些李唐的大臣,武則天不知製造出了多少個國公、郡公,幾乎可以說是多如繁星,可是爵位就是爵位,爵位本身就是一種進入上層的階梯,是這個王朝的特權。
可是受封的秦少游卻是高興得不太起來。
陛下急不可耐地直接頒佈了旨意,理由只有一個,就是挨刀子的時候就要到了,人家好處都給了,你還想拖着不辦事嗎?
只是這個事嘛……不好辦啊。
他能在朝中混得如魚得水,是因爲他總能剖析出每一個人的利益關係,在這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中,根據一條條線索去尋找的破綻。
這是秦少游在許多次磨礪之中所學習到的寶貴經驗,可是呢,一旦去了西突厥,這一套可就玩不轉了,畢竟人家纔不講規矩,在那種完全沒有規矩的地方,人家只信奉提刀砍人的。
秦少游哀嘆連連,只得跑去宮中謝恩。
再一次見到武則天,武則天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揹着手在宣政殿,穿着一件青衣,很是樸素,她側眸看了秦少游,風淡雲輕地道:“秦郡公來得正好。”
秦郡公三個字,說得秦少游的臉有些紅,他忙是行禮道:“陛下隆恩,臣受之有愧。”
武則天卻是搖頭道:“你來,就只是和朕說這些?”
秦少游咬咬牙,孃的,豁出去了,他正色道:“除了謝恩,臣是來和陛下商議出使之事的。”
武則天露出微笑,道:“好,這就有能臣的樣子了,朕沒有看錯人,你說罷。”
秦少游沉吟道:“既是護衛公主出塞,若是調撥禁衛,臣只怕也指揮不動,這人出了塞便是危機四伏,因而臣懇請陛下,讓臣率團結營保護長公主殿下出關。”
武則天略一沉吟,道:“這倒是好辦,朕自是準了。”
秦少游苦笑道:“還有,臣既受封爲郡公,能不能……能不能……把那王洪的地封給微臣,臣想着,反正王洪也已獲罪,他家的地自然也就充公,索性不如賞了臣來壓驚吧。”
武則天不禁好笑,這個傢伙,到了這個時候,竟還不忘好處呢,武則天沒有多作猶豫,頜首道:“這是你應得的,還有呢?”
秦少游愣了老半天,道:“暫時沒了。”
武則天朝他不斷點頭,一臉欣慰地道:“秦卿的忠君愛國,朕也爲之涕零,若是朝中的大臣,人人都如你這般,朕不知有多安生。朕當然知道此次是爲難了你,因而朕也絕不虧待你這樣的賢良,至於這長公主,沿途上你可要照拂好了,萬萬不可出什麼差錯,她現在也是心有成疾,朕就怕她一時想不明白,做出什麼傻事。”
秦少游心裡嘆口氣,這都是什麼鬼,現在已經夠糟糕了,莫非長公主你還天天想要自殺不成?若是如此,怕也夠折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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