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族倉皇撤退之後,又後悔了。即便是在女媧的全盛時期,也還是死在仙族的絞殺之下,現在又何必畏懼她呢?恐懼這種事,經常是沒來由的,讓人失去理智。但是,恐懼也必有根源,當年他們雖然最終殺死了女媧,但據聽說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無論是鴻雁還是鴻鵠等人,都不想讓自己成爲代價中的一部分。這纔是他們撤退的根本原因。但是,他們更爲恐懼的是女媧的號召力。如今這個世界雖然有鬼有神,有仙有妖,但終究還是人類的天下。如果女媧號召全人類對仙族展開反擊,後果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雖然不願承認,鴻雁突然有點想念出走的洪晃仙尊了。還是他老人家看的清楚,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他們,最務實的做法就是離開。但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新的仇怨已經結下,不可能輕易化解。
商議之後,他們決定修整之後,再集結力量,進攻岱宗。如果說女媧只剩下號召力,那麼岱宗除了號召力,還有深不可測的實力。他們要實現既定的目標,岱宗是繞不過去。傳說中,泰山之陰有一個域外之地,乃是歷代聖王的居所。
那是一個類似於冥界的地方,他們和歷代帝王的陵墓想通,能夠調用歷代帝王陵墓中的陰兵陰將。算起來,那將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力量。這也是岱宗存在的基礎。
……
女媧別院中也有白天和黑夜,白天有太陽,晚上有月亮和繁星。柳晏通過水潭月影觀察着神州世界,發現整個世界都靜止了。風靜止了,森林中的樹木保持着共同的姿勢;人也靜止了,像是在畫中一般。這就是女媧說的,這個世界的時間是靜止的。
女媧入水潭中閉關,柳晏答應爲她護法,便只能無聊地等待着。他試圖探索這個世界,最後卻發現這個世界很小,僅僅只有一個山谷。他爬上兩邊的山頂之後,再也無法前進,彷彿遇到了一個無形的阻礙。
雖說,這個世界的時間是靜止的,但他仍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因爲這裡的花兒會綻放,會枯萎,會結出果實。過時落地之後,又有新的花草樹木長出來。反倒是神州世界看起來是靜止的。剛開始的時候,他覺得難以理解,但後來逐漸有所悟。
從相對的角度說,這個小小的世界不是靜止的,而是在急速的運轉,時間也以極快的速度流逝。如此一來,神州世界的一切就顯得緩慢,就像靜止了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悟道嗎?”他已經學會了自言自語,“萬千世界、世間萬物都是相對的,快和慢是相對的,大和小是相對的。”
“誰呀,吵死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說道。
柳晏一愣,回頭看了看,他覺得聲音是從後面傳來的,但觀察了一陣,卻什麼人也沒有發現。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古怪的事情了,把目光停留在石榴樹上,頗有些激動地問道:“是你在說話嗎?”
一道光影閃過,石榴樹下出現一個粉紅衣裙的女子。
柳晏一見,頓時目瞪口呆,這個女子居然和阿措長得一模一樣。
“阿措!”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那女子皺了皺眉,道:“我不叫阿措,我叫非非!你是什麼人?”
“非非?”柳晏忍不住回頭看向水潭,但女媧正在閉關,不可能給他解釋。
“說話呀,呆子,你是什麼人,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的?”非非追問道。
柳晏忙道:“是女媧娘娘帶我來的!”
“女媧娘娘!”非非有些激動,說道:“她終於回來了。”
然而,她的臉上又泛出了憂傷,喃喃道:“可惜,他們都走了。”
說着,她看着附近的垂柳,遠處的懸崖。
柳晏也隨着她的視線看了一圈,問道:“你說的他們是……”
非非道:“是我的夥伴們,和我一樣,都是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裡成精的。”
柳晏道:“那懸崖上是不是有一直鸞鳳,還有一隻燕子,另外還有一隻蝴蝶?”
非非點點頭,道:“是啊,他們都走了。”她又盯着垂柳,道:“連他也走了。”
柳晏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悲傷,又問:“他們都去了哪裡?”
非非道:“他們說,那是一個叫神州的地方,也是我們原來的故鄉。最初,我們是被女媧娘娘從神州帶到這個地方的。”
柳晏突然覺得思路有些亂,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就是那個柳樹精,進入神州之後,投胎爲人,似乎能跟阿措講的故事對應的上。因爲有這前世的關係,所以他這一輩子纔會跟親鸞、上官蝶以及薛燕糾纏不休。
可是,阿措和非非又怎麼解釋呢?從阿措的經歷來看,她應該跟女媧的別院是沒有關係的。如果有前世姻緣這種東西,他遇到的人應該是非非而不是阿措。
於是,他問非非:“你仔細看看我,有沒有感覺,我會是這株柳樹精嗎?”
“你?”非非一愣,仔細打量起柳晏來,最後搖了搖頭,道:“你怎麼會是他呢?”
“你不會認錯?”柳晏忙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依據什麼來分辨我究竟是不是他的?”
“感覺!”非非道,“無論樣貌怎麼變,靈魂始終不變,我能感覺到,你不是他。而且,你只是個凡人罷了。”
柳晏鬆了一口氣,好在自己不是,不然的話,又會多出許多麻煩事來。
“你們還會走嗎?”非非突然問道。
柳晏道:“當然,外面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們去做。”
非非忙道:“這一次,能帶我一起走嗎?”
柳晏回頭看了一眼,道:“這還要看女媧娘娘的意思。”
非非搖了搖頭,神色憂傷,顯然她覺得女媧是不會滿足她這個願望的。
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柳晏勸慰道:“別擔心,等女媧娘娘出關,我會替你求情的。”
“真的?”非非轉憂爲喜,感激地說道:“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