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給我講講咱們以前的事吧，我哭糊塗了。”我找了個很爛的藉口，這半個月來我滿心思都在洛陽大街上跑，也沒個馬車啥的，我倒是遊覽不少被後人稱作名勝古蹟的地方，看到了我唐的香榭麗舍樣的大街，瀏覽在後世要很多前才能一睹的仿製品，主要是找找有沒有可能成爲什麼環，我失望了，現在還失憶呢。
“姐，你不是真傻了吧，早就看你不對勁了，是不是那個老太婆一棍子把你打傻了。”虎妞一隻熊掌在我面前晃晃。
“叫我小姐，啥時候你成我妹子了，捱打事件以後再說。”唯一的丫頭還想叛逃。
“等我回去告訴娘去，你欺負我，說好了，別人面前裝你的丫鬟，咋就成真的了。”虎妞一屁股墩在椅子上，那椅子嘎吱一下，終於還是沒散架。
原來，虎妞是我的妹妹，三年前，我和虎妞被我的父母送到了洛陽，那個時候焦老爺還在世，不知道和焦老爺子說了什麼，一個月後我就成了仲欱的妻子，而我的孃家是地地道道的窮苦人家，那個時候，虎妞就正式稱我小姐了，爲的是怕焦家看不起我，當然還希望以後傍着我的夫家，找個好人家，看來，我的孃家過的真是艱苦，焦家都這樣了，我孃家還不如焦家，可是我娘窮成這樣，我和虎妞咋還吃那麼胖，真是胖人喝涼水都長肉咩。
不過，焦老爺子是和藹的性子，聽虎妞說胖的像個彌勒，估計惺惺相惜纔看中我的，肥臀宜男麼，這是我想的。仲欱也沒什麼好不好的，也是淡然的性子，父母訂了結婚就是，美醜肥瘦也不是那麼重要，而那個時候婆婆雖然不滿，因爲她孃家遠方有個侄女一直想要嫁過來，真正交惡是公公那年中秋去封田查視，回來居然帶了個嬰兒，卻說不出來歷，婆婆便以爲是公公在外面找了女人生了孩子帶來，遂對公公所有的事情都一律厭惡，當然包括我這個公公一口應承的兒媳婦，更想不到的是，我過門沒半年，公公就突然死去了，我更成了焦家的喪門星了。
娶個來歷不明的胖兒媳婦，多了個莫名其妙的孩子，死了相濡以沫的相公，婆婆更年期綜合症終於爆發了，看那那彆扭，還好，以前的我和虎妞一樣，只是個吃貨，婆婆纔沒有被我氣死，只是半死而已，半個月前，看我那死吃貨樣很是鬱悶，照我腦門就是一柺棍，沒想到醒過來的我沒哭沒鬧，只是，開始滿大街跑。現在想一想，婆婆，再夯我一棍子好了，把我夯回去。
公公死了，因爲田產本來位置不好，出產不多，仲欱不會管理，婆婆的心思都在氣上，幾乎沒有什麼收入，三年來基本荒廢，田產上的農戶名義上是焦家的，其實也沒什麼聯繫了。
在我的逼問下，虎妞斷斷續續的說了這些。
“咱家原來在那，你知道麼。”我問虎妞。
“知道，那個村和鎮我都認識，可是我不知道咋回去。”虎妞可憐巴巴的小眼看着我說道。
“唉，那不是白說，咋還不知道自己孃家了，真是的。”我也沒辦法，我也不知道。
仲玥吃完了山楂丸，扯着我的頭髮往肩上爬，這三年裡估計這孩子還是我照顧的多，一點也不怕我。
婆婆還在罵，兩個吃貨，就知道吃，比豬還肥，把焦家吃窮了，又饞又懶，連個飯也不會做，標準的野蠻人，外面來的蠻人女子，要仲欱把我休了纔好，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婆婆也不口渴麼。我看看外面，就快黑了，仲欱在廚房正在忙活，真是好男人呢。
“虎妞，你有多少斤。”我把頭上的仲玥拿下來，看着虎妞身上的肉很好奇。
“嗯，100斤。”虎妞縮縮腰，肚子上的肉似乎又厚了。
“你撒謊，這麼肥才100斤，沒聽見罵你什麼。豬啊。”我對胖人名目張膽的謊報自己體重深惡痛絕之。
“真的，是豬肉阿三給我稱的，一點不錯，當時你還稱了呢。”虎妞真不是當丫鬟的料，頂起嘴麻溜的很。
“100斤，是十六兩秤吧。”我恍然大悟，多麼美好的度量衡啊，以我後代150來計算，嘎嘎，我才九十斤多點，我可是有一米七的身高，感覺那叫一個好。
“哼，你也不比我瘦那去，小的時候比我還胖呢。”虎妞看我心花怒放的樣子以爲我在嘲笑她。
“好，看我的。”我把仲欱塞給虎妞，從一個肉沙發另一個更舒服的肉沙發，仲欱美滋滋的吸吮起虎妞的指頭，那可是熊掌，比雞爪子膠原蛋白多。
“婆婆大人，我肥可是從家帶來的，我來的時候比這個還肥呢，到你這裡還瘦了呢，我吃你們傢什麼了，好歹我還帶了個丫鬟 ，你們家每人做飯幹我什麼事，要是你不娶媳婦是不是就不吃飯了，我可不是你僱的廚子，再說你也僱不起啊。”我蹬着門檻對着上房裡的婆婆開始轟擊。
估計沒聽過我這麼伶牙俐齒的反駁，上房裡的罵聲戛然而止，短路了，這麼有效。
我的男人抓着棵蔥在廚房門口出現，眼珠都快飛出來了，自己的傻胖媳婦居然會頂嘴了。
我本來準備好的對詞如黃河之水是滔滔不絕的，這樣冷場的效果不是我預料的，呆了片刻，空氣還是石化的，我揚揚手絹，對着夫君乾笑了一下，轉身回屋。嚇死我了，唐代人這麼吵架，不是我一回嘴把婆婆氣死了吧。
虎妞抓着仲玥對我咧着嘴笑道：“姐，你真厲害，罵了咱們三年了，你都沒還口，那個老太婆用筷子點着你鼻子罵，你都呼呼的喝稀飯，喝三大碗呢。”
我以前缺心眼麼，我翻翻白眼道：“相公怎麼說。”
虎妞露出一副無恥的羨慕樣道：“姐夫可好了，姐夫說，娘，我媳婦不是點老實麼，您老別生氣。”
老實就是傻唄。地球人都知道。
“那你咋不護着你姐，你死那了。”我沒好氣說道。
“嘿嘿，又不是罵我，咱娘說了，讓我少說話，做個大家閨秀，將來讓姐夫給我找個好婆家，再說了，那個老太婆說兩個傻子，一個大傻一個小傻，你肯定比我傻。”虎妞一臉得意。
我無語了，剛剛起來的鬥志又消失了，我都遇到點啥人啊。
把虎妞和仲玥趕出去吃晚飯，一個人安靜地躺一躺，想想我的未來吧，過去是沒有了。
黑暗中一個人摸索着進來。
“夫人，吃晚飯了。”是仲欱我的夫君，我今天那樣和婆婆頂嘴還叫我吃晚飯。
“我不吃，減肥呢。”我悶聲道。
“夫人還生氣呢，不過，夫人今天真有勇氣，我都不相信那話是夫人說的，有人教你麼。”我罵了他的娘，仲欱居然是這樣的驚喜，不孝啊！
“沒有。”我說不生氣，也沒人教我，仲欱卻不明白。
“夫人，那我一會給你帶東西吃，夫人今天話說是好，不過，還是不要聽街坊們胡說，我知道夫人受委屈了，但是夫人以前可不會和婆婆吵架的，人家讓你那樣說是看你笑話呢。”仲欱在黑暗里拉拉我的手，聲音還是那樣溫和。
聽仲欱的意思，我比較傻，連罵人都不會，但是有一樣好處就是，不受別人唆使，挨婆婆的罵是常事，罵的很了，就嗚嗚的哭，然後給我個山楂丸就好了。
仲欱從黑暗裡走了，我聽見一聲低微的嘆息。
上房裡虎妞和仲玥搶飯吃，母親低聲的責罵着那丫頭，仲欱站在院子裡想着過去，三年前，父親還在世，我的生活也沒這麼糟糕，一夜之間，我多了個胖媳婦，胖就胖吧，關鍵是這個媳婦腦子不大好，只是嗤嗤的笑，還一味吃飯，別人的妻子都是賢良淑德，上的廳堂下的廚房，我這個媳婦除了吃似乎什麼都不明白，但是父親臨死前要我一定好好待她，說是個可憐的孩子，將來自己納妾也好，但是不能不要這個媳婦，說是他欠下的債，欠債自然是要還的，由我來還。
還有仲玥，生活似乎是全亂套了，爲什麼去了一趟封田，就帶回一個嬰兒，從此母親就憎惡那個地方，憎惡父親所有的一切，父親一生是個平和的人，我也和他一樣有平和的性子，可是有時候我也很難過，我沒有一個可以說話和理解我的妻子，我還要養育一個來歷不明的弟弟，受母親的責難，她把對父親的憎惡都加在我身上，因爲父親做完這些事情就去世了，剩下我一人在這裡支撐着什麼。
不過，夫人今天有點奇怪。
上房裡的責罵聲又大了些，仲欱不得不進去，虎妞埋頭扒飯，仲玥在下面急的一個勁撰她的衣服，母親一直在呵斥這個孩子。仲欱嘆口氣，伸手把仲玥抱起放在腿上，掰半個饅頭給他。
“你那媳婦今天咋不來吃飯。”母親問道。
“說是不餓，母親大人別操心了。”仲欱夾口菜放在仲玥嘴裡，小傢伙又吐在桌子上。
“哼，真是稀罕啊，那個傻子還知道生氣了，要是以後也這麼知道爭氣就好了，我也省省心，那死老頭子，找的什麼兒媳婦，我孃家那侄女那麼好。”婆婆大人無休止的在絮叨過去，開始數落公公的不是，這是每次鬱悶後的必然節目。
“夫人，你餓不餓，我給你帶東西吃了。”迷迷糊糊中夫君在我耳邊說道。
“不吃了，我困。”這半個月我都累，天天上街跑，今天哭的太厲害，感覺頭疼。
“嗯，夫人身上有綠豆糕的味道，你又偷吃了。”仲欱躺下還在嘀咕。
“嗯，今天買了一盒，剛纔吃了。”我閉着眼睛道。
“一盒兩斤那，夫人都吃了，那不是更胖了，要是減肥，晚上要少吃甜食，還有啊，吃多了睡覺，會難受的，吃個山楂丸消一消吧。”仲欱囉嗦的像個婆娘。
我側身翻向仲欱，把手臂壓在他臉上，把這個咕咕叫的嘴巴堵上，我要睡覺。
“夫人，你的胳膊好沉啊，爲夫喘不了氣了。”仲欱悶聲道。
我真的睡着了，夢裡我摟着一個大枕頭，把我的懷抱塞的滿滿的，很舒服，那枕頭想跑，我把痠疼的腿壓在上面，膝蓋頂着軟軟的枕頭，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