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葉檀的樣子,許敬宗有點無語,他現在真的想要轉身就離開,到底當初是誰給自己出了這麼一個騷主意,現在自己被夾在這裡了,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葉檀則忽然臉上的幽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地看着許敬宗道,“許先生,你知道你爲什麼到現在都沒有發跡嗎?”
許敬宗不喜歡談論這個問題,因爲只要是一談論的話就會有一堆的牢騷話。
他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命令的捉弄呢。
可是看到葉檀眼神裡的那是嘲諷,他卻感覺到一股子怨氣從自己的心底冒出來,這股怨氣很大,竟然可以將自己肚子裡的飢餓給壓住了,然後冷冷地看着葉檀道,“不知葉侯有何賜教?”
葉檀忽然笑了,然後拍了拍手,就有人端着銅盆進來,放在許敬宗的面前,裡面的溫水和一些牙粉。
“先洗把臉吧,一會我們再說,許先生,請。”
葉檀指着面前的水盆笑着說道,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了,他相信,許敬宗會成爲自己的好幫手的。
等到葉檀出去了之後,許敬宗看着面前的銅盆,裡面的水冒着淡淡的水霧飄到半空中,然後被四周的冷氣吹散了,然後又繼續,自己低頭的時候就看到了水裡的那個自己,一臉的憔悴和茫然。
似乎對於葉檀這個人,他聊了好一會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說真的,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可是卻又沒有辦法去拒絕這樣的事。
因爲,他知道,自己也許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了。
猛然伸手在水裡,將裡面的水撲到自己的臉上,連日來的辛苦的臉蛋似乎很渴,很快就吸收了裡面的水分,而變得有點光澤,而他的手卻似乎不停一樣地弄着自己的臉,等到洗乾淨之後,又拿起牙粉漱口了一番才發現這個牙粉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做的,味道極好,竟然有點清涼的感覺,只是因爲如此,肚子更加餓了。
至於說跟他的那些隨從,剛剛已經被人帶走了。
忍着飢餓,許敬宗揹着手看着這裡的佈置,很簡單,簡單的過分,但是呢,當他看到桌子上的那本論語的時候,還是吃驚不已,這個竟然是用紙張做出來的,如此的有手感,因爲外皮是牛皮紙做的,而當自己打開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的白紙真的是白如玉一樣,手感極佳,然後他發現裡面除了正常的文字之外,還有一些東西,比如說插圖,這個東西可不容易弄,而且過去的插圖都是一些非常粗陋的,沒有一定的理解能力,你是看不懂的。
他伸手一頁一頁地翻着書籍,雖然上面的東西他早就熟練至極,可是這次翻看的時候卻發現有不一樣的感悟,等到他翻完了放在桌子上之後,發現還有其他的幾本書,甚至於還有一本叫做算術的書,這些都是和自己剛剛翻看的不一樣的。
難道說,這些書籍都是鬆洲的書?
如果是的話,自己去那裡當個院判什麼的,應該也不是個問題吧?
“咕咕咕……”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叫聲,他有點尷尬地四周看看,發現沒人才輕輕地拍着自己的肚子道,“沒有想到,我許敬宗也會餓肚子,可是讓我去世家那裡找事,我是真的害怕啊。”
結果他的話音剛落,帳篷的門就被推開,然後一陣熱香氣就撲面而來,一個一臉冷漠表情的男子端着一個巨大的托盤走了過來,然後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道,“先生,先吃飯吧。”
許敬宗點了點頭,然後就坐下來,拿起筷子,剛要吃,卻停住了。
托盤上的東西在夜梟看來有點簡單,不過一共才五樣東西:一個粗陶大碗裡面是肉粥,一個竹子編織成的盤子裡放着十個鵝蛋大小的包子,一小疊鹹菜,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蔬菜,而另外一個盤子裡的是幾根肉骨頭,上面帶帶肉,最後就是一個小葫蘆模樣的黑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這裡面的東西,他許敬宗這個飽學之士竟然認不全,這感覺,真的是太扯了。
看着他拿起筷子卻不知道如何吃的時候,一邊的夜梟撇了撇嘴,表示家主太將這個人當回事了。
“先生,這個是牛肉粥,因爲先生剛到這裡,應該是很久沒有吃肉了,所以就先吃這個,而這個是牛肉包子,這裡的材質不夠完整,所以,就湊合做了一些,這個是我們鬆洲特有的鹹菜,味道很好,而這個是手抓肉,您可以在感覺到五六分包的時候吃,這個是一壺酒,侯爺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疲憊的話,喝一杯解解乏。”
聽完他的話,再也忍不住的許敬宗直接就喝了一大口粥,一股大米的清香配合牛肉的肉香讓他真的是不太捨得嚥下去,而且溫度適宜,讓人的喉嚨很舒服的。
然後他拿起筷子加了一點鹹菜,放入口中,清脆可口,卻又不至於太鹹了。
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包子,直接來一口,卻差點跳起來,這個東西真的是太燙了,可是那股子肉湯的味道是真的很香啊,讓他根本就捨不得吐出來,於是只能不停地閃着手掌,希望溫度快點降下來。
然後低頭一看,卻發現裡面是金黃色的肉湯,還加了一些野蔥之類的東西,反正他是兩口一個,兩口一個,直接就全部都吃了之後,才繼續喝粥,至於酒,他根本就沒碰,等到粥喝的差不多時候,他纔拿起那個排骨肉,輕輕地一撕,就撕下來了,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卻發現和自己平時吃的那些風乾肉不一樣,而是真的正常的肉塊呢,味道很好。
吃完了這些時候,看着還有一些肉的骨頭,有點心疼,可是已經吃飽了再也吃不下去了,就擺了擺手道,“將東西都撤下吧,找一下葉侯,說我有事找他。”
“侯爺說了,他暫時沒時間和你聊,那個帶着外族人來侵犯朔方的家族必須處理了。”夜梟說完這個就直接將東西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自己可沒多少時間和他廢話。
許敬宗打了一個飽嗝,然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又打了一個,有點尷尬地走出了帳篷裡。
外面的天色不錯,很藍,只是此時卻似乎有點着急的模樣,沒自己走進來的時候那種安靜,看來這個葉檀是真的打算對這麼一個家族動手了,至於說之前想要和自己聊聊,用的不是話語,而是剛剛的那頓飯。
說真的,那頓飯有點奢侈的過分,在大唐的任何地方都吃不到的,特別是牛肉,平時吃的話,也就是程咬金那樣的憨貨吃的多一些,就連李世民都很少吃,可是在這裡卻可以隨意地吃着。
這頓飯,其實就是葉檀給自己的信號,如果自己不摻和這件事的話,也許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清湯寡水的,如果摻和的話,以後的肉吃的沒完,現在就連魏徵都和他有關係,那麼自己又何嘗不可呢?
只是許敬宗有個致命的地方,就是想要得到好處,卻又不願意承擔損失,這種思路是沒錯的,卻是沒有朋友的。
就在他想着這個時間裡,軍營裡飛蛾衛已經集合完畢了,這次葉檀要親自給他們上上課。
而許敬宗在葉檀說完話之後,打算說出發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來了一句,“葉侯,我來帶隊。”
說完這句話,他快步走到葉檀面前,看着一身普通衣衫裝束的他,眼神裡有點躲閃。
因爲此時的葉檀雖然看着像是個讀書人,但是呢,他面前的這些人可不像是,不僅如此,反而有點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味道,跟着這樣的人出去,應該不會擔心出什麼事吧?
葉檀轉臉冷冷地看着他問道,“許先生,不後悔?”
“不後悔。”許敬宗這次回答的非常的乾脆,因爲他知道如果這次的機會再抓不住的話,可能以後也就沒有什麼機會了,朝堂上面現在根本就沒有他的位置,文臣有長孫無忌房玄齡等,武將有李靖,李靖等人,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會看得上他,而葉檀這個人似乎還有點可能。
“那好吧,現在就出發,如果你們走出十里地的時候還沒有看到他們家運來的錢的話,就自己去拿。”葉檀說完看了一眼覃宇,轉身就走,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是那麼簡單的。
許敬宗也算是跟着李世民打過天下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任何的怯場,而是看着面前的人道,“出發。”
李夸父看到飛蛾親衛的頭領覃宇的出現,就轉頭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裡,如果有可能,他是不喜歡和這個人打交道的,他們不將自己當人看,自然也不會將其他的人當人看了。
飛身上馬,許敬宗一甩手,大軍就出去了,雖然只有幾百人而已。
劉旭這個時候剛剛和常和幾人商量了一些事,發現這次的冬天部落裡應該是可以過下去了,其他的幾個部落也很高興,可是當他看到飛蛾親衛出動的時候,臉色一變地看着常和道,“常老,葉侯這是什麼意思?”
“不聽話的話,就需要剿滅,誰有那麼多時間去教化。”常和卻頭都沒有擡,淡淡地說道,他現在的主要時間都是花在如何將肉食等物保存,以及那些好馬和牛羊如何才能運回去的事情上,一兩個荒野裡的家族,誰會在意。
劉旭和其他幾個跟着自己來的人對視了一眼,都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幸虧自己來了,否則的話,這種裝備精良的軍隊要是真的開到自己那裡去的話,說不定就麻煩了,自己的部落不如羅侖的那個厲害,而且據說連俘虜都被坑死了,就算是以後李世民可以追究葉檀的責任,人也活不過來啊。
許敬宗一邊騎在馬上,一邊想着,快點出來啊,快點出來啊,要是再不出來的話,就要出事了。
可惜,老天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一直走到差不多六裡地的時候,還是沒有看到,許敬宗想要休息一下,卻發現身後的人根本就一點都不累,只能眼神微微顫抖地四處看看。
就在他要真的絕望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前面的騾馬的聲音,不由得心中一動,難道說,他們真的屈服了?
一揮手道,“停一下,來人,去看看。”
覃宇一擡手,後面的人都停住了,然後就有一個人騎馬跑了過去,一會就回來了,看着許敬宗道,“大人,公輸家帶來了錢財,還有一些軍械,說是要犒勞吾軍,不知如何應對?”
“那就好,那就好。”許敬宗高興地拍了拍馬鞍,然後說道,“快去迎接。”
於是馬隊很快地朝前衝了過去,負責押運的人是公輸甲,他本來打算讓自己的弟弟之類的動作,但是呢,最後一想還是算了吧,要是到時候真的再頂起來的話,就麻煩了。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噼裡啪啦的馬隊過來了,他的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葉檀打算反悔?
他身邊的人趕緊說道,“家主,要不要用大黃弓?”
“不急,看看再說。”公輸甲一擺手,就讓身後的車隊停了下來,然後就感覺一股子怨氣叢生的人影跑了過來了,在他們的面前三十米地地方停了下來了,然後就看到一個文人打扮地騎馬過來道,“公輸家主,久違了。”
“你們這是?”公輸甲不敢說出那個字來,擔心自己被滅口。
“天氣冷了,聽說附近有不少的野狼出現,葉侯不放心,就讓我們過來幫忙的。”許敬宗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讓人覺得滑稽,可是公輸甲卻也非常認可這個,點了點頭道,“多謝侯爺,我們公輸甲雖然窮,可是還是會準時到的。”
“那好,請。”許敬宗內心深處是很高興的,這下子就沒事了,而且自己還可以獲得一些好處。
覃宇等人聽到他的話,就退到一邊,然後就聽到覃宇說道,“葉侯有令,公輸甲忠心體國,實爲大唐邊塞世家之楷模,故,朔方後勤,大家共同承擔。”
這句話看似在佔便宜,可是公輸甲卻興奮地說道,“多謝葉侯,多謝陛下,公輸家一定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