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風華絕代傾洛城(一)

懷揣心事, 感覺自己都要消瘦了,不知道何時能見壽王,見到我那個農莊上的李墨, 不忍想被自己爹爹搶走妻子的壽王是如何活下來的, 不忍想。

八月八日, 當真是個好天氣, 一大早鳥兒就在窗外歡唱, 出門的時候,還有喜鵲在門前的大樹上叫喚,所有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就連惠娘也不例外,只是仲欱還要當差, 並不肯請假, 許是心裡有些不痛快, 反正他是看到我這個府邸就不舒服的,我也沒攔他, 還是高高興興的坐了馬車趕到店裡。

一時間已經是披紅掛綵的酒樓,因爲壽王妃帖子的緣故,我又找人紮了花籃,凡是那玉環下的帖子都一家一個花籃,上書錦條, 某某恭賀之意, 倒也沒有搗亂的來, 二樓臨街的窗戶都已將卸下, 成了一個長長的走廊, 到時候在二樓剪綵,俯視洛陽, 同時也好對王妃進行安保工作不是。虎妞昨天晚上親自押送了一批鮮活肥壯的牛羊,後面廚房裡面的大羊肉湯鍋已經是又濃又香了,上好的木炭,鮮美的雞湯鍋底,麻辣鍋底,鴛鴦鍋底,聞名的三勒漿都準備妥當,二樓的屏風暫時撤下,每個桌子上都有景緻的炒貨,開宴前的小吃,到時候還要在大廳同歡纔好,至於三樓的豪華套房,哼哼,今天只有參觀的份,就是壽王妃,今天也不讓坐。

坐在二樓的大廳,真是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秋天,豐收的季節,新的事業啓航了,可是隻有我和小順知道,手裡是一百兩銀子也沒有了,都花在這個酒樓上了,紅不紅就看今天這一傢伙了。

剪綵定在十一點鐘,十點以後就陸陸續續的有人到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來就來吧,各家的賀禮一個比一個豐厚,我知道這都是衝壽王妃的面子,不過,玉環對我還真不錯,不知道壽王是如何處理他們的關係的,想想都頭大,不過,算了,這麼事情要忙,李墨,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你,這樣的歡樂宴會沒有你心裡好像少點什麼。我看着大廳裡面熙熙攘攘的人羣,雖然不認識,但是一個個都和我不帶生分的。

“夫人,王妃的馬車到了街口了。”小順在我耳邊說道。

“好,我就下去。”我對衆人點頭微笑,款款下樓。

“壽王妃到。”一個公公尖聲喊道。

這不是誰麼,不就是那個腰帶,還有訂山楂盒子的公公麼,真的是熟人,難道當初買山楂盒子的就是壽王,那個時候李墨就開始關注着我這個小小的人。還有當初宮門口那一問,估計也是李墨,不,更早的時候,我挎籃子賣冰糖葫蘆的時候都已經和他有了交集,也許李墨是真的動心了,我不由的心裡一陣顫抖,表情就有些僵了。

“夫人,恭喜哦,王妃還等着你呢。”那公公從我身邊走過輕輕的提醒了一句。是啊。今天是什麼日子,這個時候即使心裡再有翻江倒海的情緒也要壓下來。

那玉環已經款款的下了馬車,我伸手扶下,深深的躬身施禮就要下跪,“你也不必多禮,我們相處多日,情同姐妹,所以今日才特地道賀。”那王妃話雖然這樣說,還是等我跪結實了纔開的口。我k,我明明是你的游泳教練,也就是老師,也會你給我擺譜來了。但是又不能不笑盈盈的接着王妃的情誼。

那玉環徑直往店裡走去,香風帶起的裙裾飄過我的耳畔,金黃的宮裝上繡滿了牡丹,而腰間那條纏絲金帶點綴的極品貓眼,看着就有無盡的深邃。一朵深色牡丹花斜插在金鳳朝陽的金衩旁邊,更襯得花容月貌,那氣場,那排場一下子就壓住了衆人,立時四周安靜下來,衆人忘記了迎接,沒想到壽王妃真的來了。

把玉環迎上二樓,臨窗那麼一望,小順高喊:“壽王妃賀新店開張,賞福與衆共賀。”立時兩邊灑下全新的清錢,青石大街上水泄不通,更有文人騷客撿了那錢去,貼身藏着,傳說那錢日日生香。楊玉環微微一笑,下面就是呼聲一片,今日我特地穿了件玄色衣服,不那麼喜慶突出,爲的就是不和王妃有什麼衝突,我想下面高呼的“王妃千歲”的人羣裡面大部分都是小順花錢僱來的粉絲吧,我扭過臉去看他,小順對我咪咪的笑笑,這個小子,把後世一些東西學的透爛,今天給足了壽王妃的面子,當然楊玉環也不好給我找茬不是,其實當初想通了那些關節,壽王妃又親自邀了那些名流,我就怕笑眯眯的玉環今日突然翻臉,那以後誰還敢到我這裡吃飯,得罪了王妃我就是死路一條了,所以想方設法捧着這個美人,就怕什麼時候就翻臉了,看來我找她剪綵是找錯了,可是即使我不找她,我想玉環說不定也要來。

一旁的侍女端過紅綢絲帶,中間挽了三顆大繡球,我請玉環站在中間的位置,洛陽刺史在左,小順在右,本來小順是死活不同意他來代表的,但是聽我分析了一遍,這才勉強同意,其實我知道後就不想和玉環出現在一個場合,要知道不管怎麼樣,我和壽王總是有流言的。

這些花樣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但是看到剪刀自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楊玉環也是很高興,順手把面前那個花球扔到了樓下,引來衆人一陣歡呼,之間一個白衣的男子越過衆人頭頂,把那花球搶在手中,對着樓上的楊玉環微微一笑,倒是個英俊的漢子。“哼,那裡來的野人,我們入席。”楊玉環哼了一聲,拋個冷笑轉身回去了。我探頭看看,那男子髮型有些特殊,臉上線條分明,貌似外族男子,那男子仍舊擡頭看着樓上,一臉溫暖的笑,我只報以微笑,趕緊着去招呼客人了。

領着衆人先在樓上走了一遭,那刺史當場就恭維說那牡丹亭只有王妃可享,要我日後不得待客別用,我自然無不應承。衆人一路看,一路感嘆,我暗想等一會你們吃涮鍋了才叫你們叫喚驚訝呢。

仍舊回了二樓,那碳鍋已經擺上了,一個個咕嘟嘟的冒着熱氣,只有上手的一桌是小小的單鍋,爲的是王妃尊貴,豈能與人同在一個鍋裡撈筷子,雖然是八月天氣,燒了碳鍋,依舊是很熱的,所以早就命小順運了冰塊過來,屋子四角都用大木盆裝了,還安排了專人在那冰上大扇,那冷氣就源源不斷的吹過來,整個是環保的天然空調。一盤盤薄薄的紅白相見的細羔羊肉開始端上來了,一碗碗的芝麻蒜泥料碗,配以腐乳、泡椒、醋花生、韭菜花四碟小菜,時令的綠色蔬菜,各種鮮蘑菇。一時間看的在座的各人都是目瞪口呆,因爲上的都是生物,當真是不知道怎麼下口才好。

“這個,夫人,怎麼吃,怎麼都是生的,莫非你要我們等自己煮飯來吃。”那刺史配座在下首,笑着問道。

“這個是時新的吃法,這個羔羊肉是鄉間洛水畔農戶養的小肥羊,只有上好刀工的師傅細細切了片,一件肉要切八十片纔夠薄,只要我們在煮開的鍋裡輕輕一涮,肉就熟了,沾以芝麻醬,味道鮮美,入口就化,還沒有羊肉的羶味,是我們中土人吃羊肉的最好選擇,不過,在吃之前,我請大家先品嚐一點鍋了的鮮湯,那是上好的土雞陪着鮮蘑菇燉出來的,最是滋補,大家請。”我站起身給大家介紹完畢,親手給壽王妃舀了一勺湯放在她面前。衆人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也有人不去喝湯,直接開始放肉,但是也有人懷疑這樣能否煮熟了,也有人忌憚羊肉的羶味,不肯動筷子,不過場面還真是熱烈,至少所有的人對這個都很好奇,雖然有王妃在座,各人還是忍不住要出聲討論怎麼個吃法,有心急的燒了嘴,有下了一盤子還熟不了的,少不得我下座一一的指導,這邊蘇櫻就替王妃夾着菜,正在忙的不可開交,樓下卻傳來一陣吵鬧聲。

小順趕緊的跑下詢問,原來是一個客人非要上樓來吃飯,本來今天說是開業,其實根本就不營業,因爲也沒有人會吃這個古怪的東西,我需要樓上這個免費的午餐擴大我的宣傳,那知道還真有人要吃,還要上樓上吃,那人似乎有功夫在身,衆人攔他不住,眼看着就到了樓梯口,我抽身一看,這不是剛纔在樓下接繡球的那個白袍男子麼。

“客官,聽我一言,小店今日開業,賣個薄面,在樓下我請客官免費吃可好。”我趕緊下了樓把那男子攔住。

“夫人好,爲什麼我不能上去,我看今天開業,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莫非是因爲在下身份低微,不配和那些人坐在一桌子吃飯麼,不過,說出我的身份,你們可莫要嚇倒了。”那男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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