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排場, 會是誰呢,我暗自納罕。等那車馬近了,纔看出描龍畫鳳的細處, 我早已經抱了寶兒立在一邊, 一個細腰白淨的太監趕到我的面前說話:“壽王妃駕到, 劉蘭芝速速跪接。”我正兀自發愣, 壽王妃, 難道真是楊玉環來了,到我這個莊子裡來了,我腦子裡一片混亂, 我本來是玉環不是,我是傳來做玉環的, 沒穿成跑人家家裡了, 而真的有一個玉環在這裡, 還找我來了。
“免了,焦夫人懷抱孩兒不方便。”一個軟軟的聲音響起, 那玉環已然下了馬車,到了我的身邊。
我慌忙抱了寶兒彎腰施禮,不然得罪皇家的人我可吃罪不起。
“焦夫人不必多禮,我本來是到莊子裡閒逛,只是這裡風景無多, 不過聽莊戶上說焦夫人有一片荷塘, 正是花開景盛的時間, 順道過來瞧瞧, 打擾焦夫人了。”那玉環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客氣。
我不僅擡頭來看, 面若滿月,腮若桃花, 一點花黃在眉間,金衩搖,翠衫薄,豐豐滿滿,似那姚黃出綠岫,魏紫耀月華,風嬈嬈一株牡丹花,嬌滴滴滿眼紫芍藥,確實是美的胖,胖的美,不過細看起來,眉目之間我二人也有幾分相似之處,只不過壽王妃嚴妝,劉蘭芝素顏,我一時愣在那裡。那玉環見我擡頭一時也愣在那裡,看來她和我想的一樣,二人的確相似,尤其是那身量,從背後影裡看,估計分不出彼此。
“民婦見過王妃,鄉間簡陋,請王妃這裡坐,那荷花這裡看起來還好些。”我定定神,把玉環讓到剛纔我坐的搖椅,那裡是我開闢的一個小空間,腳下幾塊青石,頭頂一株綠柳,眼前幾多綠荷,中間幾朵蓮花。
那玉環揮手讓隨從退下,坐到了搖椅上來,微閉了眼睛,竟然慢騰騰的晃了起來,我立在旁邊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女子爲什麼突然造訪我小小的莊戶,我當然不相信是因爲那幾多破荷花,洛陽宮御花園裡什麼沒有,單單就看上了這裡,鄉間這個時候又熱又多雜草蚊蟲,這裡不是避暑山莊,可不是遊覽的好地方,蘇櫻在遠處給我擺擺手,示意我把寶兒送過去,那玉環閉了眼,不敢悄悄走開,也不能開口,只盼望寶兒不要哭鬧纔好,可是那寶寶似乎和我做對,皺皺眉,咧咧嘴,我只感覺手臂腰腹一熱,這傢伙剛喝了奶就尿了我一身,立時哇哇大哭起來,我的汗立馬就下來了。
玉環睜眼坐起來,似乎並不着鬧,我趕忙告罪,趁機把寶兒遞給等候的蘇櫻,準備自己也換身衣衫,壽王妃擡眼看看蘇櫻,盯了片刻,便起身要走,說的空再來拜訪,我的娘咧,女人與女人之間能夠成爲好朋友麼,特別是兩個這個的女人,貌似很微妙,是李墨的緣故還是,如果李墨當真是壽王,我的汗已經出成了河,那我不就是小三,雖然我不是實質的小三,但是總是有些闇昧的,見了人家媳婦總是心虛的,不是,李墨不是壽王,壽王有鬍子,李墨沒有,我自己安慰着自己送走了壽王妃。親愛的玉環,你可別來了啊。
回屋裡半日我還在尋思,那蘇櫻也心不在焉的抱着寶兒晃悠,真是什麼日子啊,招惹這個美人做什麼,我着後悔那一池荷花,早知道非拔光了纔好。雖然看那樣子不似有什麼惡意,我卻沒有一絲蒙恩的榮耀,和她做朋友,有點難,我只希望這個美人只是一時興起纔好,以後就會忘記了這個地方,我永遠不想和真的玉環有交集,也許是我原先設定的尷尬身份的緣故,還是有別的原因我也說不清楚。
可是次日那美女還是來了,這次陣勢倒是小了不少,只隨身兩個宮女跟着,那玉環只是和我說些家常話,不過顧盼流轉之間還是讓我心裡忐忑。
“焦夫人,你那個丫鬟看上去不錯,和宮裡的不相上下啊。”玉環擡着下巴指着遠處抱寶兒戲耍的蘇櫻。
“王妃真是好眼力,其實就是個出宮的宮女,家裡父母沒有了,投親又沒遇到,碰巧踅摸到我的莊子上來,算來我們也是相識一場,身邊也缺個得力的人,就留在莊子上,算不得是丫鬟,由她來取自由的。”我答道,順手給玉環添了一杯茉莉香草茶,每次這個王妃來,我雖然不是很喜歡,但是少不得拿出渾身解數來應付,怕她滿意瞭如李墨一樣天天來,又怕她不滿意發個小脾氣什麼的,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那玉環好像有什麼內幕消息是的,變着花樣的點以前李墨吃過的東西,真是越點我心越驚。
“噢,焦夫人真是好運氣,就是不知道那個宮女是什麼時節來的,我怎麼沒那麼好的運氣撿個出宮的宮女,別看我身邊都是宮裡的人,其實都和我不一心的,差不多都是來監視我的,你那個蘇櫻什麼的一看就是個忠心耿耿的人物,你可是省了不少心。”楊玉環挑着眉毛對我小聲說,不遠處的兩個隨身宮女神色不動,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聽到。
“王妃說笑了,那個敢對王妃有二心,那蘇櫻也是無了去處,我以姐妹之禮相待而已,說起來也是湊巧,她來的時間也不長,三月來的吧,就是寶兒滿月的時候。”我說道,這個玉環說話還真有意思,不知道有幾分真假。
“焦夫人可知道宮裡放人都是每年秋後,怎麼春天跑到你莊子上來,還來的怎麼是時候,你正是有了寶兒,沒人照看的時候,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莫要辜負了什麼人的好意。”楊玉環淡淡的說,復又躺在搖椅上半眯了眼睛,看天上淺淺的雲,大有去留無意的意思。
我雖然有些懷疑蘇櫻的來歷,但是也不認爲對我有什麼壞處,我一個小人物,害我做什麼,難道又是李墨的手筆,李墨你現在那裡,默默的爲我做這麼多事情,雖然不認爲李墨是壽王,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還是從未在楊玉環面前提過李墨。我心裡在擔憂什麼呢。
“你那寶兒吃的可是牛乳啊,你難道沒奶水麼,我看你□□可是大的很呢。”楊玉環閉着眼睛慢慢的說道。
“呵呵,吃的是牛乳,本來奶水是挺好的,可是上次仲玥落水,我下水撈了一把,冷水激了以後,奶水就沒有了,只能讓寶兒吃奶水。”我說道。
“你那寶兒我看挺像焦太醫的,看來市井流言有時候也不可信啊。”壽王妃還是閉着眼睛說道。
我的汗已經滿額,市井流言,本來我就聽小順說過,加上上次入獄三德不知道對縣令大人說的什麼,那縣令對我的態度,無不是坐實了一個事情,就是我是壽王的相好,去城東南三十里的莊子上,一個豐腴的夫人,可是眼前坐的是壽王妃,壽王的老婆,人家也聽說了這話,我可是□□裸的面對人家的正牌媳婦,可我真不是小三,壽王是誰我到現在也沒鬧明白。
“王妃,這個市井之言也未必可信,民婦真不知壽王是何樣子,也從未見過壽王,也從不敢想做什麼。”我小心翼翼的說。
“哼,你也不必緊張,如果我真認爲你是壽王的相好,還能坐在這裡和你說話麼,不過,我也不屑於和你一個小婦人一般見識的,不過,說真的,你的確有很多與人不一樣的地方,那壽王迷戀也是正常的。”楊玉環的態度讓人琢磨不透。
“謝王妃信任,其實民婦就是個普通人,只是有些小花樣的心思而已,沒什麼不一樣的。”我低頭說道,和貴婦人相處真的很難,別人說什麼你都得聽着,我不想惹事,也不想把她掌握在自己手中,估計也掌握不了,我這樣的性格讀者都說是不適合穿越的哦。
“小心思,小心思就能做出那樣的糖炒山楂來,小心思能做出什麼雪糕來,小心思能把壽王的牛羊忽悠過來,小心思能把五百畝好沙地種上長生果來,不過你種長生果做什麼我還真不知道。說起雪糕來了,馬上就天熱起來了,我也該會洛陽城裡了,這裡荷花再好,也沒有城裡有冰鎮的果子吃,你隨我回洛陽宮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請教你呢。”楊玉環說道。
我聽了那話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要是別人說出來還好,這個美人爲什麼說的句句都帶點不一樣的味道呢。
“民婦何德何能,敢居宮廷,王妃有所召喚,民婦一定遵從。”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這個壽王妃一點也不照常理出牌,居然要我隨她會洛陽宮。
“哼哼,你不是會游水麼,我在洛陽宮建了一個大大的游水池子,你來教教我可好吧。”雖然是商量的口氣,我也知道自己推辭不了。
“王妃召喚,民婦不敢不從。”唉,這都是什麼事情啊,弄了半天,還要給王妃做游泳教練,難道後來華清池不是出浴迷上了玄宗,而是一個泳技嫺熟的美人魚,這不是我的千古罪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