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史忠臣問這藥丸有沒有效,王平安嗨了聲,道:“沒效。史叔父,你還是把它還給小侄吧!”說着話,就去拿那小盒子。
史忠臣手往後一縮,不讓王平安把小盒子拿回去,他道:“怎地,還怕問麼?這藥有效就是有效,沒效就是沒效,怎麼前後還說的不一樣呢?”
王平安嘿了聲,道:“史叔父,這是毒藥啊,難不成小侄還能事先找個人來試試藥不成?這藥相當的難煉製,小侄煉了兩天,才煉了這麼一丸,而且由於煉製過程極度危險,就算是丹爐裡冒出的煙霧,小侄聞了都頭暈,可實在是不敢再煉製第二丸了。”
史忠臣哦了聲,道:“這藥是用丹爐煉製出來的啊,這不成丹藥了麼。”他原本以爲這藥丸製做方法很普通,卻沒想到竟是用丹爐煉製出來的。這麼一問,他便對這藥丸憑空多了幾分信心,估計着這藥丸給王皇后或者武媚娘吃了,一定能把她倆之一,給吃死了吧!
史忠臣把小盒子揣入懷中,又問道:“可惜只有一丸,如果效用不夠,那咱家可要遭罪了。對了,這藥如果一分爲二,半丸藥能不能毒死一個人呢?”
王平安心裡納悶兒,怎麼回事,難不成他不是要把這藥留做最後時刻服用的,而是想毒死誰,還是要毒死兩個人?一想到這點,他更加慶幸了,多虧自己沒有真的給他製出毒藥來,要不然怕是得惹出大麻煩。
王平安搖頭道:“不能,這藥的劑量只夠一個人使用的。史叔父,我看你還是把藥還給我吧,我把它給雞吃了,然後把雞的屍體用火焚燒,這樣才能完全的消除此毒藥的危害,它可實在是太要人的命了!”
史忠臣嘿嘿笑了兩聲,心想:“看他的樣子不似作僞,這藥應該是好使的。很好,只要好使就行。小兔崽子,我讓你出賣我,你不殺武媚娘,那我就親自動手,殺了她後,栽贓給你,我讓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送武媚娘進宮,結果反要了你倆的性命!”
王平安感覺事情似乎有點不妙,但不妙在哪裡,他卻想不明白。他當然不會想到史忠臣有殺王皇后的膽子,更不會想連武媚娘都被史忠臣給算計上了。
把藥給了史忠臣,王平安又給史忠臣做了常規檢查,做了些囑咐,這才離了觀雲殿,去了東臺。
待王平安走後,史忠臣拿出了小盒子,把藥丸取出,翻來覆去地看着,心想:“這個藥丸看起來不小,如果取下一點點,估計應該不會太影響藥力的,而取下的那一點點,正好可以試試,這到底是不是我說的那種毒藥。”
他從藥丸上輕輕捏下一小點兒,放在茶杯裡,用水化了,又取過一根銀筷,探進水中,見銀筷並未變色。他心想:“倒是看不出是毒藥來,倒是很符合我的要求,當初就是這麼跟王平安要求的,看來他是照着做了,只是不知具體藥效如何。”
對於拿別人試毒藥,史忠臣沒有半點兒心理障礙,他根本不把別人的命當命。叫進來一個小宦官,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小宦官又驚又喜,他是新被調到觀雲殿的小宦官,事實上是做爲以後史愛國要用的心腹來培養的,跟史忠臣這個大總管並不熟,可沒想到大總管竟然問自己叫什麼名字,這不就等於說大總管認爲自己伺候得好麼,既然大總管喜歡自己,那麼總管也會對自己另眼看待的,看來自己的宦官之路,無比光明啊!
小宦官喜滋滋地道:“回大總管的話,小奴名叫旺財,以前在迎春殿伺候的,新近調到這兒來的。”
“旺財?好名字,大吉大利。”史忠臣點了點頭,他把茶杯拿起來,遞給旺財,道:“你試試,這水燙嘴不燙嘴?”
旺財連忙答應一聲,不疑有它,接過茶杯,抿了一小口,道:“不燙嘴,剛剛好。”
史忠臣盯着他的眼睛,又道:“把水一口氣喝了吧,你在外面以伺候着,是很辛苦的,咱家這段日子用着你的地方甚多,沒什麼好獎賞的,就賞你杯水喝吧!”
旺財大喜,賞酒賞茶不敢指望,賞杯水喝也是好事啊,這回可有的吹了,別的小宦官要是知道自己被大總管賞了水喝,那不行羨慕死!
一口氣把水喝了,旺財恭恭敬敬地舉着茶杯,想還給史忠臣,說道:“多,多……”突然間,他臉色大變,指着自己的喉嚨,嗬嗬嗬地發出聲響,卻說不出話來。緊接着,就見他身子一歪,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嘴巴張開,竟然合不上了!
王平安配的藥丸是超級麻藥,這年代沒有幾個人服過麻藥,一旦麻藥入口,喉嚨和嘴巴頃刻就麻木了,不說別的,光這份驚嚇也夠嗆啊!
藥性其實也沒把這小宦官怎麼樣了,可嘴巴忽然失去知覺,卻把他給嚇得暈了過去,嘴巴都沒有合上,唾沫從嘴巴里流出,流了滿腮幫子都是。
史忠臣大喜,看來這藥是真的有效啊,而且效果奇佳,只不過服了藥後,死相未免太難看了些,不夠安詳,這和自己吩咐王平安的大有出入。不過想想,毒藥這種東西,誰能煉製得十全十美,有點偏差也屬正常。反正又不是自己服的,等王皇后服了這藥後,死得如此難看,正好可以被追查,自己只要稍使手段,必定會查到王平安的頭上,不帶跑了他的!
正想着呢,那倒在地上的小宦官旺財,竟然悠悠醒轉,他是嚇暈過去的,只片刻功夫就又清醒了。他爬起身,渾身哆嗦着,滿眼盡是祈求,向史忠臣指了指自己的嘴,他現在還不能說出話來。
史忠臣一愣,怎麼又活過來了?哦,對了,是藥量不夠,王平安不是說了麼,服了整丸藥後,才能毒死一個人,服了那麼一點點,當然毒不死人!
史忠臣很和藹地道:“你想說什麼?”
小宦官旺財嘴巴和舌頭全都麻木了,沒有半點知覺,就象是嘴巴和舌頭不是自己的一樣,他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只是可憐巴巴地看着史忠臣。旺財已經明白,大總管給自己服的是毒藥,可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實在搞不明白。
史忠臣很想弄清楚服了這藥後的感覺,他湊得更近些,用手拍了拍旺財的臉,又問道:“能說出話來不?”眼中沒有半點兒同情。
小宦官旺財忽然間心念俱灰,他想到史忠臣平常的爲人,動不動就打殺別的小宦官和宮女,沒什麼理由,就是想打殺就打殺。以前他還笑話那些被打殺的人,覺得他們不夠伶俐,所以才被打殺的,死了也是活該。可笑話人無所謂,事情一旦輪到了自己的頭上,他可就受不了了。
小宦官旺財一發狠,猛地伸手抓向史忠臣,想去掐史忠臣的脖子,自己活不了,也不讓史壞蛋活,一起同歸於盡吧!
史忠臣早有防備,他殺人無數,哪裡會不懂臨死之人的怨念?他向後一躲,叫道:“來人啊,有人要刺殺咱家!”
他一喊不要緊,外面一口氣奔進來好幾個小宦官。這些小宦官以爲旺財要謀殺大總管,一起撲上,把旺財撲到在地。可憐旺財口不能言,連大罵都不能!
史忠臣笑道:“你想要刺殺咱家,活得不耐煩了。把他帶下去,杖斃!”揮了揮手,命小宦官們拖出旺財,拖到殿外打死,權當是殺人滅口了。
拿起藥丸看了看,史忠臣心想:“這藥看來是真的有用啊,王平安沒有騙我。很好,非常好!”收起藥丸,心裡盤算着,這藥是應該給武媚娘服呢,還是給王皇后服。
第二天,天色剛亮。
王皇后早早地起牀,派人去更幽堂那裡,探探皇帝的情況。小宦官回來報告,說更幽堂那裡沒有動靜,估計着皇帝還沒起牀呢!
王皇后心想:“皇帝不起牀正好,我這便去蕭狐狸那裡,把生米煮成熟飯,對蕭狐狸行家法,然後再請皇上發落了她!”
將三個小草人收好,王皇后梳洗打扮之後,飯也不吃,只喝了碗蜜水,便即帶了一羣小宦官和強壯的宮女,浩浩蕩蕩地趕去蕭淑妃那裡。
不多時,便到了蕭淑妃的寢宮。此時蕭淑妃還沒起牀,皇帝已經不來她這裡了,而兒子素節又沒當上太子,她又氣又急之下,竟然病倒了,昏昏沉沉的全身無力,正躺在牀上養病。
聽聞王皇后到來,蕭淑妃心想:“這個壞女人,她來我這裡幹嘛,是來看我的笑話嗎,來嘲笑我的?”
現在王皇后風頭正盛,當然就算她沒什麼風頭,可親自來了嬪妃的宮殿,身爲嬪妃的蕭淑妃也得起身相迎。可蕭淑妃實在不想起來,也沒力氣起來,便派人出去,說自己有病,不能起身相迎,如果皇后沒要緊的事,就請回去吧!
王皇后是來找茬兒的,當然不可能走了,推開蕭淑妃的小宮女,她走進殿來,一邊走,一邊高聲道:“蕭妹妹,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姐姐來看你了!”
一直走進後殿,繞過屏風,來到了蕭淑妃的牀前!